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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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走后，房租就得时迁一个人负担了，到了月底，他不想再续了。一个原因是他现在还没找到正式的工作，这里的房租会是一个负担，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再住在这个全是他和陆白美好回忆的房子里了，多生活一天他的心里就难受一天。退租前的最后几天，时迁坐在阳台上，看着那盆茉莉。茉莉是陆白去年夏天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当时他说：“养花比养猫省心，至少不会挠沙发。”时迁嫌他瞎扯，可还是每天按时浇水，看着那几朵小白花在夏夜里悄悄绽放，香气浅淡，却足够让整个阳台都染上温柔的味道。可现在，茉莉的叶子有些蔫蔫的，边缘泛着不健康的枯黄。时迁想起来，他已经半个月没给它浇水了。
他伸手碰了碰花瓣，指尖冰凉，像他此刻的心跳。
时迁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房间里属于陆白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出来。
陆白的衬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最外侧的抽屉里——原来时迁总爱偷偷闻味道的一格，洗衣液的清香混着陆白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陆白的笔记本还摊开在书桌上，最后一页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像是随手记下的会议纪要，又像是……没写完的话。时迁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翻到最后一页。陆白的牙刷还放在漱口杯里，牙刷毛已经有点塌了，可他记得，陆白总爱用这把牙刷戳他的脸颊，说他的脸软得像棉花糖——现在，这些都不再属于他了。
时迁把陆白的东西一样一样装进纸箱，动作很慢，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最后，他站在空荡荡的衣柜前，盯着那件陆白最喜欢穿的黑色卫衣——袖口有点磨破了，陆白却总说“这样才有质感”。时迁伸手摸了摸，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塞进了纸箱最底层。
不要了。
都不要了。
第二天时迁就回了一趟学校，把纸箱交给陈宇，指尖微微发颤。"帮我转交给陆白。"他声音很轻，也很是平静。陈宇接过纸箱，眉头皱了起来："时迁，你......"
"不用说了。"时迁打断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挺可笑的。"陈宇愣住了，时迁已经转身要走，背影瘦削得几乎要被风吹倒。"时迁！"陈宇追上去，一把拉住他，"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迁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误会什么？误会你们都在可怜我？"
"不是的！"陈宇急了，"陆白他......"
"他什么？"时迁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特别碍事？所以一句‘分手’就把我甩了？"
陈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答应过陆白，不能透露半个字。时迁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尖锐的颤抖："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懂的。"
"我这种普通人，也只配让你们这样的富家子弟玩玩而已，"时迁强忍住没有哭出来，“我只希望你别让王浩和我一个下场。”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又急又快，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陈宇站在原地，看着时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拳头狠狠攥紧。
时迁以为，最难熬的是晚上。以前，陆白总爱抢他的被子，说他的被子太薄，盖着冷。后来，陆白学会了乖乖睡在自己的半边床，可半夜还是会偷偷爬过来，把他冰凉的脚贴在他的小腿上。可现在，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连个凹陷的印子都没有。时迁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空调的嗡嗡声，忽然觉得这间屋子陌生得可怕。以前，他总觉得这间公寓太小，两个人住有点挤。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间屋子，是靠陆白的热度撑起来的。没有陆白，这间屋子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时迁翻了个身，把枕头抱在怀里，像是要抱住什么不存在的温度。
时迁没想到，自己会在学校便利店遇见陆白。
那天下着小雨，他回学校找导师讨论毕业论文到很晚，出来买宵夜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货架前的陆白。
陆白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低头拿着一盒牛奶，侧脸在便利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时迁的脚步猛地顿住——真的是陆白。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疼得他几乎站不稳。他站在原地，盯着陆白的背影，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时迁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要走过去，想要问陆白“你为什么要走”，想要听陆白亲口告诉他“我没有不要你”。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出去。最终，陆白拿了牛奶，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时迁站在原地，看着陆白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忽然觉得鼻腔发酸。
原来，真的连偶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那盆茉莉，最终还是枯死了。就在他退租前的最后一天。
时迁本来想救它的，可却无济于事。早上他路过阳台的时候，发现那盆茉莉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孤零零地立在花盆里，像是一具干枯的骨架。时迁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地把它搬进了垃圾桶。
连茉莉都不要他了。
时迁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第二天时迁就搬出了公寓，他又找了一个单身公寓，房租很便宜，在他现在经济能力之内。他不想再搬回宿舍住了，他想去一个没有陆白痕迹的地方。时迁没带走太多东西，只带走了自己的书、电脑，还有几件衣服，剩下的都当废品卖掉了。本来他想把项链也丢掉的，但他就是舍不得，怎么也狠不下心，明明就已经把它扔进垃圾桶了，可最后还是把它捡了出来，塞进床头柜的最深处。他想试着忘掉陆白，可越努力就越忘不掉，看着两人聊天框中最后的聊天记录，最终还是把他拉黑了。
陆白坐在陆宅的沙发上低垂着头，他给时迁发过消息，但全是鲜红的感叹号。陆怀远神情严肃地坐在他对面，对陆白现在颓废的样子很是不满：“还在想那个男人？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爸！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还想怎样！”陆白死死盯着他这个父亲，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陆怀远没想到他能和自己顶嘴，气得站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陆白的头微微侧着，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陆怀远指着他，手还因为生气有些发抖。“逆子！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是不会让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我已经帮你找好一门婚事了，是个和你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等你毕业了先出国历练一年，回来就给我把婚结了！”
陆白已经平静了下来，但眼里满是嘲讽与可悲：“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我不娶，我不喜欢女人。”
“就凭我是你爸！”陆怀远被他的话气得又扇了他一巴掌，“你必须娶！”
陆白突然笑了，一滴泪划过他有些红肿的脸颊：“好，如果我娶了你能不能不去找时迁的麻烦？”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陆怀远见他松口了就没再步步紧逼。“可以，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过好日子，我可以不去找他的麻烦。”
“你说到做到。”陆白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