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掀翻了整个剧本》君木枝

16、新的征程

　　南阙使团的车驾以近乎仓促的速度离开了西陵帝都，甚至未及等待西陵新帝正式的送行仪典。一路之上，气氛凝重肃杀，再无来时那些若有似无的微妙瞬间。赫连决与沈卿颜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商讨应对之策，地图、情报在车驾内铺开，两人之间的交流只剩下简洁高效的公务用语。

　　然而，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沈卿颜仍能捕捉到赫连决看向她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未能完全掩藏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未能尽言的遗憾，更有被时局强行压下的躁动。

　　她亦如此。那夜驿馆中几乎失控的靠近，那指尖拂过唇角的触感，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底，时时搅动一池春水。但北漠的惊变像一盆冰水，让她迅速清醒。情爱于乱世，是奢侈品，更是致命的软肋。她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眼前的危机之中。

　　【边境烽烟，联手破局】

　　一路疾行，终于抵达南阙北境重镇——邺城。

　　边境气氛已然紧绷如满弓之弦。北漠大军陈兵边境，虽然未曾越界，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兀朮遇刺重伤的消息已传开，北漠各部族首领反应激烈，多数认定是南阙背信弃义，叫嚣着要挥师南下复仇。唯有少数被兀朮强力镇压过的部落保持沉默观望。

　　镇北军大营内，将领们群情激愤，亦有不少人主张先发制人，击溃北漠军。

　　“不可！”沈卿颜斩钉截铁，否定了主战派的提议，“此刻开战，正中幕后黑手下怀！无论是不是我们做的，一旦开战，便是替真凶承担了所有罪名，且将陷入与北漠无休止的战争泥潭，西陵和大胤残局便会趁虚而入！”

　　赫连决端坐主位，面色沉静，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沈卿颜身上：“太子妃有何高见？”

　　沈卿颜走到巨大的北漠舆图前，指尖点向王庭位置：“首先，必须立刻澄清！派出最快使臣，携带重礼与殿下亲笔书信，前往北漠王庭探视兀朮可汗，严正声明南阙绝无背盟之举，并愿意全力协助北漠调查真凶！”

　　“若他们不信呢？”有将领质疑。

　　“所以要有第二步。”沈卿颜眼神锐利，“‘凤翼’在北漠的人必须立刻动起来！散播消息，指出刺客使用的武器、手法带有西陵宇文哲旧部的特征，或是与大胤某些残余势力有关！要将水搅浑，将北漠的怒火引向别处！”

　　她手指划过几个北漠部落的领地：“同时，接触那些与兀朮有宿怨、此刻保持沉默的部落，给予他们暗中支持，鼓励他们站出来质疑主战派，拖延北漠统一出兵的时间！”

　　赫连决眼中闪过激赏，接口道：“第三，镇北军即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陈兵边境，摆出强硬防御姿态！要让北漠人看到，我南阙不惧战，但亦不愿被栽赃而战！若他们敢踏过边境一步，便迎头痛击！”

　　他站起身，声音沉肃有力：“孤与太子妃亲临邺城，便是最大的诚意与决心！诸位将军，依令行事！”

　　“末将遵命！”众将被这番清晰的谋划说服，轰然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帐内只剩下赫连决与沈卿颜二人。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同样凝重却坚定的侧脸。

　　“你觉得，幕后黑手是谁？”赫连决沉声问。

　　“西陵宇文哲的残余势力可能性最大，报复你我，亦能搅乱局势，伺机复起。也不排除是大胤某些不甘失败的势力，想拖我们下水。”沈卿颜分析道，眉头微蹙，“甚至……可能是北漠内部反对兀朮与我们结盟的强硬派自导自演。”

　　“与孤所想相差无几。”赫连决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凝视着舆图，“这是一石数鸟的毒计。”

　　他侧过头，看着她被烛光镀上一层柔光的脸颊，声音不自觉放缓了些：“这几日，辛苦你了。”

　　沈卿颜微微一怔，避开他的目光：“份内之事。”

　　一阵沉默。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处的风声。

　　“那夜在西陵……”赫连决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沈卿颜的心猛地提起。

　　他却顿住了，似乎不知该如何继续，最终只是道：“……等此事了结。”

　　沈卿颜没有回应，也没有追问“等此事了结”之后又如何。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并肩御敌，情愫暗涌】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赫连决坐镇军中，调度大局，展现出的铁血手腕与沉稳气度令全军折服。而沈卿颜则通过“凤翼”操控着北漠境内的暗流涌动，她的指令精准狠辣，往往能收到奇效。

　　他们一同巡视边防，在凛冽的寒风中并辔而行，听取将领汇报。他们一同熬夜分析各方传来的情报，在军事地图前争论又达成一致。她为他研磨，看他书写给北漠王庭措辞严谨又暗藏机锋的国书。他会在她因劳累而揉额角时，默不作声地递上一杯热茶。

　　默契在高压下愈发深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明白对方意图。

　　北漠的局势在他们的联手操作下，开始朝着有利于南阙的方向发展。

　　派去的使臣虽被北漠主战派刁难，但终究见到了重伤的兀朮。兀朮此人多疑且理智，在重伤之下反而异常清醒，他未必全信南阙，但对“有人栽赃”的可能性产生了怀疑，尤其是当“凤翼”散播的谣言开始起作用，且一些部落首领真的开始质疑主战派时，北漠内部的主战声音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边境对峙依旧，但大规模战事并未爆发。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似乎看到了和平解决的曙光。

　　这一夜，军情稍缓。赫连决处理完军务，回到主帅营帐，发现沈卿颜竟伏在案几上睡着了。她手边还摊开着北漠各部族的势力分布图，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是累极了。

　　烛火摇曳，映着她安静的睡颜，褪去了平日所有的冷冽与锋芒，只剩下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赫连决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眼神从最初的惊讶，逐渐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柔和。他轻轻走上前，解下自己的玄色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

　　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然而，就在大氅触及她肩膀的瞬间，沈卿颜猛地惊醒，眼中瞬间闪过警惕与杀意，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刃！

　　待看清是赫连决，她才松懈下来，但身体仍因瞬间的应激反应而微微紧绷。

　　“……殿下。”她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

　　赫连决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保持着为她披衣的姿势。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瞬间的慌乱和强作镇定的模样。

　　“吵醒你了。”他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回去歇息吧，这里冷。”

　　沈卿颜这才注意到身上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大氅，脸上微微一热，下意识想站起身，却因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一麻，身体踉跄了一下。

　　赫连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灼烫惊人。

　　两人身体皆是一僵。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暧昧。烛火噼啪声，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低头看着她，她仰头看着他，视线交缠，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以及那压抑已久、此刻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汹涌情愫。

　　他的手指在她腰间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低下头。

　　沈卿颜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竟忘了推开。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之际——

　　“报——！”帐外再次传来急促的军报声！“殿下！北漠王庭急变！兀朮可汗伤势突然恶化，陷入昏迷！主战派首领趁机控制了王庭！”

　　旖旎瞬间粉碎！

　　赫连决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眼神瞬间恢复冷厉。

　　沈卿颜也迅速整理好情绪，脸上红晕褪去，只剩一片冰白：“情况有变！”

　　“传令众将，即刻升帐议事！”赫连决沉声下令，声音已是全然的冷静。

　　他看了沈卿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化为一句：“又要开始了。”

　　沈卿颜重重颔首，将身上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大氅脱下，递还给他，眼神坚定如铁：“臣妾明白。”

　　危机再次降临，那刚刚萌芽、险些失控的情感，再次被强行压下，深埋心底。

　　但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在那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硝烟之下，有些种子一旦种下，便再难根除。

　　只待烽火暂熄，或许便会破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