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伯府发疯日常》戏好多

5、第 5 章

　　然，这一等就是五日，五日后的黄昏时刻，姗姗来迟的李文翰带着一行人马终于踏进了小院。

　　寒风呼啸里，灵堂里白幡飘飘，烛火摇曳，燃香袅袅，灵堂中央红漆寿材是那么的醒目，而寿材里佳慧亲娘身着苗裙，安详的躺于其中，小小佳慧跪于堂前一下下的烧着纸钱，一张又一张，火舌席卷吞没纸钱，照亮了佳慧冷静木然的脸。

　　李文翰甫一回，见到的就是如此景象，看着空荡荡的灵堂，孤零零的女儿，不仅歉疚心起，眼眶一红，快步往前。

　　“阿慧我儿，爹来迟了。”

　　听得身后动静，佳慧回头，见是渣爹，眼中讥讽。

　　只这厮身后还跟着秦将军以及一众兵寮，她眼眸一暗，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缓缓起身走到桌前，将自己早为这厮准备好的麻衣孝布递上，口中问。

　　“父亲，我娘仙去已有五日，许多人家亲故早已安葬，我娘这边，您有什么打算？”

　　李文翰接麻衣孝布的手一顿，想到此来目的，他面露为难，不舍的看了眼红棺，再看眼前亲女，李文翰咬咬牙道。

　　“这个……我儿，今日为父收到京都急信，传召为父即刻进京，事关大庆边防，万千百姓，不可懈怠，恐，恐……”

　　“恐什么？”　佳慧直勾勾望着亲爹，“你什么意思，这是不想安顿我娘？”

　　李文翰一慌，忙的摇头，“不，不是的，我儿听为父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上辈子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佳慧只觉自己满身戾气都压不住，神色一肃，身子都在抖。

　　这幅模样看的李文翰一惊，暗道自己乖巧的女儿怎会有如此利色，不过想到孩子乍然失母，受了刺激凶如小狼，心里又觉寻常，忙的解释。

　　“我的儿，城中大乱方平，百废待兴，平阳经此一役损失惨重，莫说勘探地理的阴阳先生，便是那做丧葬事宜的人家也十不存一，而今京都急召，圣命难为，事从权急，为父放心不下你，便想着先将你娘暂时寄存于城外寺庙安顿，待到京都事宜处理完毕，为父定带你归来，亲迎你娘归京入土。”

　　呸！全是狗屁！

　　上辈子直至自己生死，她娘都……

　　佳慧的沉默看在众人眼中，还是身后一脚踏进灵堂的秦将军将其打破。

　　秦将军起先并未多言，而是越过这对僵持的父女来到堂前，从容的取了案上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一挥掌熄灭香上火，复又双手合十举香三拜，插香入案后秦将军转身，对着以孝子身份鞠躬还礼的佳慧道。

　　“小丫头，按理这话秦某一外人不当讲，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父身为大庆官员，陛下传召十万火急，怎敢懈怠？如若抗旨不遵，九族遭累。今还是他怜你、惜你才不顾圣命一心带你，已是不易，如何再带棺椁归京拖累行程？某看你是个聪明孩子，利弊取舍你该懂的。”

　　“那我娘就合该白白牺牲？”

　　面对佳慧质问，秦将军一默，在他看来，女人嘛，贤良安份，为了丈夫家族牺牲，不正是她们的荣耀吗？

　　不过，想到正是堂上人挽住了平阳局面，自己此番战功多亏她的拖延，自己得利于她，身为男子自当正直，便道。

　　“你母是当世难得的女英娥，智勇双全，忠贞坚毅，秦某自是钦佩，身后事也不该慢怠，只眼下情况特殊，力所不逮，不过小儿放心，某回京后定亲自禀明圣上你母之功，定不会忘却她的牺牲，到时若陛下嘉奖，诸事平稳，你与你父再归，将其接回风光大葬岂不美哉？况且眼下，你父也是为你安危，小儿莫恼，且听话。”

　　佳慧眼眸一暗，她就知道！

　　也是，上辈子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事，她又怎会忘呢？

　　只是她李佳慧重活一世，不愿再为鱼肉，她命由她不由人，于是定定看向一旁泪红眼眶，眼带希冀的人。

　　“既是圣命难为，我身为我娘之女，更不能堕她名声拖父亲后腿，不若父亲先行归京复命，我身为独女理当尽孝，稍后一步扶棺进京如何？”

　　“不可！”

　　听到女儿说她小小一个要独自扶棺进京，李文翰表情一变。

　　他与爱妻只这一独女，失了爱妻已是痛不欲生，可佳人已逝不可追，若是再保不住这唯一的孩子，百年之后他以何面去见卿卿？这可是他跟敏娘唯一的孩子，他唯一之骨血啊！

　　李文翰一味摇头不允。

　　“阿慧我儿，此去京都何止千里万里，不说眼下鞑子作乱，便是太平盛世，长路崎岖漫漫，山匪遍布，意外丛生，为父亲带都不放心，更何况是你独自一小小弱女上路，为父不同意。”

　　“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佳慧也倔，走到棺材边，趴伏其上一把死死抱住棺材，“娘在我在。”

　　李文翰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为父这是……”

　　“不管你是什么，你要走我不拦着，让我丢下我娘，除非我死。”

　　“你！”

　　“好了好了。”

　　父女僵持不下之际，边上的秦将军看不下去了，他还急着归京复命呢，便忙的打断。

　　“李大人，孩子，你们听秦某一言。”

　　父女二人齐齐望去，便听秦将军道：“圣命难为耽搁不得，李大人必须即刻出发，孩子心孝放心不下亲娘乃大善，为人父母不可阻拦，不若这样，李大人随某先行，某再留下一队精兵强将亲自护送她们母女归京，定保安全无虞，两全其美，以为如何？”

　　“这个……”

　　李文翰还待犹豫，此提议正中下怀的佳慧，却立刻拱手朝着秦将军一拜。

　　“如此，佳慧谢过世伯恩荣，世伯大义小女感激不尽，待到来日归京，必当登门拜谢世伯今日照佛之恩。”

　　“好，虎母无犬女，大善。”

　　如此李文翰还能说什么，事已如此，只得叹息着不放心的叮咛交代女儿。

　　李佳慧要的却不是这些，当即打断这些根本无用的唠叨，手一摊。

　　“父亲多说无益，不是赶时间吗？与其唠叨，不如赶紧给女儿开具路引为上，若不放心，父亲把盘缠给的足足的，再给一份你的官凭文书，如此也好叫我能入住驿站一路无忧。”

　　“看我！关心则乱。”李文翰恍然，一拍额头，“我儿且等片刻，为父这便与你置办。”

　　心知事不可改，急着进京，或是此时此刻的亲爹还未进京，还未被京都的人和事迷花眼，亦或是对亲娘与她此刻还有真情？

　　人倒是匆匆去了前衙，不多时就捧着一兜子东西归来，到了她的面前逐一打开交代。

　　“阿慧我儿，这是盖了为父官印的官碟文书，这是盖了父亲私印的文贴，这是路引，这是……”

　　说到最后，把一巴掌大的钱袋递来。

　　“城中四处遭劫，家中亦未能幸免，这些是为父凑的盘缠，你且收好，记得分开携带以防万一，另为父交代了前衙的钱捕头，回头与我儿联系靠谱的商队镖局，钱财自有打点，到时我儿护好你母跟随入京便可，为父在京都等着你们娘俩。”

　　等不等的这个不重要，佳慧逐一将对方递来的东西接过，看清后又逐一放好，点头不走心的应着，着重打开了手中钱袋，发现里头有五个十两的银锭并一些碎银外，还有两张叠好的银票，取出一看，一张百两，佳慧暗暗点头，仔细收好，这才正眼看向亲爹。

　　“我都知道了，父亲且安心去，我定带着娘去找你。”，绝不放过你，以及那一众的财狼！

　　见女一夕长大，李文翰心甚慰，不禁再红眼眶，看看女儿，再看看女儿身后红棺，涕泪横流，“好，好，为父等着你们。”

　　秦将军看眼前‘父慈女孝’也深感安慰，手一挥，身后出列十人，还俱都是熟人，一番令下不说，临了还掏出一封文牒，盖上了他的官印私印递了过来。

　　“孩子，你既唤我一声世伯，那这世侄女秦某便应下了，好侄女，这十人想必你也熟悉，世伯便将其留下护你们母女归京，另这文牒你且收好，若遇不畅，世伯好歹位列四品，也有三五好友，出示此凭，此番南下归京，可保侄女无忧。”

　　这是好东西，佳慧哪里会拒，双手接过，诚心道谢。

　　一番告别，在某人不舍的叮嘱中，双方分别，待到人走，佳慧并未停下忙碌，先是打发军士帮忙收集药材替亲娘做了防腐，而后悄摸将埋藏的金子取出，仔细一瞧，这些都是一两一枚之金饼，细数之下，百枚之多。

　　此去京都千里万里，虽有可靠之人护佑，却也不是万无一失，佳慧干脆将金子放置棺中，平铺亲娘身下，复又寻来扎实布料，缝制细长口袋，将银票、文牒用油纸包裹严实，塞入口袋，就绑扎于腰腹之间，外头只剩下亲爹给的银锭，以及自己摸尸得来的零散以备花销，至于最重要的婚书，她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缝制在了肚兜之中贴身保全。

　　待诸事妥协，李汶翰交代的人寻到了可靠的商队，十一月底的一日，佳慧带上亲娘棺椁，跟随十人军士护卫坐上骡车，挤在商队中间，捧着来送百姓们给的心意，眺望京都城的方向蓦地笑了。

　　“京都城，我来了，财狼虎豹们，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