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柒玖拾

2、第 2 章

　　震耳的电子乐被厚重的木门挡在身后，走廊里只剩头顶霓虹灯管滋滋的电流声。肖语楼扶着冰冷的墙往前走，酒劲在胸腔里翻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墙面上斑驳的涂鸦。
　　“慢点儿走，别摔了。”韩悦跟在她身后，无奈地伸手虚扶着，刚要提醒他厕所就在前方，肖语楼却突然踉跄着停下——拐角处猛地冲出来一个人影，带着满身的酒气和慌乱，直直撞进了她怀里。
　　肖语楼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地向后仰，后背眼看就要磕到墙上，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从侧面伸来，稳稳扣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往前带。惯性让她收不住力，又是一声轻哼，整个人撞进对方怀里，鼻尖蹭到一片带着薄汗的真丝衬衫，还能闻到淡淡的、被酒气掩盖的雪松香水味。
　　抬头就闯进了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那人头发凌乱，额角的汗把额前碎发黏在皮肤上，昂贵的衬衫领口被扯得变形，露出的锁骨处还带着一道浅红的抓痕——是林彦辰。那个常年霸占热搜榜，镜头前永远精致挺拔、连发丝都透着贵气的顶流。
　　“对、对不起……”林彦辰声音发颤，挣扎着想站稳，可脚步虚浮得厉害，刚直起身，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黑西装的男人追了上来，脸上堆着假笑，伸手就要抓他的手腕：“林哥，跑什么啊？跟我回去，杨总还等着呢。”
　　“别碰我！”林彦辰猛地甩开那只手，大概是药效与酒劲混在一起，眼神里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连声音都带着颤栗的尖锐。西装男脸上的笑僵了僵，转而冲肖语楼摆出一副“抱歉”的模样：“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他喝醉了胡来，我这就带他回去。”说着便强硬地推着林彦辰往包厢的方向走，林彦辰挣扎着，扣在肖语楼腰上的手被迫慢慢抽离。
　　下意识伸手拽住林彦辰的胳膊。感受到阻力，西装男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刻薄：“你是私生饭？我警告你别纠缠！再闹下去我们有权报警，到时候对你没好处！”
　　“报警？”韩悦这时快步上前，稳稳挡在肖语楼和林彦辰身前，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眼神冷得像冰，“你要报的话，不如先问问你们杨总——杨德旺，有没有胆子报这个警？”
　　西装男疑惑地接过名片，看清上面“天悦传媒总裁 韩悦”的抬头和名字时，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刚才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慌忙把名片揣进兜里，双手在身前搓着，谄媚地赔笑：“原来是韩总！您来港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要是杨总知道您在这儿，肯定亲自来接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冒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韩悦没理会他的讨好，目光落在林彦辰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她这次来港城，为的正是公司新电影的项目，而这个项目定好的男主，恰好就是林彦辰。她原本还在等杨德旺那边敲定最终合约，却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撞见这样狼狈的林彦辰。
　　韩悦的目光落在林彦辰脸上，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林彦辰喉结动了动，借着最后一丝清醒，轻轻点了点头——他太清楚杨德旺的手段，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难脱身。
　　得到回应，韩悦转头看向还在赔笑的西装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正好，我找杨总也有些事要谈。”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
　　西装男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左手悄悄在身后攥紧，眼神在韩悦的冷脸和林彦辰的背影间来回打转，显然是怕回去没法交代。可对上韩悦催促的目光，他终究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是是，韩总这边请，我这就带您过去。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林彦辰紧绷的脊背瞬间松懈，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他大口喘着粗气，暧昧昏黄的灯光肆意洒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疲惫不堪的轮廓。
　　依在他身上的肖语楼像是只温顺的小猫，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胸膛，带着丝丝温热，却让林彦辰体内被药物激发的燥热愈发汹涌，好似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他的理智摇摇欲坠。他艰难地吞咽口水，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那股热意却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肖语楼突然动了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白诚不要放弃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港城……”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和无尽的委屈，像是被压抑了许久，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林彦辰愣了一下，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胸口滑落，那是肖语楼的泪水，滚烫又酸涩，烫得林彦辰的心猛地揪紧。
　　他下意识地收紧双臂，将肖语楼紧紧拥入怀中，像是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替她抵御外界所有的风雨。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肖语楼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了蹭，像是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林彦辰下意识地低下头，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交汇。肖语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氤氲的水汽让她的眼神显得格外迷离，委屈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她颤抖着嘴唇，可怜巴巴地说：“我想回家。”
　　“韩总还没有回来。”林彦辰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无奈地轻抚着肖语楼的发丝，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无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韩悦的联系方式，要是贸然回到原来的包厢，无疑是自投罗网，可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女孩，满心满眼都只有回家这一件事，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可是我想回家。”肖语楼不依不饶，拽着林彦辰的衣角，不停地摇晃着，带着哭腔重复着这句话，那模样，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在讨要心爱的糖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喝醉的人总是这般无理取闹，情绪来得毫无征兆，却又浓烈得让人无法招架。
　　林彦辰实在没了办法，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按下了旁边的服务铃。很快，一位年轻的服务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彦辰刚要开口，请服务员帮忙传话给韩，却冷不防被肖语楼打断。肖语楼站直身子，虽然眼神依旧迷离，脚步也有些踉跄，但说话的语气却异常坚定：“你进去找一个叫韩悦的，”她边说边指了指林彦辰，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比了个ok的手势，语速飞快地说道，“就说我要他送我回家了，懂了吗？”服务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动作弄得有些懵，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退了出去。
　　交待完一切，肖语楼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拉着林彦辰的手就往出走。林彦辰不敢有丝毫反抗，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会让这个走不稳路的女生摔倒在地。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个忠诚的骑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两人来到酒店门口等车，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包厢内的暧昧与燥热。林彦辰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忙从口袋里掏出备用口罩，迅速戴上，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尽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肖语楼则在一旁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不一会儿，车就缓缓驶了目的地。
　　电梯里，狭小逼仄的空间让气氛变得愈发暧昧。灯光昏黄，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肖语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快如闪电，伸手一把扯下林彦辰的口罩。林彦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肖语楼就踮起脚尖，柔软的嘴唇贴了上去，带着酒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被下药了还能这么忍吗？”热气喷洒在林彦辰的喉结处，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体内那股被压抑许久的热浪瞬间翻涌，如汹涌的潮水般直冲腿间，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出了电梯，肖语楼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中多了几分狡黠与大胆。她伸手勾住林彦辰的衣领，迫使他微微弯下腰，跟在自己身后。走到房门前，电子锁“滴”的一声打开，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她转过身，拽着林彦辰的衣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肖语楼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紧张，轻声又霸道：“进来以后不许反悔。”回应她的，是林彦辰主动落下的一吻，他的嘴唇温热而急切，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与冲动，仿佛要把今晚所有的不确定和迷茫，都在这个吻里找到答案。房间门缓缓关上，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在外，只留下一室的暧昧与旖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