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锢坟》闲鱼yu

2、第 2 章

　　“魏燎？他就是一个长的不错的疯子。”

　　村口小卖部门口，穿着汗衫的老头嘬着烟杆，浑浊的眼睛望着通往村外的那条尘土飞扬的路，啐了一口唾沫。
　　“看着人模狗样，穿得也挺体面，听说还是城里啥报社的记者？呸，净不干人事儿！”
　　这话引起了旁边几个纳凉村民的共鸣，纷纷点头附和。
　　“可不是嘛！去年的事儿才过去多久？消停日子没过两天，这又来了个刨根问底的丧门星！”
　　老头口中的“去年的事儿”，是村里谁都不愿再提的疮疤——那场诡异的山体滑坡。天灾？哼，村里老辈人心里都嘀咕，那地方邪性，指不定是惊扰了啥不该惊扰的东西。但这话不能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而魏燎，就是为了那场滑坡来的。更准确地说，是为了在滑坡里失踪的那两个城里来人。
　　“第一个女娃，叫小敏是吧？多水灵一姑娘，咋就看上他那刨根问底的性子了？”一个婶子撇撇嘴，“跟他处对象，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那男的眼里就没点温情味儿，只有他那点‘真相’！姑娘后来都蔫儿了，魂不守舍的，怕是没少被他逼问村里那些破事儿！”
　　“第二个更惨，叫陈丽那个。”另一个男人接口道，声音压低了些，“小敏没了之后，这姓魏的跟魔怔了一样，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那小陈也是傻，还心疼他，跟着他一起来村里‘调查’。结果呢？嘿！”
　　结果就是，调查毫无进展，反而惹得村里人心惶惶。魏燎那双眼睛太锐利，看人像刀子刮，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专往村民最不想触碰的地方捅。祠堂的老历史、后山的禁忌、甚至是一些老人嘴里含糊的传说，他都不放过。
　　村里人对他从最初的客气，变成了厌恶和恐惧。觉得他就是个灾星，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不祥的刨根问底的气息。大家开始躲着他，对他含糊其辞，甚至恶语相向。
　　“肯定是他那疯劲儿，冲撞了山神爷！”老头说得斩钉截铁，“不然咋那么巧？他一来就出事？两个女娃……唉，可惜了喽，都是好姑娘，就是眼神不好，跟了这么个疯子。”
　　山体滑坡发生后，魏燎自己也差点折在里面。被人救出来后，他像是被抽走了魂，但很快，那魂又变成了更厉的鬼。他不相信那只是意外，尤其是在两个女友接连在此地失踪之后（注：小敏在更早的某次调查中已在此地失踪，陈丽是第二次同来时遭遇滑坡）。
　　他拖着伤体，红着眼睛，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更加疯狂地追问每一个可能知情人。他的偏执和痛苦，在村民看来，不是深情，而是彻头彻尾的“疯魔”。
　　村里彻底容不下他了。几个壮汉连推带搡，几乎是把他扔出了村子，警告他再也不准回来，否则打断他的腿。
　　“滚吧！丧门星！别再来了！”
　　大家都以为这事过去了。直到几个月后，那个“长的不错的疯子”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再大张旗鼓地询问，只是沉默地、像幽灵一样在村子周边徘徊。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冷，更沉，里面烧着一种让村民不寒而栗的、更加执拗的火焰。他似乎在用一种更隐蔽的方式调查，寻找着被所有人刻意掩埋的线索。
　　村民们更加恐惧，视他为瘟神，警告自家孩子绝对不要靠近他。关于他的流言愈传愈烈，都说他疯了，被鬼迷了心窍。
　　直到那天夜里，有人瞥见那个高大的、穿着黑色夹克的身影，没有一丝犹豫地、径直朝着村外最荒凉、最邪乎的那片乱坟岗走去。
　　“他妈的……那疯子……他居然去了那儿……”目睹的村民吓得连滚爬回村里，声音都在发抖。
　　而魏燎，正根据那些零星的、从村民恐惧的呓语和含糊警告中拼凑出的线索，终于在这深夜，摸到了这片荒凉的坟地。
　　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探究欲。他知道这里危险，知道村民视这里为禁忌。
　　但那又怎样？
　　他追求的真相，或许都藏在这片死亡的寂静之下。而疯狂，早已是他最熟悉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