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然若墨》黛莉雅Dailiya

10、银杏浅金时

　　九月的风裹着桂香漫过枫林学院的爬墙虎，把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染得暖黄。陌然指尖抵着书页，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棵银杏才刚泛出浅金，像两年前他离开时，林墨校服袖口沾着的碎光。

　　苏宸抱着一摞练习册“咚”地砸在桌角，把他惊得回神：“想什么呢？江屿刚发消息说，陈默在篮球场堵你。”

　　陌然合上书，指尖还留着纸页的薄糙：“堵我？”

　　“谁让你俩回国后跟躲债似的，”苏宸咬着笔帽笑，“不过这次是好事——陈默说，林墨把自己锁在器材室了，让你去‘认领’。”

　　陌然捏着书页的指节骤然收紧。

　　“去嘛去嘛，”苏宸推着他往外走，声音压得低，“江屿说，陈默把‘底牌’都准备好了，这次能把话说开。”

　　器材室在体育馆负一层，空气里裹着橡胶和旧球衣的味道。陌然推开门时，林墨正坐在堆着篮球的架子旁，指尖夹着支没点的烟，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听见动静，他猛地抬头，烟灰簌簌落在黑色运动裤上。

　　“你来了。”林墨的声音像浸了冷雾。

　　陌然站在门口没动：“陈默说你找我。”

　　林墨把烟捏碎在掌心，喉结滚了滚：“我……”

　　话没说完，门被“砰”地推开，陈默拽着江屿挤进来，还反手落了锁。苏宸扒着门缝喊：“给你们半小时！说不清楚谁都别出来！”

　　脚步声渐远，器材室里只剩呼吸声。林墨忽然站起来，太高的个子撞得篮球架晃了晃，几个球“咕噜噜”滚到陌然脚边。他弯腰去捡，指尖却和陌然的碰在一起——陌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林墨的指尖还停在半空，指节泛着白。

　　“你第一次来我家，抱着猫蹲在玄关，说‘林墨哥哥，你的手好凉’，”林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天你的信息素是甜的，白桃味裹在雪松里，我攥着衣角站在楼梯口，怕你闻见我失控的信息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是当年枫林学院的作业登记册，扉页夹着张照片——是高一开学那天，陌然站在报到处笑，林墨站在他身后，半张脸藏在树影里，眼神却黏在他发梢。

　　林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被划了又划，“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是Alpha对Omega的本能。”

　　陌然的喉咙发紧，他想起高二那年冬夜，他在图书馆赶作业，林墨坐在对面，把自己的围巾拆下来裹在他脖子上，说“Omega体温低”；想起他第一次发情期失控，林墨找到他时，信息素稳得像山，其实后颈的抑制贴已经翘了边；想起他说“我喜欢男生”时，林墨握着笔的手顿了很久，说“挺好的”。

　　“那天你亲我，”林墨的声音突然哑了，“我脑子是空的，我怕我控制不住。我推开你，不是嫌你脏，是怕我再靠近一点，就会把你箍在怀里，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了四年。”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碰了碰陌然的唇角：“我转身走的时候，听见你哭了。我在走廊站了三个小时，烟抽了半包，不敢回去。第二天你说要出国，我站在你家楼下，看见你拖着行李箱出来，连头都没回。”

　　陌然的眼泪突然砸下来，砸在林墨手背上。

　　林墨忽然把他抱进怀里，力道重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雪松信息素铺天盖地裹过来，裹着他的白桃味，像冬夜里烧得暖的壁炉。

　　陌然伸手环住他的腰，指尖攥着他的衣角：“那现在呢？”

　　林墨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擦去他的眼泪。灯光落在他眼尾，是陌然从没见过的柔软：“陌然，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窗外的桂香漫进来，裹着两个人交缠的信息素。陌然踮起脚，吻在他唇角——像两年前那个失控的吻，却比那次更软，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