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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比武招亲,意外搅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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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山道上还留着夜露的湿气。玄影蹲在路边石上,手里捏着半块干饼,咬了一口,又放下。
姜婉清正低头给萧执换药,纱布刚揭开,血口边缘泛着微红。“你这伤再拖两天,我就只能拿针线给你缝了。”她语气平淡,手指却稳,洒上药粉时动作利落。
萧执靠在树干上,眉心微蹙,没吭声。
“我说话你听不见?”她抬头瞥他一眼。
“听见了。”他淡淡回,“但你说的每一句,都像在骂我。”
“那是因为你每件事,都值得被骂。”她合上药箱,顺手拍了拍他肩头,“下次别往火堆里跳,我不是大夫,是逃命的。”
玄影忽然站起身,朝远处望了一眼:“有动静。”
锣鼓声从山下传来,一声接一声,夹着人群喝彩,热闹得不像话。
姜婉清皱眉:“荒山野岭,谁在这儿敲锣打鼓?”
“血衣楼。”玄影说,“江湖门派,专收亡命徒。今日比武招亲,十里八乡的混人全来了。”
萧执冷笑:“一群莽夫抢女人,也配叫比武?”
“可不就是图个乐子。”姜婉清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走吧,去看看热闹。总不能一路被人追着跑,连笑都不会了。”
萧执抬眼:“你去干什么?掺和这种事?”
“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比我还能打。”她笑了笑,“万一赢了,还能捞点聘礼补贴药费。”
玄影嘴角一抽,差点把嘴里的饼呛出去。
萧执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道:“你要是敢上台——”
“那就看你能拦多快了。”她转身就走,脚步轻快。
三人顺着山路往下,不多时便见一片空地搭起高台,四周插着各色破旗,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台上一名壮汉赤着上身,胸口肌肉虬结,正一掌劈断一根木桩,底下叫好声震天。
主持的老者捋着胡子喊:“血衣楼择婿,胜者可娶我侄女!金银田产随你挑,刀剑毒药任你用!”
姜婉清挤到前排,踮脚一看,台上站着个穿红裙的姑娘,低着头,手里攥着帕子,一脸不情愿。
“这不是招亲,是卖人。”她嘀咕。
旁边汉子咧嘴一笑:“姑娘你也想试试?上去挨两下,兴许能捡个夫家。”
她转头看他:“你要不要先上?输了我给你收尸。”
那人讪讪闭嘴。
台上又上来一人,与壮汉对战不到十招就被摔下台,引来哄笑。
姜婉清看得兴起,正想退开,却被后头人群一推,踉跄几步竟上了擂台。
“哟!又有女子上场!”老者眼睛一亮,“这位姑娘身段灵巧,不如切磋几招?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台下立刻起哄:“比!比!比!”
姜婉清扶额:“我没要——”
“来都来了。”台下壮汉狞笑一声,撸袖逼近,“让爷教教你什么叫功夫。”
她叹了口气,脱下外袍随手一扔,露出茜色劲装,抱拳道:“真要比,我可不会让你。”
话音未落,壮汉已扑上来,双掌如铁锤砸下。
她侧身一闪,脚尖点地,顺势滑步绕到他身后,抬腿扫其膝弯。壮汉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她已出手扣住他手腕反拧,再一拽一压,对方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全场鸦雀无声。
她松手退后一步:“承让。”
三息之后,掌声雷动。
老者激动得胡子直抖:“妙!妙极!此女身手敏捷,胆识过人,正合我血衣楼门风!”他一挥手,两名仆从抬出一只红漆箱子,“今日起,你便是我血衣楼第三房夫人!聘礼当场交付!”
姜婉清脸色一变:“等等,我没答应——”
“擂台立誓,愿赌服输!”老者笑容不减,“你若反悔,便是欺辱我江湖规矩!”
台下众人纷纷附和,目光灼灼。
她刚要开口,忽觉颈侧一凉。
一把折扇轻轻抵在她耳后,带着淡淡的檀香。
紧接着,一道身影跃上擂台,玄色长袍翻飞,腰间玉佩轻晃。
萧执站在她身后,唇角微扬,声音却冷得像冰:“王妃玩够了?该回家了。”
全场瞬间安静。
老者眯眼打量来人,见他气度非凡,腰间玉佩刻着龙纹,心头一颤,却仍硬着头皮道:“擂台比武,凭本事定姻缘,阁下无权干涉!”
萧执没理他,只将折扇收回袖中,缓缓摘下腰间玉佩,托在掌心。
玉光温润,正面刻着“靖王府”三字,背面嵌着一枚铜令,隐隐可见北境军徽。
“认此符者,如见本王。”他语气温和,“若你想继续收徒,现在,闭嘴。”
老者瞳孔骤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的不知王爷驾临,冲撞贵人,罪该万死!”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后退。
萧执伸手揽住姜婉清腰肢,低声道:“走。”
她没挣扎,任他带着自己跃下擂台。
玄影早已牵马候在一旁。
“就这么走了?”她小声问。
“不走?”他反问,“你还想当压寨夫人?”
“我那是被推上去的。”她嘀咕,“再说了,我赢了,又没赖账。”
“你赢了,他们就要纳你为妾。”他脚步不停,“你觉得,我会让你在一个江湖草寇家里,睡柴房、吃剩饭、半夜防着人掀帘子?”
她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还挺在乎我睡哪儿。”
“我在乎你出现在谁的婚书上。”他回头看了眼血衣楼大门,“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必急着走。”
“嗯?”
“既然他们热情款待,我们便叨扰一晚。”他迈步朝大门走去,“正好,我也想看看,这血衣楼的茶,是不是和他们的规矩一样脏。”
姜婉清跟上几步:“你不怕他们报复?”
“怕?”他轻笑,“他们若敢动手,明天这山头就该改名叫‘白骨坡’了。”
血衣楼大厅内,烛火摇曳。
老者亲自奉茶,双手颤抖:“王爷恕罪,小楼简陋,招待不周……”
“不必客气。”萧执坐下,将玉佩放在案上,“你只要记住,今晚谁碰她一下,明早你就少一条胳膊。”
老者连连点头,退下时几乎绊倒门槛。
姜婉清接过茶盏,闻了闻,不动声色地搁在一边。
“不喝?”萧执问。
“甜得发腻。”她说,“像加了蜜的药汤。”
“那你带的解毒丸呢?”
“还剩两粒。”她打开药箱看了看,“昨晚黑店耗了一次,今天不能再冒险。”
萧执点头,抬手熄了近处一支蜡烛,光影斜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你刚才上台,是真想比,还是故意气我?”
“都有。”她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我想知道,我不靠你,能不能活得下去。”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她看着他,“我能打赢一个人,但打不赢一群。我能识破一碗药,但防不住整座楼。”
他静静看着她,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一点灰尘。
“所以,别乱跑了。”他说,“不是每次,我都能及时赶到。”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夜风从窗缝钻入,吹得帷幔轻晃。
远处传来药炉熬煮的咕嘟声,苦香弥漫。
姜婉清忽然觉得指尖发麻,低头一看,方才碰过茶盏的手指,已泛起一层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