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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皇帝召见,暗流涌动 ...

  •   姜婉清起得比平日早半个时辰。
      昨夜她没睡踏实,梦里全是弓弦绷紧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心跳。醒来时天还灰着,她坐起身,指尖在床沿轻轻敲了三下——这是她在急诊室值完夜班的习惯,用来确认自己清醒。窗外有鸟叫,一声接一声,不急不缓,像是在报时。
      她梳头时特意换了支银簪,样式简单,却磨得光滑。衣裳也挑了件藕荷色的长裙,素净,不扎眼。茜色劲装收进了柜子,连同那双便于行动的短靴一起。今日进宫,不是去讲道理的,是去听人说话的。
      马车停在府门前,玄影已在车旁候着。他没穿暗卫服,一身青布短打,像个寻常随从,只腰间刀柄露了一截,黑鞘,无纹。
      “王爷说,你一个人去。”他递上食盒,“但让我送你到宫门。”
      她接过,掀开盖子看了一眼:两块枣泥糕,一碗温粥,还有一小碟腌萝卜条。她笑了下:“他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玄影没笑,只点头。
      路上安静。街面刚洒过水,车轮压过去,声音闷闷的。她靠在车厢壁上,闭眼养神,实则把昨夜想好的话又过了一遍。一个字都不能错,一句都不能多。
      宫门高耸,守卫换了一拨,面孔陌生。验了腰牌后,太监引她往偏殿走,脚步慢得出奇。她也不催,跟着,手搭在食盒边沿,感受那点余温。
      等了约莫半炷香,内侍才来传召。
      御书房外槐树正开花,风一吹,碎瓣落在她肩头。她没拂,任它停着。
      皇帝坐在案后,见她进来,抬了下手:“赐座。”
      她谢过,坐得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前日大殿之上,那连弩射得不错。”皇帝开口,语气像拉家常,“十箭齐发,稳得很。连老将军都说,北境若用此器,能少折不少人命。”
      她低头:“是匠人们手艺好。”
      “哦?”皇帝轻笑,“那图纸,可是你画的?”
      “臣妇不懂军械,只是提了些粗浅想法。”她声音平稳,“比如箭匣怎么顺手些,扳机怎么省力些。真正做出来,全靠工匠们日夜琢磨。”
      皇帝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问:“你想要什么?”
      她抬眼,目光坦然:“回陛下,臣妇只愿大胤强盛,百姓安康。”
      这话出口,皇帝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他又笑了笑:“好一句‘百姓安康’。可你一个女子,插手军务,就不怕惹非议?不怕有人说你逾矩?”
      “逾矩?”她微微歪头,像真在思考,“若因身份便该闭目塞听,那病重之人岂非也不能求医?臣妇不懂政事,只知将士披甲上阵,若因兵器不利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她说得轻,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拍了下手。
      两名内侍捧着托盘进来,一盘珍珠莹润,一匹绸缎流光。
      “赏你的。”他说,“连弩有功,特赐珠一斛、缎十匹,另派二人护送回府,以示荣宠。”
      她起身谢恩,动作一丝不苟。接过赏单时,袖口擦过其中一名内侍的手背。那人手指粗糙,掌心有茧,不像常年执笔的宫人。更奇怪的是,袖口边缘沾着一点暗红,干了,但气味刺鼻——不是血,是铁锈混着火药的味道。
      她心头一紧,面上不动。
      礼毕,退出御书房。那两名“护送”内侍立刻跟上,一左一右,距离拿捏得刚好,不远不近,却形成夹势。
      走到宫道拐角,她忽道:“腹中不适,需寻个静处更衣。”
      领路太监犹豫:“这……离宫门已不远……”
      “一刻钟就好。”她蹙眉,“莫非宫中连这点体面都不给?”
      对方只得应下。
      她由宫女引至侧厢,关上门,迅速从发间抽出银簪,在纸上划了几笔,卷成细条塞进袖袋。出门时,顺手将一片花瓣粘在衣角——走过之处,若有追踪,必留痕迹。
      重新上路,她脚步放慢,眼角余光扫过街巷。第三条巷口的石狮子,右耳缺了一角。她记下了。
      马车驶出宫门时,阳光正斜照在飞檐上,金瓦刺目。她登车前回头望了一眼皇宫,深红高墙,层层叠叠,像一口倒扣的巨钟。
      她眯了下眼,心想:以后再不能天真了。
      车帘放下,她靠在角落,手摸向袖袋里的纸条。外面传来车夫吆喝声,马蹄敲地,节奏稳定。她闭上眼,呼吸放轻,耳朵却竖着。
      走了约半刻,车速忽然缓了下来。
      前方似有喧哗,夹杂着孩童哭喊。车夫勒马,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堵了?”
      她掀帘一角,看见街心围了一圈人,中间有个卖糖人的老汉摔倒在地,竹筐翻了,糖稀流了一地。两个内侍模样的人正大声呵斥,逼他让路。
      她盯着那两人站的位置——正好卡住整条街的咽喉。
      她慢慢放下帘子,手滑向腰间。那里没有暗器,但她记得玄影临别时说的话:“若遇阻,敲三下车壁。”
      她抬起手,指节轻轻叩了三下。
      车外风声忽然变了方向。
      街角一棵老槐树后,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黑衣,低帽,右手按在刀柄上。
      她收回手,静静坐着。
      前方吵闹声还在继续,老汉被推搡着往路边爬。人群躁动,马受惊般嘶鸣了一声。
      她听见车顶传来极轻的一响,像是雨滴落瓦。
      紧接着,左侧车轮碾过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异样的震动。
      她知道,有人上了车顶。
      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将身子微微倾向右侧,左手悄悄抵住了门栓。
      外面,一个内侍高声喊:“快!让开!这是靖王府的车!耽误了差事,你们都担不起!”
      人群开始退散。
      马车再度启动,轮子碾过石板,咯噔一声。
      就在这一瞬,车顶骤然传来破风之声!
      她猛地拉开门栓,整个人往右一滚——
      车门应声撞开,一道黑影从上方直扑而下,手中寒光一闪,直插她原坐的位置!
      木屑飞溅。
      那人一击落空,尚未抽刃,车外忽有劲风掠过!
      一道黑影自街角疾冲而来,刀光如电,直取刺客咽喉!
      车内,姜婉清已翻身坐起,背贴车厢,盯着那柄插在座位上的短匕。刀身窄而薄,刃口泛蓝,显然是淬过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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