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王妃：疯王的心尖宠》》花样木槿

27、工部弹劾，妖女惑主

　　天刚亮，姜婉清就抱着那架连弩进了萧执的院子。匣子是新做的，乌木包角，铜扣锃亮，她亲手擦了三遍，生怕沾了灰。
　　萧执正在系腰带，看见她站在门口，手稳稳地托着匣子，像捧着什么不能摔的东西。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也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宫里走。晨风把她的裙角吹得微微翻动，手指一直贴在匣盖边缘，像是确认它还在那儿。
　　早朝已开始。文武分列，气氛比往常紧了一分。工部尚书站在前排，脸色铁青，袖子甩得比平日有力。
　　皇帝刚问完北境粮草的事，工部尚书突然出列，声音响得震梁：“臣有本启奏！靖王府近日私造军械，所出连弩形制怪异，射程逾制，且——由女子主理！此等逆伦乱法之举，实乃动摇国本，请陛下严查！”
　　殿内一静。
　　姜婉清站在侧廊，手没动，也没抬头。她只是察觉到前头萧执的背影稍稍绷直了些。
　　“更甚者，”工部尚书声音拔高，“此弩非人力可成！寻常匠人耗月累年尚不能精进分毫，此女三日便成，必是妖术惑众！臣怀疑其出身不洁，血脉有异，恐为邪祟附体，蛊惑王爷，图谋不轨！”
　　话音落，几位礼部官员跟着附议，声浪层层叠起。
　　姜婉清终于抬眼，目光扫过那些面孔。她没觉得怕，反倒觉得熟。这调子她听过——当年在姜家，她算清一笔账目，大娘就说是“鬼附身”，二叔多看她两眼，就说她“眼神带煞”。如今换了个地方，还是那一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盯着萧执的背影。
　　萧执动了。
　　他慢悠悠转过身，看向工部尚书，忽然笑了：“你说它妖？”
　　“此弩非正道所出，确有妖异之嫌！”工部尚书挺胸。
　　萧执一挥手：“拿上来。”
　　姜婉清上前两步，打开匣子，双手将连弩递出。
　　他接过去，掂了掂，轻得像没拿东西。然后他抬手，对准殿角立着的厚木靶——那是用来试刀用的，厚达三寸。
　　“咔。”
　　第一箭射出，钉入靶心。
　　“咔、咔、咔。”
　　三连发，三支箭排成一线，上下间距不过半掌。
　　群臣还没回神，他又压下机括。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十支箭连射而出，速度平稳，落点密集，最后一支离弦时，前九支还在空中划线。箭尾颤动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像一阵急雨打在瓦上。
　　靶子上，十支箭围成拳心大小的一团，无一偏移。
　　武将列中，一位老将军猛地站起身，瞪大眼：“这……这比军中最好的弩手还稳！”
　　萧执把连弩往地上一放，走到工部尚书面前，声音不高：“你说它妖？”
　　工部尚书嘴唇动了动。
　　“北境守军用这弩，能多活一日。”萧执盯着他，“你少一张嘴。”
　　“你——！”
　　“来人。”萧执打断他，回头一瞥，“把他押下去，三日闭门思过，不得上朝。”
　　殿外暗卫立刻进来，架起人就走。工部尚书挣扎着回头，一眼看见那架连弩静静躺在地砖上，箭匣斜嵌如刀锋，冷得不像人间之物。
　　没人再说话。
　　皇帝坐在上头，没拦，也没赞，只轻轻咳了一声。
　　萧执转身，走回姜婉清身边。她还站在原地，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发白。
　　他没看她，只说：“走。”
　　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阳光斜照在石阶上，影子一长一短。她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比如“刚才吓到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快到宫门时，她终于开口：“王爷，若这弩真有害处，我不会让它出工坊。”
　　萧执脚步没停。
　　“我知道你能造出来。”他声音淡淡的，“我不信的是人心。”
　　她没再说话。
　　走到宫道尽头，一辆青帷马车等在那儿。车帘掀开一角，玄影坐在里面，见他们来了，只微微点头，没下车。
　　萧执停下，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明日皇帝召你入宫。”
　　她一怔。
　　“别失了分寸。”他说完，转身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抱着那个空了的弩匣。铜扣冰凉，木面光滑，她忽然想起三天前，这匣子还是个粗坯，她蹲在工坊里，一边画图一边念叨“夹心饼”，老赵差点把茶喷出来。
　　现在没人笑了。
　　她低头，发现匣子内壁刻了道浅痕——是她那天用炭笔尖划的，试深度时留下的。痕迹不深，但清晰，像一道没人看见的证明。
　　马车轮子开始转。玄影掀帘看了她一眼，又放下。
　　她抱着匣子，慢慢往回走。府里的小厮远远看见她，连忙跑来接。
　　她把匣子递过去，说：“收好，别碰内壁那道线。”
　　小厮点头，抱走了。
　　她站在府门前，抬头看了眼天。云淡风轻，像个普通日子。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转身进门，裙角扫过门槛时，听见内院传来一声响——是工匠在试新弓臂，金属敲击声清脆利落，像在打节拍。
　　她没回头，继续走。
　　穿过月亮门，迎面是萧执的书房。门开着，桌上压着一把折扇，扇面朝下，盖着张纸。
　　她走近，没碰。
　　纸上是她昨夜补的备注：“可改用铁箭，穿透力更强，适合城防。”
　　扇子压着那行字，像盖了印。
　　她看了两息，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是萧执回来了，手里拿着块布，像是擦过什么。
　　“工坊那边，”他站在门口，说，“明日要试铁箭，你去盯着。”
　　她点头：“好。”
　　他没动，也没进屋，只看着她：“别让人动图纸。”
　　“我知道。”
　　他又站了会儿，才转身进去。
　　她站在原地，风吹起扇子一角，露出底下“铁箭”两个字。墨迹未干，被扇骨压出一道浅沟。
　　她伸手，轻轻抚平那道折痕。
　　远处传来打铁声，一下，一下，敲在铁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