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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玄影放水,意外助力 ...

  •   晨光刚爬上窗棂,姜婉清已经坐在妆台前梳头。她没戴簪,只用一根素布条把长发束起,额前碎发垂着,衬得脸小了一圈。
      侍女捧来早膳,她摆摆手,“粥端去园子里,我边走边用。”
      她起身时顺手拎了块冷饼,往袖袋里一塞。这动作做得自然,像是常有这习惯。其实她是算准了时辰——玄影每日卯时三刻巡完东墙,会回房换靴,那空档够她走一趟后园。
      她慢悠悠穿过回廊,嘴里嚼着干饼,腮帮子一鼓一鼓。路过假山时,听见一声细弱的“喵”。
      她停下,歪头看去。
      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卡在石缝里,后腿沾着血,爪子扒拉不动。它见人来了,挣扎得更急,尾巴拍得石头直响。
      “哎哟。”姜婉清轻叫一声,蹲下身,“怎么钻这儿来了?”
      侍女想上前,“王妃别靠太近,野猫抓人。”
      “它都这样了,还能抓谁?”她把手伸过去,小猫却缩着不敢碰。
      她回头,“你去取点肉糜来,就厨房剩的那点也行。我在这儿守着。”
      侍女应声跑了。她没动,就地坐下,背靠着石头,掏出剩下的饼掰碎,一点一点往缝里撒。
      “吃点东西,等会儿有力气出来。”她说话轻,像哄孩子,“你要是会写字,我现在就给你写封信,说‘救猫要紧,公务暂停’。”
      墙头一道黑影掠过,又静止不动。
      玄影站在高处,手指搭在刀柄上。他本该立刻通报,可看着姜婉清满手泥灰、蹲在脏地里哄猫的样子,竟迟疑了。
      她不是装的。她连膝盖都跪进土里,裙角沾着枯叶和草屑,脸上一点嫌弃也没有。
      他见过她写信时眼里的冷光,也见过她烧信时嘴角那抹笑。可此刻的她,像换了个人。
      他不动了。
      姜婉清等了约莫一刻钟,侍女才端着小碟回来。她把肉糜推到缝隙前,小猫闻到味,终于探出头舔食。
      “好了,吃两口就有劲了。”她慢慢伸手,轻轻托住猫身,“我拉你一把,别怕。”
      她用力一拽,猫出来了,但后腿划过尖石,又渗出血。她“嘶”了一声,脱下外衫裹住它。
      “得上点药。”她站起身,对侍女说,“你抱回去,我去药房取些止血粉。”
      “奴婢去就行……”
      “我顺路看看花。”她笑了笑,“昨儿园丁说那株海棠快开了,我想剪一枝插瓶。”
      她说完就走,脚步不急不缓,像是真要去赏花。
      玄影从墙头跃下,跟了一段,见她拐向偏院药房,才停步。他本该立刻上报她私自离线,可那猫的血,她膝上的泥,还有她托猫时手背暴起的青筋——都太真了。
      他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姜婉清走进药房时,袖中藏着一张纸条。巴掌大,只写了两个字:“三日”。
      她假装翻找药罐,背对门口,迅速将纸条塞进西角门方向的砖缝里。那砖松动,是她前日踩过发现的。
      她顺手抓了把药粉装进小布袋,系好,走出门。
      风一吹,袖口裂了道口子。
      她低头看了看,没管。
      回到主院途中,她经过书房,脚步微顿。昨夜那封假回信的事还在脑子里转。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这次她没写字,没留名,只留个时间点,连纸都是从废账本上撕的。
      她不信萧执能连“三日”这两个字都模仿。
      她刚转过回廊,就听见府门前马蹄声急。
      她抬头一看,萧执的黑马正停在阶前,马鼻喷着白气,显然跑得不慢。
      她没躲。
      反而迎上去两步,屈膝行礼,声音清亮:“殿下回府了?臣妾刚救了只小猫,弄脏了手,失仪之处,还请见谅。”
      萧执翻身下马,目光落在她手上。
      指缝有泥,手背沾着草屑,袖口撕裂,袖管还湿了一片,也不知是水是血。
      他没说话,只抬手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递到她面前。
      她一愣。
      他低笑一声,自己动手,捏住她手腕,用帕子慢慢擦去泥痕。
      “王妃如此有爱心,”他声音轻,像在夸孩子,“本王倒舍不得放你走了。”
      她没挣,也没笑,只静静看着他。
      他擦完,松开手,帕子却没收回,随手塞进她衣袖里。
      “留着吧,脏手别乱擦。”
      她低头,“谢殿下赏。”
      他点头,抬步往里走,忽又停住,“对了,西角门今日采买,守卫换了新人,手脚利索,你若再去,不必怕他们怠慢。”
      她心头一跳。
      他知道了?
      可他语气平常,像只是随口提一句家常。
      她应道:“臣妾记下了。”
      他走了。她站在原地,袖子里帕子贴着手臂,有点烫。
      她慢慢收回手,指尖轻轻抚过刚才被他捏过的地方。
      不是疼,是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像被鹰看了半天,连骨头都轻了。
      她转身往西苑走,路过角门时,脚步没停,眼角却扫了一眼砖缝。
      纸条还在,没动。
      她心里一松。
      回房后,她把帕子拿出来,叠得整整齐齐,压在妆匣底下。然后从柜底翻出一本旧账册,翻到“采买”那页。
      “三日前,购密信纸三张,价三十文。”
      她盯着这行字,又翻到昨日记录。
      “今晨,西角门守卫轮换,甲字班替乙字班。”
      她合上账册,放在桌上。
      片刻后,她起身,去厨房要了碗米汤,回来倒在火盆里,把账册封面浸湿,再甩干,晾在架上。
      明早有人看见,只当是厨房洒水弄湿的,不会多想。
      她要让这账册“意外”出现在萧执案头。
      夜深,她坐在灯下缝衣。袖子破了,她一针一线补,针脚歪歪扭扭,像初学者。
      补到一半,她停住。
      窗外,一片叶子飘下来,贴在窗纸上。
      她没动。
      片刻后,叶子被风吹走。
      她继续缝。
      针尖扎进手指,一滴血冒出来。
      她没吮,也没擦,任它滴在布上,像一朵小花。
      她低头看着那血点,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针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点药粉在指尖。
      轻轻抹在左手腕内侧。
      皮肤很快泛红。
      她盯着那红痕,低声说:“下次,还是用左手。”
      话音落,她抬手,将药粉倒进香炉。
      灰白的烟缓缓升起,无味,无形。
      她坐在窗边,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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