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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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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成哥不放心地进来细细检查一遍,对着已经化妆就绪的演员们说:“姑奶奶老祖宗们,一会是重新开业的日子,大家好好干,我这条小命还捏在老板手里呢。”又对青泥说:“一会儿别忘了把面具戴上。
青泥抱着她那把旧吉他上台,灯光早在开场曲之前就关上,台下黑漆漆一片,观众悄无声息,似乎也在屏息静候这场盛宴。
青泥找到舞台中间的位置,坐下后稍调整话筒的位置,清咳一声,“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是‘破帆’重新开业的日子,话不多说,我们还是一如既往,惊喜不断。”她这话刚说完,台下的观众终于打破沉默,欢呼鼓掌起来,同时一束聚光灯打在她身上。
“啊,是‘零碎’!”有观众在看到人影后惊呼。
“真的,半年后终于有机会再听她唱歌了!”
这些人正对青泥位置最靠近的台下,听到这些久违的支持的声音,她淡淡一笑,波动琴弦,浅声吟唱。
……
我是不破的太阳
用身体撕裂信仰
我是不败的鲜花
曲折半世盛放
……
钟汛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台上那抹清浅淡白的身影,台上的人身材纤丽,在白色聚光灯下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猫眼的面具遮住小脸的大部分,轻轻细细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伴着她自己弹奏的曲子,明明是那么柔弱的声音和瘦小的身子,却唱着要用身体撕裂信仰,台下的观众着了她迷一般,都安静下来,千万双眼睛汇聚成另一束聚光灯,纷纷信仰着她。
周子琪伸手捅了捅他,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来,钟汛眼睛一直看着台上的人,几乎随歌声陷进去,周子琪的声音他早早屏蔽在外,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的人,眼皮跳个不停,待回过神来赶忙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调准焦距,将台上那个唱着要挣脱的女孩照下来。
多年以后钟汛再翻看这张相片的时候,想想很是神奇,就是这张照片上,这个在灯光下宛若精灵一般的女人,不知何时在他心里下了蛊,牵了绳,念念不忘。
正在这时,曲风突然一转,原本熄灭的灯光突然大亮,绚丽多彩,而台上那个刚才安静唱歌的小女子早已站起来,背过身去,舞伴们将她团团围住,不几秒换成一个上身着金色亮片小背心,下身金色紧身皮裤,脚踩十寸高跟鞋的热辣少女,面具早已摘下,换成金边的大框墨镜,涂得艳红的嘴唇,站立,举起右手放至耳边,轻调耳麦的位置,声音低迷性感:“Are you ready?”俨然巨星的风范。
台下观众打了兴奋剂一样大声尖叫,跟随节奏拼命挥舞双手,齐声喊着她的名字:“零碎、零碎、零碎……”
钟汛却眼尖地发现,此刻台上那个扭腰摆臀,穿梭在闪耀灯光里、尽管面具遮住大半张脸涂着艳红嘴唇性感热辣的女孩有些眼熟,猛眨几下眼睛看得更仔细些,那少女手上戴着一根红绳,那根红绳他是见过的,上次英语摸底考试她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三,英语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那根红绳系在她右手腕上,台上那个人,真是她!
他呆呆回头,看着此时也很high的周子琪,他似乎没有发现台上那个女孩就是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下意识地,他对周子琪道:“你没发现,台上那个人,很眼熟吗?”
周子琪转过头来,十分诧异地看着他,又看看台上那个女孩,仍有些猜不出来,钟汛怒了,一巴掌拍上他脑门:“是青泥!”
周子琪挠挠脑袋,睁大了眼看台上的人,不一会真被他认出来,惊呼:“真的是她!”又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钟汛将手机收起来,对周子琪道:“走,到后台去堵她!”
怎料两个人刚到后台门口就被人拦住,那人木着脸说:“对不起,闲人免进。”周子琪赔着笑脸对那人道:“大哥,找人呢,行行好。”
“未成年,免进。”
钟汛气得要打人,骂道:“你他妈的,台上唱歌那人不就未成年吗?!”
那人目不转睛:“现在唱的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演唱者白玫瑰,年龄38,未成年吗?”
连周子琪这个好脸的都生气了,多亏比钟汛理智,附到他耳边轻声说:“跟我走,后门。”
待两个人好不容易混进去,哪里还见青泥?
原来青泥唱完歌准备下台的时候接到夏晓茹的电话,说是青泥爸爸打电话到她家里去,问青泥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她以为青泥应该早早完成工作了,就说在回去的路上,结果一个小时候青泥爸爸又打了电话给夏晓茹,夏晓茹这下急了,匆匆敷衍几句连忙挂了,打到青泥这边来。
青泥宽慰了几句,就说自己现在赶回去,挂了电话连妆都不卸了,到厕所将演出服装换下来,赶忙跑出去赶公车,生生与钟汛和周子琪二人错过。
刚好是末班车,车上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青泥找到最后一排的位置,跟被抽了筋似地躺下来。
接下来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明天是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只是眼下头疼的问题是:该怎么和爸爸交代?
她掏出包包里的湿纸巾,打开镜子将眼影口红一一卸去——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黑灯瞎火的让人以为这家人该是早早睡下了,青泥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肯定不那么简单的。
果然刚蹑手蹑脚爬上三层楼梯客厅的灯就大亮。
青泥父亲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面色难看。
“爸……”青泥怯怯地唤了一声。
青泥妈妈赶紧迎上前,低声对青泥说:“一会跟爸爸道歉……”
青泥爸爸打断:“秀珍!你过来!”
青泥跟在妈妈身后,一声不吭站到父亲面前。
“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不着家,干什么呢?!”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爸……”青泥不依地撒娇。
“说!”
“我……我和同学去KTV唱歌了嘛!”她心虚地低下头,这样子在青父看来分明就是认错,面色当下也缓和了。
“一个女孩子,啊,学习归学习,玩起来怎么跟疯了似地不知道注意时间?万一在外边出个什么事儿怎么办?”青泥见父亲训她跟平时他说的那几句没啥两样,知道自己侥幸过关了,当下也不依不饶抱着父亲的手撒娇:“爸……爸……我好累,嗓子都疼了呢!”
青父本来就是个极疼爱女儿的父亲,一听她这样说,当下就心软了,吩咐妻子泡杯护嗓子的茶来,青泥偷偷向妈妈摆了个鬼脸,青母摇摇头。
“囡囡乖,快高考了,咱考个好成绩再好好玩儿,眼下不到一百天了你一点都不心急啊?”
青泥拿了坐垫抱在怀里,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闷闷不乐道:“……知道啦。”
青父接过妻子递来的茶,嘬一口,叹道:“我和你妈是公务员,你报志愿就往政法学院这个方向报知道吗?将来毕业了,家里都有个照应。”
“爸……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嘛!”青泥不满地抗议。
青父皱眉:“还想着考音乐学院呢?”
青泥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和爸爸肯定要掐起来,赶紧站起来作势打两个哈欠,嘴里嚷嚷着“困了困了爸爸我要睡觉”,三两步消失在楼梯口。
王秀珍在丈夫身边坐下来,劝道:“孩子喜欢什么你就随她,偏生要干涉她干什么!”
青父道:“我不是关心她嘛,女孩子做份稳稳当当的工作,不受风吹日晒得,我们父母能帮的就帮她,她现在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做父母的当然要适当引导。”
王秀珍头疼,站起来收了杯子到厨房去洗;“儿孙自有儿孙福!”
青父低斥:“像什么话,她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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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泥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妈妈在楼下收拾卫生,见青泥下来,妈妈在围裙上擦擦手,对她道:“青泥,八点半的时候有个同学给你打电话——”见青泥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接着说:“是个男孩子。”
这下青泥的睡意全无:男孩子?什么男孩子?她和班里的男生都不熟好不好?
“那他有说什么吗?”
“我说你这只小懒猪还在睡觉,他说一会儿再打过来。”抬头看青泥,“你给我注意点,别到了高三最后关头整些你爸爸不喜欢的事。”
青泥几步奔下楼上去抱住妈妈:“妈,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呢!哪来你想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啊,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正待说几句让妈妈宽心的话,电话突然响起来,青泥妈妈无奈地抚额:“找你的,忘了告诉你,这是第三个电话了……”
青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跻着拖鞋跑去接电话。
“喂?”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别扭,声音压得低低的。
青泥早听出来电的人是谁:“你是谁?”
那边的人好像生气了,不耐烦地道:“钟汛!”
这下青泥更莫名其妙了:“钟汛?你打我家电话干什么?早上我妈接的那几个也是你打的?”
“……恩。”
“……”
“你现在出来,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那家商场里。”
青泥冷笑:“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啊?凭什么?”
钟汛昨天晚上和周子琪没有正面逮到她在酒吧唱歌的事本就有些郁闷,晚上回去翻来覆去都是她安安静静抱着吉他在台上唱歌得样子,一大早起来就想着给她打个电话想让她说清楚——至于说清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哪知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她妈妈接的,本来再电话里应该可以三言两语解决顺带拿这件事威胁她点什么的,结果她一直在睡觉,现在接起电话来态度还那么恶劣,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钟汛学她冷笑:“如果不想你在酒吧驻唱的相片出现在政教处主任的办公桌上,哼哼,你看着办!”啪挂了电话。
青泥心里一惊:钟汛正面知道她在酒吧驻唱的事?
呆愣地放下话筒,一直在她拖地为虚偷听为实的妈妈见她挂了电话又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凑过来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是那个男孩打来的电话吗?”
青泥这才清醒过来,急匆匆往楼上房间跑,边跑边喊:“妈妈,我有事出去一下!”
王秀珍拿着拖把正要问她什么事,她已经又从楼上飞奔下来,没大妹小地捧着妈妈的脸“啵”地大亲一口后往门口走,边穿鞋边说:“呃,刚才是班干打来的电话,说是找我出去商量点事儿呢。”她没有撒谎啊,钟汛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本身约她就是有“事儿”商量嘛,虽然好像并不是太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