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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危机危情 ...

  •   这山上似乎没有农户居住,走了好久连一道炊烟都没看见,于是我果断放弃继续向前寻找水源,掉头进入山林去找食物。

      高大的树木遮住天穹,阳光从树叶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在地面上碎成无数个不规则的光斑,走在杂草和落叶铺就的地毯上软乎乎的,掉落的枯叶被踩得碎成几片,挂在枝头飘荡的火红色枫叶,晃晃悠悠从我眼前落下。

      前方突然飘来一股烤肉的香气,我仔细嗅了嗅,一直被压制的胃终于开始反抗。循着香味向前,木屐忽然碰到一个圆滚滚的物体,被踢到后咕噜咕噜的向前滚。

      是一枚青绿色的果子,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后放进袖袋。颜色在落叶之间特别显眼,从一片火红色择出星星点点的绿色,一条由散落的青果组成的小道,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挑了几枚圆润大颗的放进袖子里,青色小路指引的方向似乎和烤肉的香气重合。脚下避开果子,森林深处中传来几声嘹亮的嗓音,还有几声马的嘶鸣。

      好几匹马拴在树上,背上都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只有其中的一个瘪了下去,那里正是青色小路的终点。

      几名个头高挑的大汉抱着柴火往火堆里填,那上面架着一只吃剩一半的烤猪,我咽了一下口水,尽可能地隐匿气息,扒在树后继续观察。每个人的腰上都别着刀,头发短短的,用布条扎在一起。一名原本面对着树根的转了过来,他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另一只眼睛上有两道交叉的疤痕。衣服被砍破,露出里面包着纱布的身体,还有的裤腿上斜溅着血。

      这里的种种都给我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而且他们的脸看起来很凶,我绝不会向他们求助。

      还有人等我回去呢。心里鼓声阵阵,我暂时先沿着路小心翼翼往回走,脚下要避免踩到果子滑倒,还要在满地的枯叶中找出空地不要踩碎弄出声响。走出一段距离后,我抱起沉甸甸往下坠的袖子向眼前不远处那片光亮跑去,没办法准确辨认他们的身份,但还是要提醒水宫莲生。

      耳膜被心跳震得生疼,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就在我要迈进光明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马的嘶鸣,还有一阵饱含着恶劣情绪的大笑,我径直往山下跑去,下山比上山花费的力气少些。

      我没机会回去了。

      向水宫莲生求助的想法被我扼杀在脑海,他身上的疑点过多,要是他真的实力强悍能从这些人手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那就最好了,我不会把这些人引过去,就当是报答他曾饶过我一命;如果他只是碰巧找到我——他的手掌皮肤细腻,没有一点茧子,头发护理很好,尤其是他的牙齿,洁白,没有缺漏磨损,怎么看都是一个从家里跑出来的贵族少爷——那我更不可以回去。

      人的速度无法跑得过马,但由于这是盘旋的下山路,那些人也不敢控制马跑得太快,否则没控制好方向就会径直从山上栽下去。我快速观察了一下地势,开始有意往边缘跑,如果被山贼抓到,这种后果还不如我现在从山上跳下去。

      后方传来弓弦回弹的嗡动,箭矢沿着我的肩膀划过去,另一个微弱的声音精准传进我的耳朵。

      “清河,到这里来。”

      是在叫我吧,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叫清河了吧?

      “跑快点。”

      这个声音大声了点,不耐烦地补充一句。

      脚下差点刹不住,指甲抠住洞口上的石头之间的缝隙,一个闪身躲进了山洞。

      水宫莲生从地上站起来,面向洞口的位置,他眯了眯眼睛,好像在无声表达对刺目阳光的不满。

      “过来。”

      缓了几口气的功夫,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山洞对我们来说太大,对这些骑马的人来说又太小,于是他们翻身下马,拿着弓的留在洞口,另外几个举起武器向我们逼近。

      我站在水宫莲生侧后方,同样搭弓瞄准目标。

      他的头发是不是长长了点?

      “把那个女人给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为首的那人扛着一对双镰在肩上,不怀好意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真是吵死了。没脑子的杂碎,干嘛还要多长一张嘴……”

      水宫莲生啧了一声,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气上扬,听起来十分婉转,我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在他行动的同时我能够第一时间将箭射出去。

      “喂!小白脸长得倒是让我兴致勃勃,让老爷我尝个新鲜,说不定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话还没说完,他身后那些人就开始大笑起来,更有一人的手已经摸到了腰带。

      肮脏!下流!

      我咬着下唇,腰身微动,箭矢瞄准那人的眉心。我侧目瞥了一眼他的反应,被这样肮脏的眼神注视着,心里一定不好受。

      只见水宫莲生抬起胳膊,纤细的手指随意指了一人。

      “你们一起,再靠近一些……”

      水宫莲生的声音淡得就像是一声叹息,为首那人扫了一眼我微微发抖的手臂,他们大概是评估了我们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于是收起武器,放开胆子往阴影里走来。

      弓箭本就是远距离武器,离太近的话,加上抽箭搭弓,便只剩这一发的时间。之后该怎么做?弓弦勒得指尖失去血色,微微有些发麻。手中紧紧攥着,弓身本就是是足够硬的武器,弓弦很有弹性,我还没有尝试过把弓套在脖子上,弦就会勒住脖子,如果再将弓身一扭……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的眼睛只能捕捉到长长的黑影一闪,指间的箭紧跟着发了出去,但是由于那人弯下了腰,使箭从他的头顶滑落在了地上。几个人和谐统一地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齐齐倒在了地上,他们捂着额头,鲜血顺着指缝淌到手背上,上半身反弓起来,双腿蹬在地面上不断抽搐。

      下一刻,他们动作一致的松开手,任由血液糊了一脸,喉咙里发出语意不明的嗬嗬声。山贼挺着胸姿势怪异地站起来,本应笔直的双腿站得歪歪扭扭,背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动双腿,几乎是第一个人的脚尖接触到光线的同时,整个人分解成无数块碎片消失在阳光之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像是没看见第一个人的下场一样,极其勇敢地跟在后面,一个接一个化成碎片。

      原本留在洞口的人吓得箭掉在地上,扭头抓住马缰,跳了好几次都没跳到马背上,棕马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喷嚏,后腿朝他的肚子一踹自己跑掉了,那人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也朝山下的方向跑。

      地面上一点血肉都没留下,干干净净的,除了我摔倒时的印子,唯余下杂乱的脚印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危险就这么轻而易举被解决了。

      倏然,全身力气被抽了个干净,弓箭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后退了几步靠着石壁慢慢滑落在地,隔着布料也无法阻止后背传来一股湿冷的感觉,但我没有多余的力气挪动身体了。喉咙像火烤一样干涩发痒,心脏毫无章法的在胸口里乱撞,五脏六腑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奔跑或者亲眼所见的过程在腹腔猛烈灼烧起来,而引起这场混乱的人拍了拍袖子和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换了个地方,在离脚印很远的地方重新坐下,看不见半点慌张的样子。

      我的手臂微微发抖,没办法分辨是因为脱力还是恐惧,后脑勺找到一块平滑的石头靠着,我侧过头,视野中间的水宫莲生面色平和,杀了人后看不出一点波澜,目光平静淡漠地凝视着洞口的方向。

      这验证了一部分我对他的猜测,而且他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大,那些人只是走近了点,就被他一个抬手的动作杀掉,轻松得像是呼吸一样。

      远距离的攻击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可惜的是那些人没试出来最远攻击范围。

      所以我应该讨好他吗?让他高兴,为了多活几天。我们一路上的对话不多,在这种特殊的时间节点,刻意改变态度也许会让他觉得我谄媚,况且我的本意并不在此。想清楚之后,我放松地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所有设想的路都不通,那还不如维持现状,反正人最终命运的走向都是确定的,不同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胳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扶着石头站起身来,走到剩下的几匹马旁边,隔着麻袋摸了摸,大多都是像沙子一样松软,应该是从田里抢来的麦子,剩下最后一个凹凸不平,摸起来硬邦邦的,仔细嗅闻还能闻见火油的味道,是照明用的铜台。

      这里面都没我要的东西,我本已不抱希望地走向背着空麻袋的马,马身的另一侧看起来虽然是瘪下去的,可当有风拂过时,麻袋却没有被吹起来。

      我试着往里面掏,踮起脚跟才能将胳膊伸进麻袋的最底下,接着,一个软乎乎,像肉一样柔滑的东西碰到了我的掌心。我抓起来放在阳光下一看,这是由一整张动物皮制作成的水皮,先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又小心往地上倒了几滴,才确认这是清澈的水。

      其余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马能帮我们加快脚程,于是我谨慎地向水宫莲生问了一句,他就这么默默地盯着我,半晌不说话,直到我最后没办法从沉默中得出结论打算牵着马拴到树上,他才肯舍得施舍我两个字:很臭。

      水宫莲生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把绳子随意搭在马背上,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抽打马屁股将他们驱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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