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的赛博种田日志》澜星星

8、垃圾桶圣盾与幽灵低语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丧钟，一下下砸在金属暗门上，也砸在温蒂和莉娜的心脏上。

　　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板边缘已经开始变形，细小的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外面无人机引擎的嗡鸣和武器系统蓄能的低频噪音，如同死神的呼吸，清晰可闻。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莉娜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掏出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小装置，又绝望地扔开，“电磁脉冲用完了！烟雾弹也没了！这破门最多再撑三十秒！”

　　温蒂背靠着冰冷震颤的金属门，剧烈地喘息着，怀里的金属圆筒依旧在执著地闪烁着红光，像一颗跳动的不祥心脏。

　　她能感觉到外面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远比上一次遭遇更加猛烈和坚决。

　　放下的结果是被抓走，不放下的结果是被打成筛子。

　　似乎没有第三条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她的意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根本不存在的灵魂之花——在永恒领域，这是她召唤阿比盖尔的唯一依凭。

　　姐姐……帮帮我……

　　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强烈的恐惧和对援助的渴望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和希冀中——

　　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机器轰鸣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嗡鸣声，再次悄然响起。

　　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她的身边。

　　温蒂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紧握的掌心处，一丝微不可查的幽蓝光芒正从指缝中渗透出来！那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冰冷的悸动！

　　是阿比盖尔！姐姐感应到了她的危机！

　　几乎同时，她感到怀里的那个金属圆筒的振动频率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似乎与那幽蓝光芒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但这光芒太微弱了！微弱到甚至无法像之前两次那样凝聚成模糊的虚影！根本无法像吓退混混或干扰门锁那样直接作用于外面的无人机！

　　怎么办？！怎么办？！

　　温蒂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这个狭小、堆满废品的死胡同。垃圾桶……废弃的金属箱……破损的显示器……积着雨水的地面……

　　雨水！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墙角那个半人高、锈迹斑斑的金属垃圾桶里。

　　里面堆积的雨水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撞击而晃动着，映照着外面霓虹灯变幻的光怪陆离的色彩。

　　一个疯狂而本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就在那扇扭曲变形的暗门即将被彻底撞开的刹那——

　　温蒂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怀中那个仍在闪烁红光的金属圆筒塞到目瞪口呆的莉娜怀里，厉声喊道：“拿好！”

　　同时，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那个积满雨水的垃圾桶！

　　“喂！你干嘛？！”莉娜抱着突然塞过来的烫手山芋，完全懵了。

　　温蒂没有回答。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动了那个沉重而湿滑的金属垃圾桶！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垃圾桶被她推得倾斜、滑动，里面浑浊的、泛着油污的雨水剧烈晃荡起来！

　　目标并非无人机本身，而是垃圾桶前方地面上一片较大的积水洼！

　　哗啦——！

　　就在暗门被猛地撞开一条缝隙、一架无人机狰狞的探头和武器端口即将伸入的瞬间——

　　温蒂猛地将积满雨水的垃圾桶彻底推倒！

　　大量的、混合着污垢和不明化学物质的浑浊雨水，如同一道肮脏的小型瀑布，猛地泼洒而出，瞬间淹没了门前那片区域，也泼向了那扇即将洞开的门缝！

　　“蠢货！水导电！它们不怕水……”莉娜的惊呼只喊出一半。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就在那污浊雨水泼洒而出的同一时刻——

　　温蒂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那抹微弱到极致的幽蓝光芒，如同最后一丝烛火般，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消散。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心疼瞬间攫住了温蒂——姐姐再次耗尽了力量！

　　但与此同时，一股无形却极其诡异的能量波动，以温蒂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并非冲击波，它没有造成任何物理上的破坏。

　　但它掠过那泼洒而出的污水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浑浊的、饱含着城市污垢和未知化学物质的雨水，仿佛被赋予了短暂的、诡异的“生命”，其表面闪烁起一丝微不可查的、与阿比盖尔光芒同源的幽蓝电芒！

　　这丝电芒以惊人的速度顺着水流蔓延，瞬间接触到了刚刚探入门缝的无人机传感器和武器端口！

　　滋啦——！

　　一阵极其短暂却刺耳的电流杂音响起！

　　那架正要冲进来的无人机，如同被瞬间施了定身法，所有的动作猛地一滞！

　　它镜头里的红光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原本流畅的嗡鸣声变成了卡顿的、断断续续的杂音，仿佛内部的系统正在经历一场灾难性的冲突和宕机！

　　它甚至失去了平衡，歪歪斜斜地撞在了门框上，溅起一片水花！

　　后面紧跟的另一架无人机显然也受到了波及，其传感器似乎被那混杂着异常能量的污水强烈干扰，扫描光束乱晃，攻击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误判！

　　就是现在！

　　温蒂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遵循着那瞬间的本能和那股因阿比盖尔力量耗尽而产生的、撕心裂肺般的悲痛与愤怒，猛地转身，一把拉住完全看傻了的莉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跑！！！”

　　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的亡命狂奔！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死胡同最深处——那里堆放着大量废弃的金属板和管道，看起来像是绝路。

　　但温蒂在那堆垃圾的缝隙深处，看到了一线微弱的、不同于霓虹广告的自然天光！以及，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

　　那里有出口！

　　“这边！”她拉着莉娜，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堆废弃金属！

　　“喂！那是死路……”莉娜的抗议被呼啸的风声和身后无人机重新响起的、带着愤怒意味的嗡鸣打断。

　　温蒂没有理会，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缝隙，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

　　她猛地撞开几块松动的、锈蚀的金属板，不顾尖锐的边缘划破皮肤带来的刺痛，硬生生从那狭窄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莉娜别无选择，只能咬着牙紧跟其后，拼命挤过那道几乎不可能通过的缝隙，背包被刮得嗤啦作响。

　　就在两人先后挤过缝隙的瞬间——

　　咻！砰！

　　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狠狠地打在她们身后的金属垃圾堆上，引发了一小片爆炸，灼热的气浪和碎片从身后扑来！

　　但她们已经穿过了障碍！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更狭窄、但堆满了更多废弃物、更加黑暗的小巷！而且似乎远离主街，异常安静！

　　“快！躲起来！”温蒂压低声音，拉着莉娜迅速躲入一个巨大的、破损的方形通风管道后面，紧紧蜷缩起身体，屏住呼吸。

　　身后，无人机愤怒的嗡鸣和撞击金属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似乎它们无法通过那道狭窄的缝隙，或者是在清理障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温蒂的心脏狂跳着，耳朵竖起来，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她能感觉到莉娜同样紧绷的身体和粗重的呼吸。

　　怀里的金属圆筒似乎也安静了许多，红光闪烁的频率降低了，那种诡异的共鸣感和振动也减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撞击声和嗡鸣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城市永恒的背景噪音。

　　它们……放弃了？

　　又等了几分钟，确认再没有任何异常，两人才如同虚脱般，缓缓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

　　黑暗中，莉娜猛地转过头，看向温蒂，眼神里充满了见鬼一样的震惊和无数沸腾的问号。

　　“刚才……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和喘息而有些变调，“你泼水……然后那无人机就跟抽风了一样？！你做了什么？！那又是什么新型号的电子干扰战术吗？！原理是什么？！”

　　温蒂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摇了摇头。她摊开掌心，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之前被划破的伤口渗出的细微血丝。

　　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遵循了那一刻强烈的本能——阻止它们，干扰它们！而阿比盖尔那最后微弱的力量，似乎通过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借助着污水作为媒介，真的起到了作用。

　　“我不知道……”她低声重复着，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丝深深的担忧，“我只是……希望它们失灵。”

　　莉娜瞪着她，显然完全不相信这个解释。“希望它们失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那种程度的系统干扰和传感器紊乱……这根本不是‘希望’能解释的！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温蒂沉默着，无法回答。她自己也充满了困惑。

　　阿比盖尔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更加诡异和难以预测了。

　　莉娜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像是放弃了追问，但眼神里的好奇和探究却燃烧得更加猛烈。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安静下来的金属圆筒，又看了看温蒂，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

　　“行吧行吧，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这种‘让东西失灵’的本事，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时候。”

　　她晃了晃手里的金属圆筒：“看来夜翼那混蛋虽然不地道，但这东西……或许真的非得送到‘锈带废品站’给薇拉阿姨不可了。我越来越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温蒂没有回应，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手臂上的划伤隐隐作痛，身体因为脱力和肾上腺素消退而微微颤抖。

　　脑海里，只剩下阿比盖尔那最后一丝微光熄灭时的画面，和她之间那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联系。

　　姐姐……

　　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充满了担忧和愧疚。

　　这一次，你又要沉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