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孽》偏舟淮

14、慈宁解惑

　　连着几日，沈若薇总绕着东宫和公主府的方向走，夜里也常对着窗外发呆。锦书看在眼里，劝了几次，她也只是含糊应着，心里那点疑虑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落不下去。

　　这日清晨，慈宁宫的宫女来传话，说太后邀她去一起读经书。沈若薇整理好素色宫装，揣着几分忐忑往慈宁宫去——太后素来通透，或许能看出她的心思，又或许，能解开她心里的结。

　　到了慈宁宫，太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本《金刚经》，阳光落在她银白的鬓发上，添了几分温和。见沈若薇进来，太后笑着招手：“若薇来啦？快坐，刚让宫人沏了普洱，你尝尝。”

　　沈若薇坐下，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却没驱散心里的寒意。她看着太后手里的经书，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敢开口提那些疑虑。

　　两人静静读了会儿经书，太后忽然放下书卷，看向沈若薇：“若薇，你近日心思不宁，可是宫里有什么事让你烦忧？”

　　沈若薇心里一紧，连忙放下经书，躬身道：“回太后娘娘，臣妾没有……”

　　“别瞒哀家了，”太后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眼神里藏着事，读经书时也总走神。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或是看见了什么让你疑惑的事？”

　　沈若薇的指尖微微颤抖，沉默了片刻，还是轻声道：“臣妾……前些日子路过冷宫，听见废后娘娘的话，又看见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走得亲近，心里便有些……有些胡思乱想。”

　　太后叹了口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缓缓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宫里人多嘴杂，废后当年疯魔胡言，偏有人爱拿着当闲话传，传到你们这些刚入宫的孩子耳朵里，难免会多想。”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玉兰树上，语气带着几分回忆：“筠迟和茜茜这两个孩子，命苦。筠迟的生母走得早，茜茜出生没多久，她父亲也去了边关，两个孩子从小就相依为命。筠迟比茜茜大五岁，打小就把这个妹妹护在身后，茜茜也依赖他，兄妹俩走得近些，本就是寻常事。”

　　“哀家看着他们长大，知道他们心里干净，”太后转头看向沈若薇，眼神认真，“茜茜性子娇憨，爱跟筠迟撒娇，筠迟也惯着她，有时候动作亲昵了些，在外人看来或许不合规矩，可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兄妹间的寻常相处。”

　　沈若薇的眼眶微微发热，心里的疑虑似乎松动了些。

　　“废后当年是嫉妒茜茜得宠，又怕筠迟将来继位后对她不利，才编造出那样的谎话，”太后继续道，“皇上心里清楚，哀家也清楚，所以才会废了她的后位。只是这事牵扯到皇家颜面，不好对外细说，才让那些闲话传了这么久。”

　　她伸手拍了拍沈若薇的手，语气诚恳：“若薇，你是个聪明孩子，该知道宫里的闲话信不得。筠迟是未来的君主，茜茜是哀家和皇上疼爱的公主，他们绝不会做出违背伦理的事。以后别再听那些闲话，也别再胡思乱想，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

　　沈若薇看着太后温和的眼神，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多谢太后娘娘指点，臣妾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明白就好，”太后笑着点头，“来，咱们接着读经书。这经书能静心，多读些，心里就不会再乱了。”

　　沈若薇重新拿起经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字里行间仿佛都多了几分暖意。她想起左栀茜对自己的照拂，想起左筠迟的提点，又想起太后的话，心里的疑云彻底散去——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太子与公主之间，不过是深厚的兄妹情谊罢了。

　　从慈宁宫出来，沈若薇的脚步轻快了许多。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嘴角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往后在宫里，她不用再被那些疑虑困扰，只需好好跟着左栀茜，守好自己的本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