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孽》偏舟淮

11、宴上疑云

　　赏花宴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嫔妃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太后坐在主位上，看着满园盛开的牡丹，时不时与身边的皇后说几句话。沈若薇坐在左栀茜身旁，手里捏着杯清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的左筠迟身上。

　　左筠迟正与几位王公大臣说话，身姿挺拔，神色清冷，偶尔转头看向左栀茜时，眼底的冷意才会淡几分。方才他替左栀茜擦嘴角的模样，总在沈若薇脑海里反复浮现，与冷宫里废后的哭喊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不宁。

　　“若薇姐姐，你怎么不吃点心？”左栀茜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面前，笑着说，“这是御膳房新做的，比上次的还好吃。”

　　沈若薇回过神，接过桂花糕，勉强笑了笑：“多谢殿下，我只是在看这满园的牡丹，开得真好。”

　　左栀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点头：“是啊，尤其是那株姚黄，每年这个时候都开得最艳。筠迟哥哥说，等宴结束了，就让人移栽几株到我公主府去。”

　　提到左筠迟，沈若薇的心又提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左筠迟的方向，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左筠迟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淡淡点了点头，便转开了视线，可沈若薇却觉得那目光里藏着几分审视，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时，柳贵妃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着对左栀茜说：“公主殿下，臣妾敬您一杯。今日这满园牡丹，还是您最有福气，能让太子殿下特意为您移栽。”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左栀茜没起身，只端起面前的茶杯，笑着说：“贵妃客气了，不过是几株花罢了。倒是贵妃，今日这身艳红宫装，衬得您气色真好，想来近日深得皇上宠爱。”

　　柳贵妃脸色微变，却还是强撑着笑道：“公主殿下说笑了，臣妾只是运气好罢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眼底闪过一丝怨怼。

　　看着柳贵妃的背影，左栀茜嗤笑一声：“不过是得了几日宠，就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若薇没接话，心里却在想，柳贵妃向来与左栀茜不对付，若是知道太子与公主的传闻，会不会借机生事？可转念一想，连废后都没能扳倒他们，柳贵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宴过半旬，太后提议赏舞，舞姬们穿着轻盈的舞衣，在牡丹花丛中翩翩起舞。沈若薇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转头一看，是锦书。

　　锦书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贵人，方才奴婢看见东宫的太监悄悄去了公主府的方向，好像有什么急事。”

　　沈若薇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看向左栀茜，却见她正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并未察觉。再看向左筠迟，他也正专注地看着舞姬，只是手指在桌案下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没过多久，左筠迟起身，走到太后面前躬身道：“母后，儿臣东宫还有些急事，先行告退。”

　　太后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左筠迟又看向左栀茜，语气平淡：“我先回东宫了，你早些回府。”

　　左栀茜笑着点头：“知道啦，筠迟哥哥。”

　　看着左筠迟离开的背影，沈若薇心里的疑虑又深了几分。东宫真的有急事，还是他与左栀茜之间有什么约定？她不敢深想，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歌舞上。

　　宴结束后，左栀茜拉着沈若薇往公主府走，路上笑着说：“今日的赏花宴真不错，尤其是那支《牡丹亭》的舞，跳得真好。”

　　沈若薇敷衍着点头，心里却一直在想东宫太监和左筠迟离开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明明身处这深宫之中，却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只能看着表面的平静，猜测背后的暗流。

　　回到钟粹宫，沈若薇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起左栀茜对自己的好，想起太子殿下的关照，又想起冷宫里废后的哭喊，只觉得一阵迷茫。在这深宫里，她究竟该相信谁？又该如何自处？

　　锦书端着安神汤进来，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轻声道：“贵人，别想太多了，宫里的事本就复杂，咱们只要守好本分，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沈若薇接过安神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暖到心里。她知道锦书说得对，可那些疑影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不得安宁。她只能暗暗祈祷，那些传闻都只是空穴来风，否则，这深宫之中，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