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港》pinkbay

11、11.

　　随着孕期进入平稳的第五个月，宁亦舒的小腹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原本宽松的衣物也逐渐遮掩不住。虽然身体比之前舒坦许多，但腰酸、腿肿这些孕期症状也开始找上门来。商陆更是将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几乎到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

　　今天，是预约好进行详细排畸B超检查的日子。这次检查意义重大，能更清晰地看到宝宝的发育情况，据说甚至能隐约看到小家伙的模样。

　　去医院的路上，宁亦舒看似平静地看着窗外，放在腿上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商陆一手稳稳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握住。

　　“别紧张，”商陆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乔医生不是说了吗？前期检查都很正常。”

　　“嗯。”宁亦舒低低应了一声，反手抓住商陆的手指，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他其实不怕检查，只是对那个未知的小生命，充满了既期待又些许忐忑的复杂心情。

　　医院里，乔医生早已安排好一切。躺在检查床上，宁亦舒微微撩起衣摆，露出圆润的腹部。冰凉的耦合剂触碰到皮肤时，他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商陆就站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旁边的显示屏。

　　屏幕上先是模糊的图像，随着乔医生的操作，逐渐变得清晰。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轮廓。

　　“看，宝宝很健康。”乔医生笑着指着屏幕，“脊柱很完整，小手小脚也都能看到……哦，看这里，他在动呢。”

　　只见屏幕上的小家伙似乎伸了伸腿，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床边的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宁亦舒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这就是在他身体里孕育的生命，是他和商陆的结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咚咚”声在安静的检查室里响了起来，如同擂动的小鼓，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是胎心音。

　　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强劲，透过仪器放大，直接敲击在两人的心尖上。

　　宁亦舒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涌了上来，毫无预兆。他侧过头看向商陆，发现这个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此刻眼眶竟然也有些发红，紧握着他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商陆俯下身，靠近宁亦舒的耳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激动，他低声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虔诚：

　　“你听……是我们的宝宝。”

　　宁亦舒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回握他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乔医生看着这对沉浸在巨大喜悦和感动中的准爸爸，了然地笑了笑，体贴地给了他们片刻独处的时间。

　　检查结束后，商陆小心翼翼地扶着宁亦舒坐起来，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拿着乔医生打印出来的、那张略显模糊的B超影像，看了又看，指尖轻轻拂过上面那个小小的影子，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回去的车上，两人都很沉默，但气氛却格外的温馨和满足。宁亦舒靠在椅背上，一只手依旧被商陆握着，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余韵。

　　“商陆，”他忽然轻声开口，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一丝撒娇，“他刚才是不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商陆侧头看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和温柔：“嗯，他在说，爸爸们，我很好，别担心。”

　　这个平日里冷硬的男人，说出如此柔软的话语，让宁亦舒的心像是泡在温泉水里，暖烘烘的。他凑过去，在商陆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们回家。”商陆握紧他的手，启动了车子。

　　那张B超单，被商陆郑重其事地放进了随身携带的皮夹里，紧挨着他的身份证件。这个小小的生命，以一种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存在。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宁亦舒一直很安静。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望着窗外，嘴角却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柔软的弧度。他的手一直轻轻放在小腹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透过掌心与自己的脉搏共振。

　　商陆也没有多言，只是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看到他安然恬静的模样，心便也跟着安定下来。他空出一只手，始终覆盖在宁亦舒的手背上，无声地传递着温度和支持。

　　回到公寓，商陆扶着他先在沙发上坐下，又去倒了温水，看着他喝下。

　　“累不累？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会儿？”商陆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是十足的耐心。

　　宁亦舒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丝毫没有倦意。他拉住商陆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商陆，我们把B超照片给爸爸和daddy看看吧？”

　　他迫不及待地想与最亲的人分享这份巨大的喜悦。

　　商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珍贵的B超单仔细拍了好几张照片，确保清晰无误，然后分别发到了“宁家一家亲”和“商家”的家族群里。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首先是舒潼的视频通话直接打了过来。屏幕一接通，就看到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脸，语气带着明显的激动：“亦舒，小陆，我们看到了！宝宝长得真好，轮廓真清晰！”他细细地问着检查的情况，叮嘱宁亦舒要好好休息，注意营养。

　　紧接着，宁致远的消息也发了过来，言简意赅：【很好。照顾好自己。】后面却罕见地跟了一个[强]的表情。虽然话语不多，但那份关心和喜悦已然传达。

　　商家那边更是热闹。温念初女士直接发来了一长串语音，点开全是喜悦的惊呼和细致的关怀：“哎呀我的乖孙孙！看着小手小脚多有力气！亦舒辛苦了，小陆你要好好照顾他，想吃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让人做了送过去！”

　　连一向严肃的商怀瑾也发来了一条文字信息：【健康就好。辛苦了。】

　　小小的B超照片，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个家族中激起了层层喜悦的涟漪。这种被所有人期待和祝福的感觉，让宁亦舒心里暖融融的，最后一点因为特殊体质而残存的忐忑也烟消云散。

　　放下手机，宁亦舒心情极好，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他靠在商陆身上，拿着那张纸质报告单，翻来覆去地看，指着上面模糊的影像，语气带着天真的好奇：“商陆，你说这里是他的小脚丫吗？这个小点点是不是他的鼻子？”

　　商陆搂着他，陪着他一起看着那张在他看来有些抽象的图像，耐心地附和着：“嗯，应该是。像你，肯定很好看。”

　　“万一像你呢？”宁亦舒抬头看他，故意问道。

　　“像我也可以，”商陆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语气笃定，“我们的孩子，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阳光从阳台洒进来，落在相依的两人和那张承载着希望的报告单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平淡却深刻的幸福。

　　之后的日子里，那张B超单被商陆仔细地过塑，然后贴在了客厅冰箱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早上起来准备早餐，晚上回家，他都会看上一眼。宁亦舒画画累了，偶尔走到厨房找水喝，目光触及，也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小小的影像，露出温柔的笑意。

　　那一声有力的心跳，不仅仅回响在医院的检查室里，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的生命里，成为了一段永恒而温暖的记忆，支撑着他们，满怀信心和爱意，走向未来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