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白月光》流苏映雪

4、第四章针对

　　殿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寒风裹挟着一个身影卷入殿内，带来一股廉价的头油味和嚣张的气焰。

　　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太监，面皮白净却透着油滑，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穿着藏青色的管事太监服色，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派头。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皆是满脸谄媚与看好戏的神情。

　　那小禄子被推搡着跟进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捂着红肿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哟，这就是咱们‘静养’的娘娘？”那管事太监捏着嗓子，声音尖利刺耳，他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卫玲珑，目光在她单薄的寝衣和绝色却苍白的脸上溜了一圈，闪过一丝淫猥与极致的轻蔑，“奴才内务府管事王德发，给娘娘请安了——呵，这破地方，连个垫子都没有，这安请得可真够硌人的。”

　　他嘴上说着请安，身体却站得笔直，连腰都没弯一下，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卫玲珑站在原地，寒风吹得她衣袂飘飘，墨发微扬，更显得她身姿单薄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倒。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德发，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沉静得令人心慌。

　　王德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越发拔高了声调以壮声势：“我说娘娘，您这底下的小崽子不懂事啊！竟敢跑到内务府撒野，张口就要炭火要棉被，还要吃食？您当这儿还是翊坤宫呢？咱们内务府的份例，那都是按规矩来的！您这儿……呵呵，可不在份例里头！”

　　他顿了顿，三角眼瞥过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禄子，恶意更甚：“再说了，这冷宫里的东西，那都是有数的！少了一针一线，奴才我可没法跟上头交代！您这刚来，就纵容底下人偷奸耍滑，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娘娘您‘静养’不太好吧？”

　　字字句句，不仅拒绝，更是倒打一耙，直接将“盗窃”的罪名扣了下来。

　　小禄子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没有……奴才没有偷……奴才只是想去求……”

　　“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王德发厉声打断他，眼神凶狠。

　　卫玲珑终于动了。

　　她没有看小禄子，也没有立刻反驳王德发，只是缓缓地、一步步走到那张破桌子旁，伸出冰冷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上厚厚的灰尘。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这不是在一间破败的冷宫，而是在翊坤宫欣赏一件珍宝。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王德发？”卫玲珑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轻软，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嘉佑三年净身入宫，原在浣衣局当差，因巴结上副总管太监李莲英的干儿子，得以调入内务府，分管器皿库。去年秋，私吞库内一批前朝白玉瓷瓶，谎报损耗，所得银钱……大半孝敬了李公公，小半……落在了你自己腰包。我说得可对？”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王德发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如同被冰水泼面，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三角眼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自认天衣无缝，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后……她、她怎么会知道？！连具体时间和吞没的物件都一清二楚！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王德发尖声叫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卫玲珑缓缓抬起眼，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针，直直刺向他：“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要我现在就细细说一说，那批瓷瓶你是通过哪个宫外的古董贩子出手的？得了多少两银子？又是在哪家赌坊输掉了一大半？”

　　王德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恐惧。她连他赌钱输掉都知道？！

　　跟着他的两个小太监也吓傻了，面面相觑，不敢再露出丝毫谄媚之色。

　　摔在地上的小禄子都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卫玲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主子。

　　卫玲珑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因情绪波动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更添一种脆弱的破碎感，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本宫如今虽在此‘静养’，但到底还是陛下的妃嫔。你说，若此刻本宫拼着这病体，去求见陛下，不说别的，只将你私吞库银、贿赂上官之事细细禀明……陛下，是会信你一个奴才，还是会觉得本宫这‘将死之人’的攀咬，值得查一查呢？”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恶魔低语：“李公公到时候，是保你，还是……弃车保帅，甚至……杀你灭口？”

　　“扑通”一声！

　　王德发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他彻底慌了，怕了！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知道的太多了！

　　“娘……娘娘饶命！奴才该死！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娘娘！求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

　　卫玲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漠：“本宫要静养，需要炭火、棉被、热水、吃食，要干净齐全的。份例？规矩？王公公现在，能‘变’出份例了吗？”

　　“能！能能能！”王德发连声应道，磕头不止，“奴才这就去办！立刻就去！保准给娘娘办得妥妥当当！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还有，”卫玲珑目光扫过地上满脸惊愕的小禄子，“本宫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王德发立刻会意，转身对着小禄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小禄子公公，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是我手滑了，您大人有大量……”

　　小禄子吓得往后缩了缩，完全反应不过来。

　　卫玲珑淡淡开口：“下去吧。本宫乏了。”

　　“是是是！奴才告退！奴才马上就把东西送来！”王德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来，带着两个吓破胆的小太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静心苑，还小心翼翼地从外面带上了殿门，与来时判若两人。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小禄子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卫玲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

　　卫玲珑却微微晃了一下，扶住冰冷的桌沿才稳住身形。方才一番交锋，几乎耗尽了她这病弱身体的所有气力，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看来，前世死后那段时间飘荡窥见的零星碎片，比想象的更有用。只是……这样的“秘辛”，她还能用几次？又能震慑住多少人？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似乎又要下雪了。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