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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殿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   【凌凌捌看着眼部蒙着白纱却依旧迎风流泪的杨逸飞如芒在背,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平沙了,倒是杨逸飞本人十分淡定,就是回答问题的时候莫名有些阴阳怪气:“为何频频垂泪?这其中缘由你们阁内不清楚吗?半月前太极宫上空金龙盘旋数息后化为漫天星雨,光芒扎眼得很,在下孤陋寡闻,未曾见识过这等奇景,盯得久了些,不慎因此染疾,听闻彼时贵阁阁主也在场,想来他应当是比在下幸运,如今安然无恙吧?”

      凌凌捌干笑两声,心里疯狂尖叫:是谁给我派的任务!建宁王殿下是不是你!你把人惹毛了就亲自来道歉啊!为什么要牵连我!阁主你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答应了?太极宫一趟已经有好多小野猪同事变成牌牌了,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不想一起被挂上去啊!还有,我好歹隶属无敌霹雳小队,叶哥你怎么不提醒我换身衣服再过来找杨门主!有你这么当队长的吗?穿着凌雪校服在长歌门主面前晃悠跟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我喜欢吃猪肉脯但是不想变成猪肉脯啊!】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李倓捋了下逻辑,首先,毋庸置疑的是逸飞生气了,罪魁祸首是自己。其次,太极宫内发生变故,凌雪阁折损颇多,自己则为了凌雪阁主引龙,而且后继无力,没有把龙收回,几乎是赌上一条命。

      李倓推导到这里,突然有些胆怯,不敢再往深处想了。他垂下头凝视着掌心错杂的纹路,抿着唇一言不发。再等等,他想,天机才刚刚开始,不能妄下结论。

      李俶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虽不明白金龙从何而来,但凭杨门主的反应不难看出必然和倓儿有关,所以太极宫赢的是自己?那二圣临朝……是了,如果当真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分享手中权柄,此人除了倓儿不做他想。只不过,广平王殿下悄悄瞥了眼神游的弟弟,水镜中的他得到了坏脾气狸奴的亲近,眼下的自己尚且任重而道远呢。

      对于叶未晓来说,凌凌捌那句话不啻于天降大锅。姬别情犀利的眼神扫过来的瞬间,他一个滑跪过去抱住师父大腿,声泪俱下地自证清白,姬别情嫌弃得要死,一脚把人踹开,飞身回去找李泌复命。说是复命,其实只是简单一拱手,李泌不以为忤,摆摆手继续看水镜。

      当今的这位圣人,即便生了怠政的心思,也绝对不甘心放下权柄,有圣人在,太子翻不出什么浪花。广平王自幼受圣人教养长大,感情甚笃,何况如今年纪尚未及弱冠,不到万不得已,闹不到宫变那一步,说得大不敬些,圣人还能有几年好活呢?以皇长孙谋定而后动的行事风格,不至于这么没有耐心,所以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泌思考着将来的局势,凌凌捌是谁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粗略设想一下宫变的背景,就能得知水镜显示的画面明显是在未来,这名弟子估计还未入阁,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寻一个不存在的人。

      百姓们看了个乐呵,不住地赞叹着长歌门门主的风姿,同时十分奇怪凌小娘子干什么要三番两次地把自己说成野猪?

      姬别情打了个喷嚏。

      【“罢了,你也是听命行事,先前玩笑之语,阁下不必当真,频频垂泪,究其缘由便是不甘。”杨逸飞没有再多言,将怀中抱着的静水流霆琴平放在膝上,琴声泠泠,弦音间好似浸润着江南春水,亦不乏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快意。

      琴声铮铮,金戈之气四起,那似要冲破天地熔炉的决心跃然而出!可这曲子在高潮部分夏然而止,徒留寥寥几声作结,空余满地萧索凄清。杨逸飞按住尚在震动的琴弦,轻叹道:“我与建宁相识数十载光阴,已尽在此曲中了。”

      文化水平十分欠缺的小野猪迷茫地眨眨眼,期期艾艾道:“抱歉,杨门主,我给不了除了动听之外的其他评价,要不您还是明说吧,我也好向殿下转达。”】

      “朽木!朽木啊!”长歌弟子们手忙脚乱记谱的同时纷纷对凌凌捌怒目而视,门主挚友在侧的喜悦、涤荡浊世的决绝、壮志未酬的痛惜怅惘凝于指尖,泻于琴弦,怎么就偏偏碰上个不解风情的!

      凌凌捌不懂,但李倓懂了,离皇位仅一步之遥,他选择成全李俶?李倓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近乎空茫的状态,脑海中两个声音吵得天翻地覆。

      一个冷嘲热讽:你将姐姐的死完全抛之脑后,端坐明堂者享受着金城姑母和姐姐的血肉换来的安稳,李俶和李嫣同属得利者,你竟能愚蠢至此,被这兄妹二人虚假的温情迷了眼,一次又一次地退让妥协,最后甚至为救李俶功亏一篑!皇长孙手里捏着凌雪阁呢,哪轮得到你献殷勤!

      另一个苦口婆心:李俶因着皇长孙的身份自小到大招了多少人的眼?未赴吐蕃前你帮着化解了多少暗害?你将他一个人扔在长安,李亨终日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能护得住他什么?李隆基把皇子皇孙们都当雀儿似的圈养着,他能插手多少朝政?更遑论李嫣!他们对你真心假意尚且不论,因姐姐之死而生的恨意当真能理直气壮地宣泄在他二人身上吗?若踏着血亲尸骨去夺皇位,此等行径与李隆基何异?

      那其他的呢?李倓扪心自问,撇开姐姐的死,你真的不想变一变这上头玉树琼花、底下朽成黑泥的江山吗?李俶这样柔和的性子,能担得起澄清天下的重担吗?他侧头去看眉眼温软的兄长,正巧撞上对面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李俶被抓了个正着,也不尴尬,神色自若地转过脸来,反客为主道:“倓儿要问我何事?”

      与往常无甚两样的语气让李倓忍不住胡思乱想,李俶这是什么意思?笃定自己是最后赢家所以有恃无恐?亦或是装聋作哑妄图粉饰太平?

      广平王看着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弟弟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和李倓挤同一把椅子,并且强势镇压了他的扑腾,双手捧着弟弟的脸,探过头去将两人额头相贴,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恨神策贪功挑起事端,恨自己疏忽无能为力,恨圣人无情不闻不问,恨太子敷衍漠不关心,也恨我、恨阿嫣,可是倓儿,王朝百年积弊,岂是朝夕能改的?”

      李倓卸下了浮于表面的恭敬,露出更尖锐的内里来,冷笑道:“所以呢?慢慢等?没了李林甫,也会有张林甫、赵林甫,奸相之所以能够嚣张到一手遮天,当然免不了有昏君的放纵!李隆基自诩耀耀明君,已开千古未有之盛世,但他老了,既贪图享乐,又不愿放权,躺在前半生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玩弄权术,以为拿捏得住所有人的心思,只要不打扰他赏舞听曲陪美人他都能置若罔闻!苍云的事你应该清楚了?若无天机神通相救,雁门关外只怕早已鲜血遍地!安禄山得圣人偏宠,兼之李林甫为他开脱,你觉得我们这位圣人会为已死的将士处理他的心腹爱臣吗?或许还要反怪薛直守卫不力降罪苍云!这样的朝廷哪里值得效力?”

      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里全是灼灼的火,烧得李俶心口又烫又疼:“那你待如何呢?搅个地覆天翻?真到那时你怎么办呢,倓儿?你又要我怎么办呢?”

      兄长的面容近在咫尺,李倓感受到了毫不遮掩的担忧和心疼,即便分不清这里有多少是演出来的,他的态度依旧缓和了不少,拉下李俶的手,将视线转向水镜道:“继续看吧,天机中的那个我找到答案了,希望那同样是我想要的答案。”

      “好。”

      李俶应下之后也没回自己座位上,照样和弟弟挤在一处,李倓想赶人,他就用方才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楚楚可怜地望过来,最后只得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杨逸飞对此倒不觉得有多冒犯,托李倓的福,他并未高估吴钩台弟子的文学素养,方才奏琴不过心血来潮,这首曲子他是打算当面谈给李倓听的。

      至于时过境迁再次奏琴时会否出现空有技巧没有感情的问题,这个并不需要担心,毕竟他只要一想起成功在望之时李倓当场变卦,先前所有谋划全部付诸东流不说,还为了护着最大的竞争对手赌上自己的一条命,心下瞬间就是一股无名火起,没用上内力是他最后的克制。

      长歌门门主抚摸过冰凉的琴弦,道:“我与建宁初见在江南,我奉家父之命去迎这位贵客,彼时恰逢三月,远处的山丘被蒙蒙烟雨虚虚笼着,只透出恰到好处的黛色,湖面水汽蒸腾,我遥遥见一眉目昳丽的少年撑着伞立在船头,杨柳春风拂过他衣摆,恍惚以为是清都郎下了凡尘,然而这画中仙人轻巧跃下小舟后第一句话却是‘江南的雨还是在楼阁里赏更好些,身临其境,显得有些恼人了’。”

      “长歌门位于千岛湖,忝列大唐三大风雅地之一,来此处的游人无论是真心还是恭维,当着东道主的面,总免不了夸赞一番湖光盛景,偏偏他独树一帜。”

      “倾盖如故,不外如是。”

      “我游历时去过长安,正值盛世的都城中钟鼓馔玉尚且不惜,自幼泡在锦绣堆里的皇子王孙则更加矜贵,相较起来,长在吐蕃的建宁像一柄快刀、一把烈火,明艳且鲜活。同他待在一处时,我仿佛常常能听到塞外旷野的风声,与江南的婉约截然不同,带着清冽的寒意和刀锋般的锐利,吹开拥塞的脂粉香、划破掩饰的锦缎绸,露出这盛世底下腐朽不堪的烂泥。”

      “长歌门不以事天子事建宁王,因为建宁所行之道与天子殊途。‘圣人向来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俯视朝臣们为了他手里的饵料在盅中互相撕咬,帮扶那弱势的,打压那出头的,好叫底下拧不成一股绳,他的龙椅才能坐得稳当。’”

      凌凌捌目瞪口呆,杨逸飞勾起唇角:“我初从建宁口中听得这番话,心中骇然不比你少。他眉眼张扬肆意,只言片语中的不屑与厌恶毫不作遮掩,分明不是儒门愿景中垂拱而治的太平天子模样,可他懂长歌的碧血丹心,更许我激浊扬清的未来,便是我等认定的明主!”】

      随着杨逸飞不急不缓的讲述,水镜十分贴心地放出了那时的场景,两个同样出色且俊逸非凡的风流人物高谈阔论、对弈品茗,满满全是少年风发意气,真的是格外赏心悦目。

      李倓的记忆也飘到了那段日子,千岛湖山清水秀,杨逸飞的琴、韩非池的箫、凤息颜的鼓,还有太白先生的酒和剑,好友二三、至交在侧,何等快哉!

      李俶看着李倓因为回忆而显露出来的柔软,虽有种芝兰玉树生于吾家庭阶的骄傲和欣慰,却仍旧免不了夹杂几分酸涩。自倓儿归唐以来,待他这个兄长就再也不复幼时的亲密无间,成日里横眉冷对的,想得个好脸色简直是天方夜谭!原来弟弟神采飞扬的模样都给外人瞧去了。

      那一点酸在心口酝酿久了,李俶一颗心也泡软了。归根结底,李倓正是念着往日旧情才会摆出这样的态度,妄图用这种方式把他和李嫣推远些,以后便能狠得下心,自欺欺人、傻得可爱。他现在就盼着能借这天机尽快解开弟弟的心结,大唐的建宁王不应被仇恨蒙了心智,他也不允许他的倓儿心里只装得下姐姐。

      皇城里贵人的心思和普通百姓们搭不上边,他们讨论的对象从长歌门门主变成了建宁王,不愧是皇孙啊,长得真俊!和杨门主各有千秋!

      读过两句书的货郎咂摸着建宁王评价当今圣人的那两句话,不禁咋舌道:“这皇家的事儿是咱能听的吗?”

      茶馆老板娘停下挑选首饰的动作,嗔道:“能听不能听的,左右全大唐都听见了,有担心这个的功夫,不如担心你今日的货能不能卖光!好你个钱五郎,这簪子的成色比上回差多了,还定一样的价钱,你把我当冤大头糊弄呢!”

      刚升起的忧虑顷刻间被打散,万事都没有自家这小本生意重要!货郎赔着笑脸解释道:“那哪能啊!您再仔细看看,这簪子另有乾坤呢!”

      说书先生全神贯注地记录着天机上的故事,准备回家之后根据这故事想几句好词。昨日有客人抱怨前头那些故事听腻了,他正愁呢,天机就开始了!想打瞌睡就有了枕头!都是建宁王殿下的功劳啊!

      【“尧幽囚,舜野死,扶苏自戕、刘据起兵,子杀父、弟杀兄、叔杀侄,太宗玄武门之变,中宗神龙政变,节愍太子景龙政变,玄宗发动唐隆政变、先天政变,更是一日杀三子,自古夺位,哪个不沾染腥风血雨!李唐皇家同室操戈数十年,偏他和祖先格格不入兄弟情深!”杨逸飞完全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口不择言起来。

      凌凌捌当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些话杨门主敢说她都不敢听,她接这个任务是为了看乐子不是想自己当个乐子啊!

      杨逸飞并不在意凌凌捌究竟有没有在听,这番话他从看见那亮彻长安的金龙剑气开始就憋在心里,甚至巴不得有旁的凌雪阁弟子把他说的内容向李倓转述。既然建宁王殿下如今伤势大好,那么也该给他们这些一心支持他夺嫡却在关键时刻被辜负的拥趸一个诚恳的交代了?。

      “太极宫变前,我领数位长歌门弟子入长安,空城卫蓄势待发。当今圣人、昔日太子手无兵权,能指望前来相助的李光弼与殿下有太原之谊。张后勾结无名欲除去太子扶李侗登基,而无名意在屠尽李唐皇室,只要殿下按兵不动,喋血手足的罪状自有无名替他担!形势一片大好,数年蛰伏、养精蓄锐尽为这一刻能得偿所愿,可他做了什么?孤身入局焚血截脉牢牢挡在太子身前将人护得密不透风,逼得无名重伤逃遁,太子有惊无险登临大宝,他自己经脉俱裂几度性命垂危,险些就……”

      杨逸飞眼眶通红、呼吸颤抖,哽咽着说不出下文,半晌才勉强平复了心情道:“不论殿下选择退让是为公还是为私,请殿下莫忘昔年海晏河清之誓,长歌门矢志不改,也有能力护殿下周全!”】

      古镜中的画面结束了,只留下【明日继续】四个字,凝滞的人也没有恢复。

      长歌门一片死寂,杨逸飞此刻心下复杂难言,有对李倓处境的哀切,有满腹豪情化作泡影的失落,更多的是对长歌门的担忧。他目光扫过弟子们不安的面容,对张九龄一揖道:“我需尽快前往长安一行,门内诸事烦请九龄公多加看顾。”

      “我与你一道,”凤息颜眉眼间满是决然,“算是个照应。”

      “张后?”李嫣和太子妃交换了个眼神,韦氏按住女儿的肩,缓声道:“太子确有一良娣姓张,此事我会解决。”

      “母亲?”李嫣有些不放心,她印象里的太子妃待下宽厚、贤良淑德,平日里从未见她红过脸,如今天机提起张氏,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打蛇不死反受其乱!

      韦氏好笑地轻点女儿的额头,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爱怜地捏了捏李嫣的鼻子道:“三娘日后不必做雀儿,便无需留心这院子里的琐事了。”

      李嫣似懂非懂,韦氏也不强求她现在就明白,召来身侧有些躁动的女卫道:“劳烦尊驾去寻池统领,让他给大收和三郎带个消息,太子良娣张氏不慎落水,芳龄早逝,让他们派几个人回来善后。”

      在看到李倓重伤后就心焦不已的两名女卫顿时精神一振,其中一人率先抱拳应喏后飞身离去,剩下那个羡慕地看了一眼同袍瞬间消失的背影,眼观鼻鼻观口,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太极宫内,李倓仍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没有动作。

      先前的猜测落到了实处,他回想着自己原本的谋算,陡然感受到一种浓重的割裂感,没来由地有些想笑。于是他真的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宽阔的皇城内回荡着他嘶哑的笑声。有凌雪阁弟子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把自己往角落里塞了塞。

      李俶圈住李倓的腰略微使劲,像小时候那样把人面对面地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弟弟的脊背。癫狂似的笑声在这样的安抚中渐停,李倓的额头抵在兄长肩膀上,感受着透过单薄衣料传递过来的、已经有些陌生的体温,唤道:“李俶。”

      弟弟的发丝扫过李俶的面庞,带来一点微妙的痒,与熏香不同的草木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上瘾似的深吸了一口,轻声回应道:“嗯?”

      “姐姐死了。”李倓的声音闷闷的,攥着李俶衣摆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李俶不在意那块被糟蹋的布料,微微侧过脸,蹭了蹭弟弟的鬓角:“哥哥还在。”

      李倓沉默半晌,久到李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忽而道:“我要报仇。”

      李俶收紧揽在弟弟腰间的手臂,让两人贴得更近了些,一手按上弟弟的后颈轻轻揉捏着:“好。”

      “我已经定好计划了。”

      “倓儿真厉害。”

      “我要毁了大唐。”

      “我知道。”

      “也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

      “更不会保护你。”

      “我更希望倓儿保护好自己。”

      李倓又没了声响,良久后,他抬手环住李俶的脖子,狠狠在兄长颈侧脉搏跳动处咬了一口,硬邦邦道:“我讨厌你。”

      李俶一个眼神止住凌雪阁弟子欲上前的动作,仿佛没感觉到那阵尖锐的刺痛似的眉眼弯弯道:“我也喜欢倓儿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殿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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