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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意识并非是从黑暗中浮起,而是被硬生生从一片血海滔天的噩梦深渊里拽了出来。

      喉颈处仿佛还残留着利刃割开的剧痛,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的黏腻触感挥之不去。

      怀中那具身体一点点冰冷、僵硬的绝望,像是无数根冰针刺入骨髓,冻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晚晴!晚晴!醒醒!”

      一声声急促的呼唤,伴随着身体被轻微却执拗的晃动,穿透了那层血色的隔膜。

      江晚晴猛地弹坐起来,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只觉得吸入的空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眼前不再是慈宁宫冰冷的地砖和漫天的血红,而是凤仪宫熟悉的陈设,明黄色的纱帐,以及……

      一张写满担忧的、属于温彦的脸。

      “做噩梦了?”温彦蹙着眉,一只手还搭在她冰凉颤抖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丝帕,下意识地想替她擦拭额角和鬓边不断渗出的、冰凉的冷汗。

      江晚晴瞳孔涣散,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温彦脸上,却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冷。

      好冷。

      像是赤身裸体被抛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出的寒意,几乎要将她的血液和魂魄都冻结。

      还有疼……

      脖颈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忍不住抬起颤抖的手,一遍遍去触摸确认,指尖触及的皮肤光滑完好,却反而让她更加恐慌。

      为什么没伤口?

      那痛楚是那么清晰……

      初霁呢?

      初霁在哪里?!

      她猛地抓住温彦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肉里。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着冷汗滚落。

      温彦被她这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和极度惊恐的模样吓到了,反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连声问:“晚晴?你怎么了?到底梦到什么了?别怕,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

      江晚晴猛地摇头,眼泪飞溅。

      那不是梦!

      那蚀骨的冰冷、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怀中生命流逝的无助、那鲜血喷涌的灼热……还有初霁最后涣散痛苦的眼神……怎么可能是梦?!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拔出刀,如何决绝地划开脖颈,如何倒在她身边,如何紧握住那只再也不会回应她的手……

      她记得自己最后的遗憾,记得那句至死未能说出口的“喜欢”……

      那怎么可能是梦?!

      可……如果那不是梦,现在这又是什么?

      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在凤仪宫?为什么温彦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巨大的混乱和认知的崩塌让她头痛欲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推开温彦,扑到床沿,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她呕得浑身脱力,蜷缩在床沿,受了极度惊吓、濒临崩溃,只剩下细微而绝望的呜咽和无法停止的颤抖。

      温彦彻底慌了神,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焦急地对外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江晚晴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沉浸在那场“梦境”带来的巨大创伤和恐惧里,无法自拔。

      她回来了。

      可那彻骨的绝望和痛苦,也一并跟着回来了。

      如影随形。

      江晚晴的颤抖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那冰冷的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从心脏最深处蔓延至四肢,她蜷缩着,却抑制不住那从骨髓里透出的寒意。

      温彦的手按在她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肌肉的痉挛和无法控制的剧烈震颤。她心急如焚,声音都带了哭腔:“晚晴!看着我!呼吸!跟着我呼吸!”

      可江晚晴仿佛被困在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充斥着血腥、冰冷和绝望的世界。

      温彦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刀刃割开皮肉的撕裂声,是血液滴落在金砖上的嗒嗒声,是怀中人最后那微弱断掉的气息声……

      那场“梦境”带来的巨大创伤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彻底冲垮了她的神智和身体最后的防线。

      她绷紧的身体猛地一软,像断了线的木偶,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瘫软在凌乱的锦被之中,一动不动。

      只有那极度苍白的脸上残留的泪痕、冷汗和痛苦扭曲的痕迹,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崩溃并非虚幻。

      “晚晴!晚晴!”温彦颤抖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呼吸。

      “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她朝着殿外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恐慌。

      凤仪宫内乱作一团。

      而彻底陷入黑暗的江晚晴,仿佛又坠回了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深渊之中。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望闻问切后,得出的结论与温彦所猜相差无几。

      “回陛下,皇后娘娘这是……心神遭受了极大的冲击,惊惧过度,以致神魂不稳,气血逆乱。”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话,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脉象浮乱急促,乃是惊悸之兆。眼下昏厥,亦是身体无法承受这般剧烈情绪后的自保之相。

      需得静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臣开几副安神定惊、调和气血的方子,好生调养一段时日,或可慢慢平复。”

      温彦挥挥手让太医下去煎药,自己却依旧坐在床沿,寸步不离。

      她看着榻上的人。即便是昏睡着,江晚晴的眉头依旧紧紧蹙着,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不时地轻微颤动,仿佛在睡梦中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从未见过江晚晴这般模样。她认识的江晚晴,是骄傲的、冷静的、甚至是凌厉的,何曾有过如此脆弱破碎、仿佛一碰即碎的时刻?

      那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噩梦,能将人折磨至此?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发出一声极轻弱的嘤咛,睫毛颤抖得越发厉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清冷沉静、洞悉一切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浓厚的水雾,空洞而迷茫地望着头顶明黄色的帐幔。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顺着鬓角没入乌黑的发丝中。

      然后,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淹没了苍白的脸颊。

      她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只是静静地、汹涌地流着泪,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后连呜咽都发不出的悲恸。

      温彦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柔软的丝帕轻轻擦拭那仿佛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生怕惊扰了她:“晚晴……没事了,都过去了,只是个梦……”

      “梦?”江晚晴终于开口,带着无法言喻的凄楚。她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温彦脸上,眼泪流得更凶,“不是梦……温彦……那不是梦……”

      她记得清清楚楚。

      慈宁宫冰冷的地砖,林初霁痛苦抽搐的身体,那温热的触感,生命在她怀中流逝的无助,还有……利刃割开喉咙的剧痛和冰冷的死亡。

      每一帧画面都栩栩如生,每一种感觉都刻骨铭心。

      那不是梦。

      那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绝望和死亡。

      她混乱地摇着头,泪水纷飞:“我死了……温彦……我明明已经死了……我抱着她……我们一起……”她的话语破碎不堪,逻辑混乱,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冲击得语无伦次。

      温彦只当她是被噩梦魇得太深,尚未完全清醒,她握住江晚晴冰凉的手,耐心地安抚:“胡说,你好好的在这里。你看,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没事了,都过去了。”

      江晚晴却仿佛听不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复喃喃着“不是梦”、“死了”、“初霁”这些破碎的词语,眼泪流个不停。

      她记得那场死亡的所有细节,记得那彻骨的绝望和遗憾。

      可关于那三年之后,那些日常的、琐碎的记忆,却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着,模糊不清,难以触及。

      她的记忆仿佛被硬生生斩断,只留下了最血腥、最痛苦、最绝望的最终章,反复在她脑中播放,凌迟着她的神经。

      温彦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只会流泪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认识的江晚晴,何曾这样哭过?她宁愿看她冷着脸骂自己“蠢货”,也不想看她如今这般模样。

      她只能一遍遍地擦拭她的眼泪,一遍遍地低声安抚,尽管知道这些话可能毫无作用。

      殿内只剩下江晚晴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和温彦无力的叹息。

      安神的汤药很快被送来,温彦亲自试了温度,小心地喂江晚晴喝下。

      药力作用下,江晚晴终于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只是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眼角依旧不断有泪珠渗出,浸湿了枕畔。

      温彦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久久没有离去。

      她看着好友苍白憔悴的睡颜,心中充满了疑虑和担忧。

      晚晴,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江晚晴再次从纷乱痛苦的浅眠中惊醒。

      这一次,没有尖叫,没有抽搐,只有心口那阵挥之不去的、冰冷的余悸和一种几乎让她窒息的迫切感。

      初霁!

      她得立刻见到林初霁!

      她必须亲眼确认那个孩子还好好地活着,呼吸着,没有痛苦,没有流血,没有在她怀里变得冰冷僵硬。

      这个念头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残存的理智,压过了身体的虚弱和脑海中依旧盘旋的恐惧与混乱。

      她猛地掀开锦被,甚至顾不上穿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着就要往殿外冲去。

      然而,她双脚虚软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刚迈出一步,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腿弯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砰”的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

      “晚晴!”

      一直守在外间不敢深睡的温彦听到动静,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进来。看到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江晚晴,又急又气地快步上前。

      “哎呦我的姑奶奶!”温彦手忙脚乱地蹲下身,试图将她搀扶起来,声音里带着后怕和浓浓的责备,“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去?!

      太医说了你要静养!静养!你听不懂吗?你这刚醒过来,魂儿都没定,是要吓死我不成?!”

      江晚晴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也听不进温彦的责备。她徒劳地用手撑着地面,还想挣扎着爬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慌乱。

      “初霁……我要去见初霁……”她喘着气,声音虚弱却异常执拗,仰起脸看着温彦,眼眶瞬间又红了,“让我去看看她……就看一眼……就一眼……我得知道她好不好……”

      温彦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满心满眼只剩下“林初霁”三个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她用力按住江晚晴的肩膀,阻止她再次妄动,语气加重了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路都走不稳,怎么去?长乐宫离这儿不远,但也不是你现在这样能过去的!”

      “我没事……我能走……”江晚晴摇着头,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合着摔倒时沾上的灰尘,显得格外可怜,“温彦,求你了……让我去……我必须要看到她……不然我……我受不了……”

      她的话语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几乎要崩溃的哀求。让温彦根本无法硬起心肠拒绝。

      温彦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弯下腰,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抱你过去总行了吧?”温彦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满满的无奈“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说好了,就看一眼,确认她没事我们就立刻回来,你必须继续躺着休息!”

      温彦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细微的颤抖和那几乎要将她衣衫浸湿的泪水,心情复杂万分。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边忍不住低头看着江晚晴苍白的侧脸和红肿的眼睛,心中那个疑问越来越大。

      内殿的床榻上,林初霁正不安地昏睡着,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在承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她……她怎么了?”江晚晴的声音瞬间又带上了哭音,心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为什么哭?是不是很疼?哪里不舒服?”

      她挣扎着想要从温彦怀里下去,恨不得立刻扑到床边查看。

      温彦赶紧抱紧了她,生怕她再摔着,无奈地低声解释道:“嘘——小声点,别吵醒她。她就是染了风寒,发热了,刚喝了药睡下。生病的人难免脆弱些,做梦哭几声也是常有的,不是大事。”

      她试图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安抚江晚晴过于剧烈的反应。

      “风寒?”江晚晴怔怔地重复着,目光死死黏在林初霁泪湿的小脸上。

      看着那因为发烧而异常红润的脸颊和不断溢出的泪水,她自己的眼泪也掉得更凶,“可是她在哭……她一定很难受……她最怕生病吃药了……”

      那语气里的心疼和让温彦心里的怪异感又加深了几分。

      “病了当然难受,吃了药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温彦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下姿势,准备抱着江晚晴离开,“人也看到了,没事,就是普通风寒。走吧,我抱你回去,你也必须休息了。”

      “不……我再看看……我再看看她……”江晚晴却不肯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仿佛少看一眼,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眼泪依旧扑簌簌地往下落。

      温彦看着她这泪流不止、魂不守舍的模样,真是又急又气又没办法。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调侃和浓浓的心疼:

      “哎呦喂,我的姐,我的皇后娘娘!您行行好,咱先顾顾您自个儿成吗?”

      温彦看着江晚晴这副油盐不进、只顾盯着林初霁掉眼泪的模样,深知再纵容下去绝非好事。

      她心一横,也顾不得会不会弄疼她,手臂收紧,几乎是半强制地抱着转身就往外走。

      “欸……你放开……我再看一眼……”江晚晴虚弱地挣扎着,眼泪掉得更凶,目光还死死黏在床榻的方向。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温彦难得对她板起脸,语气强硬,“太医说了你要静养!你再这么折腾,是想把自己也作病是不是?给我老实待着!”

      她不再给江晚晴任何反驳的机会,快步走出长乐宫,一路近乎小跑地将人抱回了凤仪宫,几乎是“扔”回了床榻上,并用锦被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好好睡觉!这是圣旨!”温彦站在床边,叉着腰,故意摆出皇帝的威严。

      江晚晴似乎被她这难得的强硬态度震住了,也可能是真的耗尽了所有力气,最终抵不过药力和极度的疲惫,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睡得异常漫长。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江晚晴缓缓睁开眼,眸中的水雾和空洞已然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沉静,只是还带着几分大病初愈后的倦怠和茫然。

      她坐起身,揉了揉依旧有些闷痛的额角,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崩溃、那撕心裂肺的恐惧和悲伤,竟然变得模糊起来。

      像是隔着一层浓雾,只剩下一些朦胧破碎的影子,和一种心有余悸、却不知缘由的空落感。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具体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觉得心脏某处还在隐隐作痛,仿佛遗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究竟是何物。

      “含翠”她开口唤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含翠应声而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娘娘,您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陛下吩咐了,让您今日务必好生歇着。”

      “无妨。”江晚晴掀被下床,脚步虽仍有些虚浮,却已稳当了许多,“更衣吧,还有不少宫务等着处理。”

      她走到书案前坐下,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和账册,一种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感觉慢慢回归。

      她拿起朱笔,蘸了墨,开始一如既往地批阅起来,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昨夜那个失控崩溃、泪流不止的人根本不是她。

      温彦下朝后过来看了一眼,见她已然恢复常态,正凝神处理公务,心下稍安。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

      既然她忘了,那便忘了吧。那般可怕的记忆,想起来也只是徒增痛苦。只要人没事就好。

      于是温彦也装作无事发生,只寻常问候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殿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朱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江晚晴专注于眼前的公务,试图将心头那点莫名的、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压下去。

      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遗忘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她偶尔会停下笔,下意识地抚向自己光滑的脖颈,或者望向殿门外长乐宫的方向,怔怔出神。

      那种空落落的、仿佛弄丢了什么珍宝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她莫名烦躁,却又无从寻觅。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只是那笔朱砂,落下时似乎比往日更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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