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白月光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小小恶徒

6、妖灵会馆

　　过了几日，眼见着攒下的绣品已装满一小筐，我便挑了个人流尚可的市口支起一个小摊。

　　日头正烈，时近盛夏，阳光灼得人皮肤发烫。我望着眼前匆匆来往的行人，他们大多步履匆忙，少有驻足，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一上午过去，竟连一件绣品都未曾卖出，额上的汗珠却已不断顺着鬓角滑落，带来黏腻不堪的感觉。

　　正当我有些灰心之际，一位五官端正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折扇，体贴地为我扇了扇风，含笑说道：“夫人，大热天还出来摆摊实在辛苦，我挑件东西送给我师弟。”

　　我看了看摊前摆放的尽是女子用的绣帕、香囊，不禁愣了愣。

　　他却已俯身端详，目光落在一枚系着精巧络子的玉佩上，赞道：“我看这枚玉佩就很好，夫人手艺妙哉，这玉佩下编的络子尤为别致。”

　　青年将那枚系着精巧络子的玉佩小心收入怀中，付了银钱，却并未立刻离去。

　　他抬眼看了看愈发酷烈的日头，语气温和地建议道：“这天气眼看就要熬到正午，只会更蒸得人难受。夫人不如收摊，到前面街口那家‘如意轩’歇歇脚，用些茶饭？那处的绿豆汤冰镇得极好，清热解暑最是相宜。”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家瞧着干净雅致的小饭馆，笑意诚恳。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谢，青年笑着离去。腹中空空，我终是泄了气，悻悻地收拾起摊子。

　　店里的客人不多，颇为清静。我点了碗素面，又加了份绿豆汤。

　　只是那上来布菜的小二，眼神总若有似无地往我这边瞟，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打量。

　　令我心下有些异样。

　　不过饭菜入口，倒是出乎意料地可口，尤其是最后附赠的一小碟桂花甜糕，清甜不腻，极大地抚慰了我半日的焦躁。心情稍缓，我便想去找掌柜的道声谢。

　　刚起身走向柜台，却猛地瞥见后院帘子一掀，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迈步而出——正是无限！

　　他并未看见我，正与掌柜低声交谈着什么，那掌柜微微躬身，态度竟是十足的恭敬。

　　我心头猛地一跳——他平日同我说起，不过是在城东为一位老先生做些抄写整理的寻常杂务，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我下意识侧身，将自己藏匿于一根粗大的廊柱之后。

　　只见无限与掌柜短暂交谈后，便转身穿过厅堂，掀开一道不起眼的布帘，消失在后方。

　　待他身影彻底不见，我才悄悄从柱后挪出，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快步走向那布帘，迟疑一瞬后，抬手将其掀开——

　　帘后的景象却让我彻底怔在原地。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个景象了。

　　此处的布局陈设与方才前厅的饭馆几乎一模一样，桌椅碗筷别无二致。

　　然而，坐在其中用餐的“客人”却截然不同——有的额生玉角，有的眸泛异彩，有的指尖缠绕着细微的藤蔓，有的身后拖着柔软的尾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属于凡俗世界的灵息与花香。

　　这里是属于妖精的地盘。

　　而我方才追寻的那道蓝色身影，正立于厅堂中央，与一位发间簪着桃花枝的女子交谈着。他似乎感知到什么，蓦然回首。

　　“怎么了？”

　　“无事。”

　　趁他回头的刹那，我已如受惊的兔子般闪身窜入最近的桌底。

　　这张方桌旁正坐着一位慢条斯理品尝竹筒饭的鹿角青年，和一位对着汤盅吹气降温的兔耳少女。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桌下狭窄的空间，一把扯过桌旁闲置的布帘胡乱盖住自己，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鹿角青年的筷子停在半空，与兔耳少女面面相觑。

　　“刚、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钻过去了？”少女小声问道。

　　鹿角青年低头看了看桌下鼓囊囊的一团布帘，又抬眼望了望远处那位蓝衣大人似乎无意追究的方向，了然地眨了眨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许是只迷路的小猫罢，吃饭，吃饭。”

　　我慌不择路地从桌底爬出来，手忙脚乱地就近跌坐在一张空椅上，险些撞翻桌上的茶壶。

　　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嘎哈呢？”，震得我耳膜发嗡。我僵硬地转头，只见一位身形魁梧的老虎正蹙眉盯着我。

　　“瞅你蹿得跟个耗子似的，搁这儿练地堂功呢？”他粗声粗气地问，语气倒不算凶恶，只是充满疑惑。

　　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下意识地缩起脖子，用气声飞快地念叨：“无限…是无限…”

　　随即猛地将滚烫的脸埋进臂弯里，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已然入睡。

　　四周似乎静了一瞬。

　　紧接着，那东北虎大哥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大手竟带着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小心翼翼拍了拍我的后背，力道放得极轻。

　　“妹儿别怕别怕，哥懂！指定是让内个穿蓝衣裳、瞅着贼拉厉害的小子给削了，是不？哎妈呀，哥也被他揍过！老疼了！咱这算难兄难弟了嗷！”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我懂你”的慨叹，仿佛我们之间因共同挨过无限的打而瞬间达成了某种深厚的革命友谊。

　　我趁埋头的间隙，偷偷从臂弯缝隙里往外瞄——无限方才站立之处已空空如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我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浑身脱力般软了下来。

　　“走了哈，”虎大哥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絮叨安慰，“别杵那儿装睡了，起来整口饭压压惊呗？他家溜肉段做得贼地道！”

　　“哥这无限是什么来头啊。”

　　那东北虎妖正要开口，旁边桌上一位眼皮耷拉、腮帮子鼓鼓的□□精却抢先呱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他啊——是老君的人。”

　　“各位大人可知……老君何时会出关？”

　　东北虎妖闻言，挠了挠他那毛茸茸的后脑勺，瓮声瓮气地叹了口气：“嗐，说起老君，那就不得不提那个女人了……”

　　□□精也点了点头，接口道：“是啊，清凝仙子……”

　　清凝仙子年幼时，曾遇老君后，立志学医，拜他为师，两人一同游历。

　　但不幸的是清凝的治愈能力引北域那伽觊觎，那伽为续命欲夺其能力。为护众人，清凝与那伽立灵誓被困北域，后仙逝。

　　“后来……老君就闭关了。”

　　通过这两位妖精，我才知晓千年时光荏苒，妖族的世界早已不同往昔。

　　老君联合另外两神共同创立的“妖灵会馆”，专为庇护天下精怪、维系人妖两界平衡而存在。

　　而无限正是会馆执行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