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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蒋君意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手机滑落到地毯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却又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蒋君意的心上。
      蒋君意茫然地看向荆景棠,眼中满是未散尽的惊惶和无措。
      荆景棠的神色却未变丝毫。他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手机,安抚性的在蒋君意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语气沉稳:“赵禾钰他现在只是需要时间消化。
      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走到一旁,拨出了几个电话。先是让手下的人联系宁城最好的医院——明德医院的心脏中心主任,让他们想办法组织顶尖专家团队,准备接收病人并进行联合会诊,钱不是问题。
      接着,他又打给了吴秘书,安排立刻动用关系,以最快、最稳妥的方式将祁醒从第一医院转运至明德医院,并强调全程必须保证绝对平稳,避免任何二次刺激。
      蒋君意站在一旁,听着他冷静的安排,看着荆景棠挺拔的背影,自己那颗被恐惧攥紧的心,也在一点点的被强行安抚下来。他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
      等荆景棠结束完通话,回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拂过蒋君意还有些微微湿润的眼角:“安排好了。明德医院的心脏科,里面的心脏科医生是国内最顶尖的,他们会尽全力去救治祁醒的。”
      “谢……谢谢哥。”蒋君意的声音依旧沙哑,心里却多了几分依靠带来的踏实感。
      “现在,你需要休息。”荆景棠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今晚哭了这么久,我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可是……我睡不着,”蒋君意摇摇头,眼神里带着恳求。
      荆景棠看了他片刻,柔着声音哄道:“我陪着你。”
      话落荆景棠直接将人打横抱抱起。
      突然感觉到身体悬空,蒋君意手臂本能地环住了荆景棠的脖颈。闻到了荆景棠身上常有着的淡淡的雪松清冽气息。
      “哥……”蒋君意脸颊微热,挣扎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巨大的疲惫和贪恋这份安稳的情绪所取代。他确实需要这份支撑。
      荆景棠抱着他,步伐稳健地走向卧室中央的大床边。动作轻柔地将人放进柔软的床铺,拉过丝绒薄被仔细盖好。
      “闭上眼睛。”荆景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比平时更低沉柔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蒋君意无法只能依言闭上眼,但长长的睫毛仍在不安地颤动,像荆景棠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忽然,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一股温热的水汽缓缓靠近。荆景棠并没有离开,而是去浴室洗完澡就直接在蒋君意的身边躺了下来,隔着被子,将他连人带被地轻轻拢进怀里。
      “小意,什么都别想。”荆景棠的手臂环过他,手掌在他后背规律地、轻柔地拍抚着,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小兽,“等他们那边有新消息了,我都会立刻让你知道。”
      荆景棠的体温透过薄被向蒋君意有些发冷的身体传递过来。
      被荆景棠拥在怀里的时候,听着心脏在耳边跳动的声音。
      感受着荆景棠的手拍着自己的后背,一下下的,耐心的拍抚带着些奇异的魔力,一点点驱散了蒋君意紧绷的神经和冰冷的恐惧。
      蒋君意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荆景棠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和规律的心跳声,这些构成了一个绝对安全且不容外界风雨侵入的庇护所。
      “嗯……”蒋君意回复的声音极轻,像一根针落在地上。
      荆景棠的目光深邃,指尖掠过蒋君意柔软的发梢,最终,一个克制而珍重的吻,落在了他的额间。
      而在整个亚城的另一半,一处酒吧门口鲜艳的霓虹路灯疯狂的闪烁着,赵禾钰站在路口,猩红的双眼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的大哥,赵禾迁。
      不过赵禾迁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将从赵禾钰手中拿过来的、并挂断电话的手机递给身后的随从,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禾钰,闹够了吗?”
      赵禾钰只觉得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扯着风箱,带着灼热的痛楚,质问道:“是你干的吧?你都知道了!”
      “是或者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何况亲爱的弟弟,你觉得我会让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赵禾迁倚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眼里含笑的看着赵禾钰。
      看到赵禾迁那副游刃有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彻底点燃了赵禾钰压抑的怒火和恐慌。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撞上赵禾迁,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颤抖:“不重要?!那是一条人命啊!
      祁醒他……他现在生死未卜!你告诉我这不重要?!”
      “注意你的态度,禾钰。”赵禾迁脸上的笑意淡去,眼神冷了下来,带着长兄和家族掌权者特有的威压,“你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在这里,在大街上,对你的哥哥大呼小叫?”
      “他不是外人!”赵禾钰低吼,眼眶红得吓人,“他是我爱人!”
      “爱人?”赵禾迁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嗤笑一声,“赵家的小少爷,谈什么爱?你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儿戏。玩玩可以,但认真,那就是愚蠢。”
      赵禾迁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袖口,语气重新变得淡漠而残酷:“我不管你是真动了感情还是只是一时新鲜,到此为止。祁醒是生是死,都与你再无关系。从他接近你的那一刻起,就该料到可能有今天。”
      这话几乎等同于承认了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赵禾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他看着自己大哥那张冷漠英俊的脸,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和恐惧。
      “你……你简直……”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身体因暴怒而微微发抖。
      “简直什么?”赵禾迁逼近一步,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赵禾钰的脸,“禾钰,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赵家的规矩。
      我这是在帮你扫清障碍,免得你日后犯下更大的错误,毁了自己,也毁了赵家的颜面。”
      他抬手,看似随意地替赵禾钰掸了掸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乖乖回家去,忘记今晚上的一切。否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我不保证下一次,那位祁先生是否还能有躺在医院里的运气。”
      “你——”赵禾钰猛地挥开他的手,胸腔剧烈起伏,恨意和无力感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
      赵禾迁却不再看他,对身后的随从淡淡吩咐:“送小少爷回去。看紧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离开半步。”
      两名高大的随从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请”赵禾钰离开。
      “放开我!赵禾迁!你就是个疯子!!”赵禾钰奋力挣扎,嘶吼着,像一头被困的绝望幼兽。
      但他的这些反抗在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前显得徒劳无功。霓虹灯的光影在他猩红的眼中破碎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酒吧街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他是被强行塞进了车里,车窗外的世界飞速倒退,而他心中的世界,已然天崩地裂。对祁醒安危的极致担忧,和对兄长冷酷手段的恐惧与憎恨,以及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赵禾迁站在原地,目送载着赵禾钰的车子尾灯消失在街角,他脸上那层冰冷的控制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晦暗的扭曲。
      秋风卷起他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周身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阴郁与偏执。
      “凭什么……”他低声重复着,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被侵犯了所有物的疯狂,“我守了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你却喜欢上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噤若寒蝉的保镖们。那眼神里没有了面对赵禾钰时的刻意威压,却更令人胆寒,那是一种毫无掩饰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保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赵禾迁似乎也并不需要他们的回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什么说话:“……你护着的人,碰了我的东西。现在,连我自己的东西都想要反抗我了……”,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街头显得格外瘆人,等被风吹散后,留下只有更深的寒意。他眼底的疯狂并未消退,反而如同潮水般汹涌上涨,几乎要从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里溢出。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清理干净。”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是对身后的心腹保镖说的,“所有痕迹。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联想,牵扯到赵家,或者……禾钰。”
      “是,大少爷。”保镖头目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绝对的服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他们很清楚,“清理干净”意味着什么——不仅是酒吧门口的这场争执,更包括所有可能指向赵禾迁与祁醒“意外”有关的蛛丝马迹,都会被彻底抹除。
      赵禾迁满意地微微颔首,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尖轻轻摩挲着西裤的侧缝。
      “第一医院那边,”他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让人无端感到压迫,“派人盯着。我要知道祁醒是死是活,以及……我那个不听话的弟弟,会不会再试图做些什么傻事。”
      “明白。”
      “另外,”赵禾迁的目光投向远处虚空,那里仿佛映出了赵禾钰挣扎嘶吼的模样,他的声音变得更轻,也更危险,“查清楚,刚才是谁给禾钰打的电话。是谁……在我不允许的时候,又碰了我的东西。”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却带着淬毒般的寒意。
      心腹保镖深深低下头:“立刻去办。”
      赵禾迁终于不再说话,他转身,走向那辆无声开到他身边的迈凯伦720s。车门打开,他弯腰坐了进去,便闭目养神,侧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疏离。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靠在真皮座椅里,闭上眼,指节轻轻敲击着膝盖。
      车子平稳地驶离喧嚣的酒吧街,汇入亚城夜晚永不停歇的车流。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却照不进他紧闭的内心深处。
      那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扭曲的黑暗。多年来精心构筑的世界,因为弟弟的“叛逆”和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而出现了裂痕,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戾和……兴奋。
      是的,那是一种兴奋。
      禾钰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乖巧听话的弟弟了。他学会了反抗,为了别人。
      这很不好。
      但这……也很有趣。
      赵禾迁的唇角,在无人看到的阴影里,极轻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看来,游戏需要变得更认真一点了。他得让他的好弟弟彻底明白,谁才是他唯一能够依靠、也必须依靠的人。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而在飞驰的车队中,另一辆车里,赵禾钰被紧紧夹在后座中间,两名保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对他的怒视和挣扎视若无睹。他喘着粗气,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祁醒……祁醒……
      脑海里全是那人曾经苍白着脸倒在自己怀里的画面,和现在混合着大哥赵禾迁那张冷酷扭曲的脸。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但他眼底猩红的光芒却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愤怒和无力中,淬炼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
      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必须知道祁醒怎么样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但无力感如同深海的水草,缠住他的四肢百骸,要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祁醒还在医院,生死未卜,而他却被当作一件不听话的物品,强行押送回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车队一路沉默地驶向赵家位于半山的豪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抵达那座如同堡垒般的宅邸后,赵禾钰几乎是被半押半请地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随即传来了清晰的落锁声。他冲过去用力拧动门把,纹丝不动。他又疯狂地拍打着坚实的实木门板:“开门!放我出去!赵禾迁!你混蛋!”
      门外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和绝望的吼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赵禾钰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无力感和恐惧终于彻底淹没了他,他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止息。他抬起头,露出那双红肿却异常明亮的眼睛。泪水洗去了部分惊惶,却淬炼出更加决绝的恨意。
      他猛地起身,冲向床头柜想去找自己的备用手机,却发现抽屉空空如也。显然,赵禾迁已经切断了他与外界联系的所有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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