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非要相融》丰收的农民

25、第 25 章

　　像是过了许久，又好像仅仅只是一瞬，总之萧述放开了李沅沅，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去说方才是拥抱是怎么回事。

　　“对了，沅沅，你看...”萧述正想抬手给她看一路跟随的小蛇，却发现胳膊上已是空空如也。

　　“什么呀？”李沅沅歪着头看他，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一脸的天真可爱。

　　萧述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笑着说：“算了，没事，以后再说吧。”

　　随后两人就回到了田地里面，萧述如同幻境里的那个自己一般，将耕种的活接了过来，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回去收拾屋子做饭的是李倾竹，她将李沅沅留在了这里。

　　而他们也没有像幻境那般话不投机，神秘人说幻境映射的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那么有些事情可能也并不是虚假的，而是他自己在耳濡目染里面早就了然于心的结果，所以他不敢冒然开口让李沅沅她们随他离开。

　　而是像一个辛勤的老农民一般，在长途跋涉回来以后，又勤勤恳恳地种了一天地，着实是累得腰都有点直不起来了。

　　李沅沅最多能算得上是一个吉祥物，累了多看她几眼，就可以给自己鼓鼓劲，毕竟那么可爱的一只在一旁紧紧地跟着你，没有不努力的理由。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李沅沅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她跟着忙活了一下午，看着萧述将家里的地归置得整整齐齐，惊觉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累。

　　很快就到了日落的时候，她拎着小篮子，萧述则扛着农具，踏着夕阳归家去了。

　　隔壁大胖还挺疑惑，萧述这小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娘不是一直告诫他离开村子就回不来了吗，他又是如何回来的？

　　不过这世间之事，总有意想不到的，他能回来也是好事一桩，至少沅沅会开心。

　　回到家中以后，天边只剩下了绚烂的晚霞，这样的好天气也像是在欢迎萧述归来。

　　晚饭很丰盛，有鱼有虾，有汤有菜，萧述和李沅沅也确实是饿了，期间都没有多交谈几句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可是李倾竹却吃得很少，她的面色比他离开之前更差了。

　　萧述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多看李婶几眼，还好她一直在看李沅沅，并未注意到自己，他真的很害怕幻境中的事会发生。

　　吃完饭两个小的抢着去刷碗了，打打闹闹了好一阵才停歇下来。

　　“萧述，你还走吗？”李沅沅小心地问道。

　　来了，萧述心想，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如实作答。

　　“应该还是会走的，但不是现在，让我多陪你一段时间，好不好？”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我说错了，是你多陪我一段时间，好吗？”

　　李沅沅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笑了，像是遇见了很麻烦的事情，但是又很大度地接受了，“好吧。”

　　“除了传承，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帮你实现，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我...”萧述想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也不会忘记你，但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因为觉得太唐突。

　　最后思索了好一阵，他才说：“我没有什么愿望，只愿你每天开心快乐。”

　　李沅沅摇头回应他：“这个不算，我本来就很开心快乐。”

　　萧述却坚持：“我希望的是每一天，现在还有将来。”

　　听到这样诚挚的祝愿，李沅沅觉得脸微微有点发热，低声说：“那好吧，那我希望你也能快乐，还有平安。”

　　分明不是新年，也不是分别，但是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傍晚为对方许下了祈愿。

　　也许神明真的会在这样空闲时刻，去倾听他们的心声也说不定。

　　夜色蔓延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就寝的时间，萧述躺在床上还在疑惑那条小蛇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他摸了下自己的左臂，那种被缠绕的温热触感还历历在目，但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如它出现的时候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夜半时分，李沅沅已经睡着了，她的睡相是很好的，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呼吸起伏正常，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梦境。

　　一条像蚯蚓一样的火红小蛇不知道突然从哪来窜出来，它伸出信子转着圈试探了一番，似乎在确认没有危险以后，才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床上。

　　只见它绕到李沅沅头顶，将身体支棱起来，用蛇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就倏然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分明还在沉睡中的李沅沅，却已经满面潮湿，泪落成雨。

　　第二天依旧是一个好天气，李沅沅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守着萧述，就等他起床以后好一起去干活。

　　萧述倒也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毕竟他是这个家里最强壮的，能者多劳。

　　中途的休息的时候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她：“沅沅，若是以后你娘亲不在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却骤然变得很紧张，“嘘，你不要瞎讲话，被上天听见了会当真的，我娘亲当然是要长命百岁的，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萧述没有再多说什么，换做以前他一定要多嘴问一句，难道你以后不嫁人吗，但是现在他问不出口了，神秘人的话总是令他很不安。

　　秋去冬来，萧述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问李沅沅愿不愿意跟他走，就这样磨蹭到了冬至。

　　这天天空之中飘起了大雪，萧述伸手去接，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又很快融化，他自嘲似地笑了，幻境那般容易就得到的传承果然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李倾竹叫上他们一起做了一顿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李沅沅不是馅塞得太多给皮撑炸，就是馅包得太少最后饺子空空荡荡。

　　李倾竹也不去说她，她的女儿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反正还有一个勤快好学的萧述在身边，他既然能找到办法回来，那么她也不准备再放过他了。

　　在李倾竹的指教下，很快萧述的饺子就包得有模有样了，正面捏上四个褶，包起来像一只小小的金元宝。

　　有好几次她想要咳嗽，但是怕李沅沅担心硬生生忍了下来，饺子下锅时蒸腾出来的水汽打湿了她的眼睛，她知道这些年的好日子都是偷来的，可是她真的舍不得。

　　吃饺子的时候李沅沅还在开心地说：“娘亲，萧述，我们明天去堆一个大大的雪人，好不好？跟我一样高，放在田埂上，吓晕那些偷食的小鸟。”

　　李倾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笑着说好，但却透露出一丝力不从心，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油尽灯枯了。

　　第二天李倾竹起床的时候，李沅沅和萧述已经出门了，不知道是忘记了她还是察觉到了她的身体不好所以没去打扰。

　　但其实这俩人并没有去堆雪人，而是蹲坐在河边的大树下。

　　“萧述，我好害怕啊。”她的样子很可怜，头发也没有梳，就这样垂在耳边，随风飞扬，不时地飘到眼前挡住视线。

　　他伸手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娘亲最近已经不吃药了，她以为我没发现...”说到这里，李沅沅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萧述的心里也很难受，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他回身，双手环抱住了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别怕，我在。”

　　李沅沅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一同昨夜突如其来的大雪，从来不受控制。

　　蛇岩村的冬天是很冷的，但是李沅沅的身上总是很暖的，她可以像小太阳一样温暖身边的人，却无法挽回李倾竹身上生命的颓势，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所以只能哭，但是哭也没用，她擦了擦眼泪，拉着萧述站了起来。

　　“我们去堆雪人吧，不能让娘亲发现。”

　　萧述没有说什么，总不过是李沅沅想做什么他都会依着。

　　昨夜虽然大雪，但是并没持续太久，路面上的积雪大概只到脚踝，所以他们的雪人也并没有李沅沅那么高大，大约只有半拉人那么高，戴上草帽，系上围巾就完成了。

　　回家的时候李倾竹正一个人在晒太阳，日光很暖，所以院子里却湿漉漉地，到处都是融化的积雪。

　　她看向门口的两人，笑着向他们伸手，“沅沅，回来了啊。”

　　李沅沅开心地扑进她的怀里，一边说娘亲，我们今天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早上看你还在休息就没去喊。

　　她笑着点头，用慈爱的眼神描绘着她的眉眼。

　　萧述作为一个旁观者，觉得这对母女互相欺骗的把戏真的很拙劣，但是又觉得心如刀绞，为什么要让他来见证这样的离别，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现在又要他看着心爱之人同他一样难过。

　　他又开始不自觉地抠自己的手心，但是这次却有一种不同于寻常的痒意，好似从手心钻到了他的胸口，整个人都有点蠢蠢欲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隐约好像看见了什么蓬勃旺盛的东西蒸腾而起，他蹙眉想了一会才明白，那也许就是凡人的生命本源。

　　此刻的他来不及去思考自己是如何可以看到这样离奇的消息，只在转瞬就抬首去看了李倾竹。

　　在她的身上，如同水源一般的生命之力，正在飞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