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酒店刁难 ...
-
星宸酒店18楼的晨光透过纱帘，在苏漾的设计图上投下细碎光斑。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面前摊开的展柜修改图上，深棕色的色块被划了又改——陆彻要求的色调太沉，和“清莲”的轻盈感始终违和，可甲方的指令又不能违抗。
手机闹钟响了，七点半。苏漾起身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昨晚改图到凌晨两点，刚合眼就梦见陆彻拿着钢笔在设计图上圈改，惊醒时满手是汗。他拍了拍脸颊，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跟陆彻掰扯清楚，设计不是甲方凭喜好乱改的玩具。
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响了。苏漾以为是客房服务，开门却见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袋：“苏设计师，陆总让我给您送早餐，说是配合您改图的‘能量补给’。”
保温袋里是温热的无糖豆浆和蟹粉小笼包，都是他昨天跟客房经理随口提过的爱吃的。苏漾捏着保温袋的手紧了紧，这陆彻，连他的饮食习惯都摸得这么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替我谢谢陆总。”苏漾接过保温袋，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陈默笑得意味深长：“苏设计师不用客气，陆总说，您改图辛苦，要是需要什么资料，随时找我。”说完，他递来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自己的私人手机号，“这是我的号码，比办公电话好打通。”
苏漾接过便签，指尖扫过纸页，心里疑窦更甚。陈默是陆彻的贴身助理，私人号码哪能随便给合作方？他还想追问，陈默却已经转身：“我先不打扰您了，下午五点前，陆总会等您的图纸。”
关上门，苏漾看着桌上的早餐，没什么胃口。他走到书桌前，重新摊开设计图，笔尖刚触到纸，手机就响了——是陆彻的直接来电。
“苏设计师，”陆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晨起的低哑，“展柜的材质改成黑檀木，刚才忘了跟你说。”
苏漾握着笔的手一顿：“陆总，黑檀木成本太高，而且重量大，展柜承重会有问题。”
“承重问题我让工程队解决，你只需要改设计图。”陆彻的语气不容置疑，“还有，追加的两款莲花设计，要做成立体胸针，下午五点前，我要看到草图。”
“立体胸针？”苏漾拔高了声音，“陆总，昨天您只说改展柜，现在突然追加两款设计，还要立体胸针，三个小时根本不够！”
“不够？”陆彻轻笑一声，“苏设计师不是在招标会上说，自己能应对各种突发调整吗？还是说，你的自信只是装出来的？”
又是这种带着挑衅的反问，苏漾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好，我尽量。但立体胸针的工艺复杂，草图可能不够精细。”
“我要的是创意，不是精细度。”陆彻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苏漾盯着手机屏幕，把笔狠狠摔在桌上。这根本不是合作，是赤裸裸的刁难！他咬着牙坐回书桌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漾”品牌还需要这次展会打开知名度，不能跟陆彻闹僵。
他翻开祖辈的手稿，试图从泛黄的纸页里找灵感。手稿最后几页画着未完成的莲花胸针，花瓣层层叠叠，花芯嵌着颗细小的珍珠，旁边标注着“立体雕镂，银镀K金”。苏漾眼睛一亮，这不就是陆彻要的立体胸针吗？
他立刻拿起笔，按照手稿的轮廓，结合现代审美调整细节。珍珠换成碎钻，花茎加了缠绕的藤蔓纹路，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苏漾才想起没吃早餐，豆浆已经凉了，小笼包也软塌塌的。他随便咬了两口，又埋头改展柜图——黑檀木展柜的边缘加了圈细银线，总算中和了深色的沉闷。
下午三点，草图终于画完。苏漾揉着酸痛的肩膀，准备把图纸发给陆彻，却发现电脑连不上酒店的WiFi。他试着重启路由器，折腾了十分钟还是没用，只能抱着电脑去一楼商务中心。
刚出电梯，就撞见小林抱着一摞资料匆匆走过。“苏哥，您这是去哪？”小林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设计图上，眼神闪了闪。
“电脑连不上网，去商务中心发文件。”苏漾没多想，随口答道。
“啊？商务中心今天在装修，不能用。”小林故作惊讶，“要不您用我的热点？我就在隔壁办公室整理资料，您过来坐会儿？”
苏漾犹豫了一下，看着小林热情的样子，也没好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小林的办公室在17楼，是间临时隔间，堆满了展会筹备的物料。他递过一张椅子：“苏哥您坐，我把热点开了。”说着，就转身去翻抽屉找充电线，目光却悄悄瞟向苏漾放在桌上的设计图。
苏漾没注意他的小动作，专注地传文件。压缩包进度条走到90%时，小林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苏哥，不好意思，我捡一下。”
他蹲在地上，手却在桌下悄悄碰了碰苏漾的电脑电源线。“啪”的一声，电源线被碰掉，电脑瞬间关机。
“怎么回事？”苏漾急得站起来，文件还没传完！
“对不起对不起！”小林慌忙道歉，捡起电源线递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苏漾看着他满脸愧疚的样子，也没法发火，只能重新开机。等电脑启动完毕，再传文件时，却发现压缩包损坏了。他气得攥紧拳头，下午五点的 deadline 越来越近，现在重新导出文件根本来不及。
“苏哥，要不您先回房间？我帮您看看能不能修复文件。”小林凑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处理。”苏漾抱起电脑，心里突然升起一丝警惕——刚才小林蹲下去的动作太刻意，不像是不小心碰掉电源线。他没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苏漾立刻重新导出文件，幸好备份还在。传完文件时，已经四点五十。他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才发现后背全是汗。拿起手机想跟陆彻说一声，却收到了对方的微信：【图纸收到，晚上七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又是加班？苏漾皱着眉回复：【陆总，今天改图已经很累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不能。】陆彻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漾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气得不想说话。他起身去倒了杯冷水，喝下去才觉得冷静了些。目光扫过书桌，突然发现陆彻昨天“还”给他的银袖扣不见了——早上还放在设计图旁边，现在怎么没了？
他翻遍了书桌和抽屉，都没找到。难道是刚才去小林办公室时掉了？苏漾心里一紧，那枚袖扣是祖辈留下的，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立刻拿起外套，准备去17楼找小林。
刚走到门口，门铃响了。苏漾以为是小林送袖扣来了，开门却愣住——门口站着的是陆彻，手里拿着件黑色西装，正是昨天他落在陆彻办公室的那件。
“陆总？您怎么来了？”苏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陆彻走进房间，目光扫过桌上凌乱的设计图，最后落在他空着的手腕上：“袖扣丢了？”
苏漾愣了一下：“您怎么知道？”
陆彻没回答，把西装搭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掏出枚银袖扣——正是苏漾丢的那只。“刚才在17楼走廊捡到的，应该是你的吧？”
苏漾接过袖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上面的莲花纹样在灯光下格外清晰。“谢谢陆总，我还以为找不回来了。”
“下次别这么粗心。”陆彻走到书桌前，拿起苏漾改好的展柜图，“黑檀木加银线，想法不错。”
苏漾没想到他会夸自己，愣了愣才说：“还是您要求的色调，我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
“别跟我客气。”陆彻放下设计图，转身时，桌上的咖啡杯被带倒，褐色的液体溅到了草图上。
“哎呀！”苏漾急忙拿起纸巾擦拭，立体胸针的草图被洇出一大片污渍，线条都模糊了。
陆彻也慌了，蹲下来帮他一起擦：“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苏漾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耳尖瞬间红了。陆彻的手指温热，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昨天扛他去医院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没事，我再画一张就好。”苏漾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彻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不用，我已经让陈默把备份的图纸打印出来了，等会儿给你送过来。”他站起身，“你饿不饿？楼下餐厅的晚餐还不错，一起去吃？”
苏漾愣了一下，这还是陆彻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改草图，谢谢陆总。”
“那我让餐厅送上来。”陆彻拿起手机，熟练地报出几个菜名，“都是清淡的，适合熬夜改图。”
苏漾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软了下来。这个总是刁难他的甲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陆彻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荷花池：“你祖辈的手稿，能给我看看吗？”
苏漾心里一紧，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抽屉里拿出手稿复印件递给她。“原件在家里，这是复印件。”
陆彻接过复印件，目光落在莲花纹样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页：“你祖辈叫苏砚秋？”
苏漾惊讶地抬起头：“您怎么知道？”手稿复印件上根本没写名字。
陆彻放下复印件，转身看着他：“我爷爷跟你祖辈是旧识，他们以前一起设计过珠宝。”
苏漾愣住了，难怪陆彻对莲花设计这么关注，原来两家祖辈早就认识！“那您早就知道我的设计灵感来自祖辈手稿？”
“嗯。”陆彻点头，“招标会看到你的设计图时，我就认出来了。”
“那您之前为什么还要刁难我？”苏漾不解地问。
陆彻走到他面前，俯身靠近：“不刁难你，怎么有理由让你留在酒店，跟你多接触？”
他的呼吸扫过苏漾的耳尖，带着温热的气息。苏漾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书桌挡住，退无可退。“陆总，您……”
“苏漾，”陆彻打断他，眼神深邃，“三年前城南的小型珠宝展，你是不是参展过？”
苏漾愣住了，三年前他刚创业，确实在城南的小展馆办过展，那是他第一次公开自己的设计。“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去过。”陆彻的声音低沉，“我看到你蹲在角落擦展柜，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设计，那个样子，我一直没忘。”
苏漾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看着陆彻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原来陆彻早就注意到他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门铃响了，是餐厅送晚餐来了。陆彻直起身，接过餐车：“先吃饭，改图的事不急。”
苏漾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清炒时蔬和冬瓜汤，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烫。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好吃吗？”陆彻看着他，眼神温柔。
“嗯。”苏漾点头，不敢抬头看他。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吃完饭，陆彻帮他收拾好餐具，又陪他改了会儿草图。苏漾画到一半，突然想起咖啡杯底的星宸酒店logo，还有资助款汇款银行的地址。
“陆总，”苏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当年资助我创立品牌的人，是不是您？”
陆彻正在帮他削铅笔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是我爷爷让我办的。他说，苏砚秋的后人有才华，不能埋没。”
苏漾心里一暖，原来一直默默支持他的，就是陆彻的爷爷。“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我？”陆彻挑眉，凑近他，“怎么，你希望是我？”
苏漾的耳尖瞬间红了，他别过脸：“我只是好奇。”
陆彻笑了笑，没再逗他。两人一起改完草图时，已经晚上十点。陆彻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不用去办公室，我让陈默把资料送过来。”
“谢谢陆总。”苏漾送他到门口。
陆彻走到门口，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袖扣——和苏漾的那只一模一样。“这个，送给你。”
“这是……”
“我爷爷留给我的，跟你那只凑成一对。”陆彻把袖扣放在他手里，“算是两家祖辈友谊的见证。”
苏漾握着袖扣，心里满是感动。“谢谢。”
“不用谢。”陆彻看着他，眼神温柔，“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苏漾关上门，靠在墙上，手里的袖扣硌着掌心，却觉得无比温暖。他走到书桌前，把两只袖扣放在一起，刚好拼成一朵完整的莲花。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袖扣上，泛着淡淡的银光。苏漾看着袖扣，突然觉得，陆彻的刁难，或许都是他表达心意的方式。
他拿起手机，给陆彻发了条微信：【陆总，今天谢谢你。】
没过多久，陆彻回复了：【早点睡，明天见。】后面还加了个莲花的表情。
苏漾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陆彻的样子——工作时的严肃，笑起来的温柔，还有靠近时温热的呼吸。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袖扣，心里暗暗期待：明天，会有什么新的故事呢？
与此同时，陆彻回到20楼办公室，陈默正在等他。“陆总，小林那边有动静了，他刚才给林氏的人发了苏设计师的草图照片。”
陆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继续盯着他，别打草惊蛇。”
“是。”陈默点头，“那苏设计师那边……”
“不用告诉她，我会保护好她。”陆彻拿起桌上的祖辈手稿照片，照片上的苏砚秋和他爷爷并肩站在莲心工坊前，笑容灿烂。
苏漾，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