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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针锋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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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宸酒店三楼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苏漾攥着黑色文件夹站在角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封面上烫金的“陆氏集团”logo。今天是陆氏高端珠宝展的招标会，台下坐着的不是行业大佬就是资深设计师，而他的“漾”品牌刚成立两年，能拿到入场券，全靠那组熬了三个通宵的莲花主题设计。
“下一位，漾品牌，苏漾。”
听到念名，苏漾深吸口气，踩着黑色皮鞋走上台。投影仪亮起，屏幕上瞬间绽放出一朵水墨风莲花——花瓣用碎钻模拟晨露，花茎嵌着浅绿翡翠，底座是拉丝银工艺，旁边还附了展柜示意图，“我的设计主题是‘清莲’，灵感源自祖辈遗留的手稿片段，主打自然系轻奢，展柜灯光采用45度暖白光，能最大程度还原珠宝的通透感……”
话没说完，台下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苏漾抬眼，正对上主位男人的目光。陆彻，陆氏集团现任总裁，传闻中以严苛闻名的甲方天花板。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链，指尖夹着支钢笔，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苏设计师，你对‘落地性’的理解，就是纸上谈兵？”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翻文件的声音都停了。苏漾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却没慌：“陆总何出此言？我的设计图标注了详细的工艺参数，灯光角度也是根据珠宝材质反复测算的。”
“测算？”陆彻起身走到台前，屏幕上的设计图被他放大，“展柜深度15厘米，你的莲花吊坠最长处12厘米，加上灯光折射，观众只能看到半个吊坠——这就是你说的‘还原通透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漾紧绷的侧脸，“过度追求纹样精致，却忽略最基础的展示逻辑，这就是你的专业？”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苏漾能感觉到落在背上的目光，有同情，也有看好戏的。他深吸口气，突然笑了，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叠图纸：“幸好我早有准备。”
新的图纸投在屏幕上，是动态灯光模拟效果图——调整后的展柜深度增加到20厘米，灯光角度改为30度，还加了层透明亚克力防眩光板。“陆总说的问题，我考虑过。这是备用方案，既能保证展示效果，又能控制成本，工期也不会额外增加。”苏漾抬眼，直视着陆彻的目光，“您追求极致没问题，但脱离实际落地性的极致，对展会来说，难道不是另一种风险？”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台下立刻有设计师点头附和。陆彻盯着屏幕上的模拟图，没说话，手指却在钢笔上轻轻敲了敲。苏漾心里打鼓，却没移开目光——他知道，这时候退一步，不仅是丢了合作，更是丢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几秒后，陆彻突然笑了。不是冷笑，是那种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刚好落在嘴角：“备用方案不错。但展会细节还需调整，今天先到这。”说完，他转身走回主位，留下满场错愕。
苏漾站在台上，手里还攥着话筒，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他分明看到，陆彻转身前，目光在他设计图的莲花纹样上顿了足足三秒，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招标会散场，苏漾收拾好文件，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被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苏设计师，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陈默。”男人递来一份烫金封面的合同，“陆总决定和您合作，这是合同，您看一下。”
苏漾愣住了，接过合同翻了两页，条款都很常规，直到看到最后一页的附加条款：“乙方需全程跟进展会筹备，期间入住星宸酒店专属楼层，配合甲方随时沟通。”
“专属楼层？”苏漾皱眉，“这有点不合理吧，我自己住外面也能及时沟通。”
陈默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苏设计师，陆总很少对合作方提这么细的要求，您多留意。”他顿了顿，补充道，“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房卡我帮您放在前台，报您的名字就能取。”
苏漾捏着合同，心里疑窦丛生。陆彻刚才在台上还咄咄逼人，怎么突然就定了合作？还有这专属楼层的要求，怎么看都像故意创造见面机会。他正想问什么，陈默却已经转身走了，走之前还飞快地掏出手机，对着他文件夹上“灵感源自祖辈手稿”的标注拍了张照。
苏漾没在意那拍照的动作，满脑子都是陆彻那三秒的停顿和反常的条款。他捏着合同走到酒店前台，报上名字：“您好，我叫苏漾，取一下房卡。”
前台小姐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笑着接过身份证：“苏先生稍等。”手指却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趁打印房卡的间隙，悄悄拿起手机，拨了个备注“陆总特助”的号码，声音压得极低：“特助，苏漾先生到前台取房卡了……好，我知道了。”
苏漾没听见前台的通话，他正低头翻合同细则，目光突然停在一行小字上：“乙方需配合展会全流程设计调整，具体调整内容由甲方实时通知。”
实时通知？苏漾挑眉。这哪是合作条款，分明是甲方想随时找借口见他吧？
他接过房卡，前台小姐笑得格外热情：“苏先生，您的房间在18楼专属层，电梯需要刷卡才能上去。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苏漾“嗯”了一声，转身走向电梯。18楼，陆彻的办公室好像也在这栋楼的高层。他按下电梯按钮，看着镜面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刚才陆彻的眼神，耳尖莫名有点发烫。
这甲方，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漾走进去，按下18楼的按钮。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着，他掏出手机，翻出祖辈手稿的照片——泛黄的纸上，莲花纹样和他设计图上的几乎一样，只是角落多了个小小的“陆”字。
当年祖辈和陆氏，到底是什么关系？陆彻对莲花设计的格外关注，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打转，电梯“叮”的一声到达18楼。苏漾推开门，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隔音极好。他找到自己的房间，刷卡进门，刚放下行李，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苏漾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苏设计师，”电话那头是陆彻的声音，比在招标会上听着低哑些，“明天早上九点，到我办公室谈展会调整细节。”
苏漾攥紧手机：“陆总，现在已经六点了，明天九点会不会太急？”
“急？”陆彻轻笑一声，“苏设计师不是说，自己的设计能应对各种调整吗？还是说，备用方案只是用来应付招标的？”
苏漾被噎了一下，咬了咬牙：“明天九点，我会准时到。”
“很好。”陆彻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苏漾盯着手机屏幕，气鼓鼓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这甲方，不仅不对劲，还很霸道！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是星宸酒店的花园，种着一片荷花。现在不是荷花季，叶子却长得格外茂盛。苏漾看着那些荷叶，突然想起刚才合同里的条款，还有陆彻在台上的那个微笑。
或许，这次合作，会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他转身走到书桌前，拿出“清莲”设计图，又翻出祖辈的手稿。两张纸放在一起，莲花纹样交相辉映。苏漾指尖划过手稿上的“陆”字，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陆彻，该不会早就知道这手稿的存在吧？
不然，他怎么会刚好在招标会上挑自己的设计，又刚好提出那些看似刁难、实则能让他拿出备用方案的问题？
苏漾摇了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压下去。不管陆彻有什么目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设计，拿下这次展会，让“漾”品牌站稳脚跟就好。
他拿起笔，在设计图上标注了几个需要调整的细节，刚放下笔，就听见敲门声。
“谁？”苏漾警惕地问。
“苏先生，我是客房服务，陆总让我给您送份晚餐。”
苏漾愣住了。陆彻？还特意让人送晚餐？
他走过去打开门，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上面放着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苏先生，这是陆总特意交代的，按照您的口味准备的清淡餐食。”
苏漾看着餐车上的菜——清炒时蔬，清蒸鱼，还有一碗冬瓜汤，都是他喜欢的口味。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口味，陆彻是怎么知道的？
“陆总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苏漾问。
服务员笑着摇头：“不清楚呢，陆总只说让我们按这个菜单做。您慢用，有需要再叫我们。”
服务员走后，苏漾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饭菜，心里五味杂陈。这甲方，到底是在刁难他，还是在……关心他？
他拿起筷子，尝了口清蒸鱼，味道刚刚好，不咸不淡。苏漾一边吃，一边想起刚才陆彻在台上的样子，冷硬的侧脸，却在看到莲花纹样时，露出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吃完晚餐，苏漾收拾好餐具，刚想洗澡，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陈默发来的微信：【苏设计师，明天去陆总办公室，直接报名字就能进。陆总办公室在20楼。】
20楼，比他的房间高两层。苏漾回复“知道了”，放下手机，走到镜子前。
明天，一定要问清楚，陆彻到底想干什么。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陆彻的眼神，还有祖辈手稿上的“陆”字。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一朵莲花在眼前绽放，花瓣上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脸，却觉得很熟悉。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苏漾准时起床，穿了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显得干净利落。他提前十分钟到20楼，前台小姐一见他就笑：“苏先生，陆总在办公室等您，直接进去就行。”
苏漾点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口，深吸口气，敲了敲门。
“进。”
苏漾推开门，陆彻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抬头看向苏漾，放下钢笔：“坐。”
苏漾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把设计图放在桌上：“陆总，您说的展会调整细节，是什么？”
陆彻没看设计图，反而盯着苏漾的脸：“苏设计师，昨晚的晚餐，还合口味吗？”
苏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谢谢陆总，味道很好。”
“喜欢就好。”陆彻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展会调整的事，不急。我先问你，你的设计灵感，真的是来自祖辈手稿？”
苏漾心里一紧，点头：“是。”
“那手稿，还在吗？”陆彻的目光变得深邃。
苏漾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在，在家里收着。”
陆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而是翻开苏漾带来的设计图：“展柜的颜色要改，换成深棕色，更显质感。还有，莲花吊坠的链子，要换成铂金的，银链太容易氧化。”
苏漾皱眉：“深棕色展柜会和浅绿翡翠冲突，铂金链子会增加成本，而且工期也会延长。”
“成本和工期，陆氏来解决。”陆彻抬头，“你只需要改设计图，其他的不用管。”
苏漾看着他，突然问：“陆总，您为什么一定要改这些？深棕色展柜和铂金链子，对莲花主题的呈现并没有优势。”
陆彻放下设计图，身体微微前倾：“苏设计师，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设计，不能适应这些调整？”
又是这种反问，苏漾咬了咬牙：“我可以改。但我想知道，您这么做的原因。”
陆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五秒，突然笑了：“原因？等展会结束，你自然会知道。”
他拿起钢笔，在设计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这几处，今天下午五点前，把修改后的图纸发给我。”
苏漾攥紧拳头：“陆总，您这是故意刁难。”
“刁难？”陆彻挑眉，“苏设计师，合作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你需要配合展会全流程调整。还是说，你想违约？”
苏漾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谁让陆氏是甲方，他现在还不能得罪。
“好，今天下午五点前，我会把图纸发给您。”苏漾站起身，拿起设计图，“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陆彻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东西，“这个，你拿着。”
苏漾低头，是一枚刻着莲花纹样的银袖扣，和陆彻袖口露出的那只一模一样。
“陆总，这是……”
“昨天在招标会现场掉的，”陆彻说，“看纹样和你的设计很像，应该是你的吧？”
苏漾愣住了。这枚袖扣，明明是他昨天特意放在家里的，怎么会出现在陆彻这里？而且，陆彻怎么知道这袖扣的纹样和他的设计像？
他刚想反驳，陆彻却已经把袖扣放在桌上：“既然是你的，就拿回去。下次别再弄丢了。”
苏漾看着那枚袖扣，又看了看陆彻，突然觉得，这个甲方的不对劲，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拿起袖扣，攥在手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谢谢陆总。”
“嗯。”陆彻挥了挥手，“下去吧。”
苏漾转身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他靠在墙上，深吸了口气。手里的袖扣硌着掌心，他摊开手，看着上面的莲花纹样——和祖辈手稿上的，分毫不差。
陆彻，绝对知道些什么。
他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陈默。
“苏设计师，”陈默笑着打招呼，“改设计图的事，陆总没为难您吧？”
苏漾摇摇头：“还好。陈助理，问你个事，陆总平时也这么关注合作方的设计吗？”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设计师，您是第一个让陆总亲自跟进展会细节的合作方。”
苏漾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
电梯到达18楼，苏漾走出电梯：“谢谢陈助理。”
“不客气。”陈默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给陆彻发消息：【陆总，苏设计师已经下去了。】
电梯里，陆彻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拿起桌上的祖辈手稿照片，照片上的莲花纹样旁边，也有一枚和苏漾袖扣一样的银饰。
苏漾，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