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正位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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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岩泉一只是朝外瞥了一眼，随即转头对仍瘫在长凳上、用毛巾盖着脸的及川彻简短道：“喂，垃圾川，星谷马上来了。”
话音刚落，那个方才还如同被抽走灵魂的人形瞬间弹起，一把扯下毛巾，那双总是神采飞扬此刻却有些泛红的眼睛瞪得溜圆：“……现在？在这里？！”
他甚至没等岩泉一回答，就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猛地冲进淋浴间。不到三分钟，他就顶着湿漉漉、勉强擦得半干的头发冲了出来，抓起自己的运动包一阵翻找，迅速喷上点儿什么——一股清甜的橘子香气混杂着运动沐浴露的味道立刻在沉闷的空气里散开。
“怎么样怎么样？”他有些慌乱地抓着头发，凑到幼驯染面前，声音急切地问，“现在看着会不会很丑？头发乱不乱？还有没有汗味？刚才是不是看起来特别逊？”
岩泉一送给他一个“你现在才意识到吗”的火大眼神，外加一句毫不留情的吐槽：“白痴！现在才担心这些有什么用！而且你喷太多了，呛死了！”
但及川彻显然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门外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未来按照岩泉一给的路线找过来时，脑子里还在反复排练着几十个不同版本的安慰话语。她想象过他失落哭泣的样子，甚至准备好了纸巾和糖果。然而，当岩泉一拉开更衣室的门，她看到的及川彻虽然发梢还在滴水，脸上却已经挂起了那副她所熟悉的、带着点儿懒洋洋又有点欠揍的笑容，正拿着一条干爽的白毛巾胡乱擦着头发。除了眼眶周围若有似无的微红，几乎看不出几分钟前那场惨烈的败北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次好像没有变成消极君欸”未来戳了戳及川彻还汗湿的手臂，滑腻的手感绝佳。
“我才不是那种每次输了比赛就要哭鼻子、非要讨安慰的脆弱小男子...”他撅起嘴，像是撒娇又像是抗议般地先发制人，语气刻意拉得轻快。
在岩泉一面前，他可以允许自己消极那么一会儿。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撞不开的高墙，只能用更多更刻苦的训练去水滴石穿；天赋上的差距只能用成倍的努力去填补。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从未后悔。更何况——在他喜欢的女孩面前，他拼命想重新树立起那个“可靠又坚强”的及川大人形象。在这个形象彻底稳固、足以配得上她之前，他忐忑地觉得，还不是时候将那份心意宣之于口。
“说起来，”未来却轻轻巧巧地，一下就把他的退堂鼓扔掉了“彻之前说，如果比赛赢了…就有话要对我说？”
她微微侧身，仰头看向那个用毛巾半遮住脸、试图隐藏表情的人，目光清澈而直接：“是什么话呢？”
及川彻的动作瞬间僵住。毛巾阴影下，他棕色的眼眸难以抑制地剧烈颤动起来，握着毛巾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他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他刚刚遭遇重挫的地方，如此直接地问出来。
未来看着他明显慌乱起来的样子，那双总是显得内向乖顺的紫色眼眸里，难得地掠过一丝狡黠的、近乎捉弄的光。她似乎很满意他此刻的反应。
“我...那个...”及川彻的大脑仿佛瞬间被无数个排球砸过，一片空白。他猛地拿下毛巾，露出了早已在急速思考和不自觉的羞赧中涨得通红的脸庞和耳朵，额角甚至因为紧张又渗出了新的汗珠。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就是觉得...未来你...总是安安静静的，好像很容易被吓到，但又会突然做出很厉害的事情…比如占卜超准，或者突然说很犀利的话...而且，而且很为别人着想，有时候甚至有点过头了...明明自己也会害怕，却还是会伸手拉住别人...”
他越说越快，仿佛不一口气说完就会彻底失去勇气：“我...我觉得这样的星谷未来...让人总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你接下来又会做什么、又会说什么...想...想待在你身边！”
这番混乱又急切、几乎算不上告白的告白脱口而出后，及川彻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呼吸急促地看着她。他大概现在比断头台上的路易十六更忐忑更渴望铡刀给个痛快
未来怔怔地看着他，显然完全没预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很少有人会如此直白地、甚至带着点笨拙地去剖析她的性格。她一直觉得，比起为了交朋友而刻意改变自己，做真实的自己才能吸引到真正合拍的人。比如同样有些宅、喜欢安静的夏希，比如性格与她完全相反却总是活力满满照顾人的葵。而此刻，眼前这个校园里万众瞩目、总是游刃有余的及川彻，竟然憋红着脸，眼神闪烁却无比认真地说，总是被这样的她吸引着。
鼓动的心脏超出了秒针嘀嗒的频率。
及川彻眼中只比汗水更早一步进入视野的，是一只白皙中透着健康粉红的手掌，轻轻伸到了他的面前。指尖微微蜷着，似乎也带着一点羞涩，却坚定地停在那里。
这个姿势…和那天在黑暗的鬼屋里，将他从狭窄憋闷的置物柜里拉出来时，一模一样。
他听见未来轻声开口，声音像温柔的羽毛，却清晰地拂过他滚烫的耳膜：
“彻真的…把我的性格看得很清楚呢。”她微微抿了抿唇，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这样的我，可能会让你觉得有点辛苦，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直视着他逐渐睁大的眼睛，
“我也会...学着好好照顾好阿彻的。”
及川彻彻底怔住了，大脑仿佛经历了第二次冲击波，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那只递到眼前的手，又呆呆地看了看未来泛着红晕却无比认真的脸。
两秒后，他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将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掌心相贴，湿漉漉的汗意和微凉的指尖奇异地交融在一起。
又过了两秒，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猛地摇头，脸上爆红得更厉害，语气却异常坚决地大声纠正道：
“不对！不对！应该是我照顾好未来才对！”
空气中还弥漫着橘子味的清香和未散的紧张，及川彻的心跳却渐渐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所充盈。他望着眼前微微红着脸的未来，掌心相贴的触感温热而真实，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一只手松开未来，慌慌张张地转身去翻找自己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运动包。
“对了！等等！还有这个！”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从背包最内侧一个小心保护着的隔层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盒子的边角甚至因为长时间放在包里而微微有些磨损。
他转过身，郑重地将小盒子递到未来面前，耳朵尖还红得厉害：“...交往礼物。”
未来惊讶地眨了眨眼，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天鹅绒的衬垫上，两枚并排躺着的星星造型发卡正静静闪烁着细碎而温柔的光芒。小巧的银色星星上镶嵌着细密的碎钻，设计精致又不失俏皮，在体育馆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流转着纯净的光彩。
“好漂亮的发卡...”未来忍不住轻声赞叹，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星芒，随即却有些无措地抬头，“但是...我没有给彻准备礼物欸！”
及川彻连忙摆手，语气急切又带着点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这个其实我很早之前就买了...”他挠了挠脸颊，眼神飘忽，“一直放在包里，但是...总觉得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枚发卡，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却异常轻柔地拨开未来耳侧的黑色长发。微凉的金属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痒意。他仔细地将发卡别在她耳朵上方一点的位置，正好能拢住那些经常会随着她低头动作而滑落的碎发。
“这样就好了，”他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仔细端详了一下，眼神亮晶晶的，“很好看！而且以后低头看书或者做别的，头发就不会老是掉下来碍事了。”
未来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感受着发卡稳稳固定住头发的新奇感觉，心里软成一片。他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很早…是什么时候？”她忍不住问道，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好奇和柔软的光。
及川彻看着她戴上发卡的模样，微微别开脸，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却更加认真：
“大概就是...萌发出‘想要好好照顾星谷同学’这个想法的时候吧。”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一种甜蜜而悸动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及川彻看着未来微微低垂的睫毛和泛红的脸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未来...可以拥抱一下吗？”
未来对上他紧张又期待的目光，没有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得到许可的及川彻，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慢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未来的肩膀，将她轻轻地、虚虚地拥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的是她发间清淡的香气和自己刚刚喷上的、略显突兀的橘子味。
未来也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队服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坚实背肌的轮廓。
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如同叹息般的呢喃：
“完全复活了...”
……
等到两人稍微平复心情从体育馆侧门走出来，准备与大家汇合时，夕阳已经将天际染成了浓郁的橘红色。
不远处，青城的大巴车静静停靠着。岩泉一靠在自己座位旁的窗户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目光恰好扫过正从场馆阴影里走出来的两人。
他看见及川彻脸上是那种罕见的、有点傻气却又无比明亮的笑容，走路的步伐都轻快得快要飘起来。而跟在他身旁的星谷未来，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害羞，但嘴角也是轻轻弯起的。两人原本自然牵在一起的手，在快要靠近大巴时，默契般地同时松开了。
岩泉一的视线捕捉到了未来头发上那一点之前并不存在的、在夕阳下流光溢彩的细微闪烁。
他的目光在及川彻那副“全世界我最幸福”的傻笑脸上停顿了一秒，又看了看未来发间那枚精致的新发卡，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晚上或许可以敲诈这白痴一顿更贵的烤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正位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