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某人非要陪我相亲》金砚

4、第 4 章

　　“所以你们是在然哥出警的时候认识的？”在听见他们三两句完全避讳掉重点的解释后，周月的闺蜜孙婉辞恍悟地点头。
　　周月终究还是机灵一点儿：“不过，晓涵姐为什么会报警？还有，你们怎么会莫名其妙约定好要……结婚？然哥在家里完全没提过啊！”
　　赵晓涵摘下围巾，脸重新露了出来：“不是我报警……总之，是有这么回事。”
　　已经是前两个月的事，有天半夜有群众报警说看到他们辖区的一处偏僻水潭处有人徘徊，怕是要想不开，白锦然跟搭档赶过去，见到的人就是赵晓涵。
　　赵晓涵刚开始只一言不发，到最后，居然开口说，要跟他单独聊聊，白锦然的搭档就退到远处，看着他俩坐在水塘边聊到天快亮。
　　白锦然总是觉得，有过寻死的念头这种事，其实也算是个人隐私，赵晓涵不提，他当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于是跟着一起打哈哈：“有确实是有……就是，我还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不过表姐把你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赵晓涵道。
　　白锦然这才想起，任娇娇其实也给他发过照片，只是他当时心思没在这上头，根本没仔细看。
　　更何况，虽然跟赵晓涵在水塘边待了半个晚上，那当时天又冷，夜又黑，他心里只想着快些把人劝回去，根本没太注意她长什么样。
　　白锦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比较脸盲。”
　　荆凯笑了下：“是吗？我怎么记得你记忆力还挺好的。”
　　他这笑不知怎么，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话也让人下不来台。
　　赵晓涵却适时出来打圆场：“没关系，我那晚有点狼狈，也不想有人记住，你只要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就好。”
　　这场相亲，在知道荆凯会来之前，白锦然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见面就委婉表达立场的，可现在当着他的面，又来了赵晓涵这么个突发状况，他原计划想说的，硬是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闲聊着吃完饭，还在赵晓涵的主动下加上了微信。
　　只是从头到尾，荆凯都像座冰山似的坐在白锦然身旁，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开车挨个送人。
　　赵晓涵下车后，突然又扶着车门探身对副驾的白锦然开口道：“今天人太多，聊天不方便，等你明天值完班再约吧，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荆凯大概是不小心按到了车笛，滴地一声，有些刺耳。
　　赵晓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暑假我的时间很多，不管是拍婚纱照，领证还是度蜜月都足够的，你先好好考虑考虑。”
　　她说完关上门，跟孙婉辞一起走了，车厢里压抑的气氛不光没有缓解，反而仿佛有种加重的趋势。
　　白锦然侧身用余光看了看坐在他斜后方的周月，奇怪的是，就连她都眼观鼻鼻观心地正襟危坐着，也不知道在怕个什么劲儿。
　　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又开了一段，周月战战兢兢地举手：“把我放这儿就好，我答应了给小星星买芝士棒回去。”
　　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你下去买了再回来吧，等着你。”白锦然说。
　　已经窜下车的周月忙不迭地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白锦然看看车窗外人流攒动的广场，不明白空气新鲜在哪儿。
　　而她已经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仿佛被鬼追似的跑了。
　　有点奇怪，但他也说不上到底哪里奇怪。
　　说实话，今晚的发展实在是出乎白锦然的意料，他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就连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都说不明白。
　　好在此刻并没有谁等着他分析状况，荆凯沉着脸，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但白锦然还是不得不开口：“明天上班早，我想回我那里住。”
　　荆凯没有回话，直接将定位改成了他住的小区。
　　白锦然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哪儿。
　　一路疾驰。
　　到了白锦然的住处，荆凯更是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见他有些惊愕，荆凯才终于阴恻恻地开了口：“我不能上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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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兄弟，过年好容易回来一趟，想看看他的新住处，好像也无可厚非。
　　“那……走吧。”白锦然转身带路。
　　荆凯明明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但不知道为什么，白锦然的腿都有些发软。
　　带着荆凯一起上楼，验证指纹，进门——
　　“有点乱，我一个人，上班忙起来老是懒得收拾。”白锦然一边避开位置，让他进来，一边略带窘迫地解释。
　　荆凯迈进来，将门关上，然后定定地看着他：“早上为什么亲我？”
　　“啊？”白锦然愣了下，在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内容之后，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脑子里也是嗡地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
　　荆凯欺身过来，紧握住他的肩膀，那倔强的眼神恍惚中仿佛与当初那个少年重叠，可片刻之后，却又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低声呢喃：“太难熬了，然然……”
　　他叫的不再是哥。
　　这个唯有他意乱情迷时才会叫的称呼，令白锦然心底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战栗，似乎也忘记了如何将他推开。
　　荆凯的唇落了下来，并不激烈，他却无力抵抗。
　　曾经两个人共同由生涩摸索到熟练的亲吻，并没有因为几年的分开再次变得生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常出现在梦中。
　　气喘吁吁地被放开，白锦然才终于勉强找回理智，掩饰似的，一巴掌拍在他嘴边：“你疯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眼神清亮。
　　“我们说好了，以后再也不能……要各自好好生活。”白锦然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荆凯再次追问：“所以呢？早上为什么亲我？”
　　白锦然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跟别人约好结婚？”他的语速慢了许多，仿佛说完这些话，需要花费好些力气，“如果我不回来过年，是不是夏天就会直接收到你的请柬？”
　　白锦然再次语塞。
　　想到我跟赵晓涵那晚的对话，或许……真的有可能。
　　“从她嫁给那个男人，我就像是生活在地狱。她明明知道，却从来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反而用死威胁我。敢报警就死给我看，敢不回家就死给我看。”当时的赵晓涵面如死灰，“一直到现在，那个畜生都瘫了，她还用自己的命绑着我。”
　　“就这样，她还要逼我结婚……可是，我想到男人就恶心，怎么结婚呢？在这小地方，我连我喜欢女人都不能说……我自己也不争气，怎么就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呢……所以，我不如自己死。”赵晓涵含着泪光看他，“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想跟你一个人说了吧？我能感觉到，我们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相似的东西……”
　　“总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的人是不会死的，你要做的不是丢掉自己的命，而是远离这里，过肆意的人生。”白锦然不知道是在劝她，还是在憧憬自己不可能拥有的景象。
　　那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隐晦承认自己的与众不同：“如果你实在做不到，留在这里，我可以娶你。你也看出了我的情况，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的。”
　　最后，赵晓涵还是被他劝好了。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出现，白锦然还以为，她已经选择远走高飞，没想到却又突然以相亲对象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这次过年荆凯没有回来，他或许真的会跟她一起走向另一条路吧。
　　在这座走上几步就能遇见一个熟人的小城里，能有另一个恰好能配合演戏的人已实属不易。
　　白锦然的迟疑令荆凯的眼神又晦暗了些，他不由分说又忽的吻过来，这次凶狠了许多。
　　只是白锦然也警醒了很多，很快将他推开，又在他脸颊狠狠拍了一记。
　　荆凯将他的手捉在手里，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可一对上他的眼，又变得无措起来：“我不亲了，你别哭……哭多了小心发烧。”
　　他说着不亲，两只手箍着他，却是用唇将他的眼泪吻掉的。
　　白锦然这才发觉自己没出息地掉了泪。
　　他别过头，躲开他细碎的啄吻：“明明这样才是最好的……你没发现吗？你跟月月站在一起的时候，爸他们都很开心。”
　　“又关月月什么事？我跟她……”荆凯气急。
　　“不是关！”白锦然打断他，认真望进他眼底，“不是关，而是应该，不是月月，也应该是其他人。”
　　“你是让我跟你一样骗婚吗？”荆凯问。
　　赵晓涵的事不方便解释，但是他……“你在我之前，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
　　所以离开他，荆凯明明有更广阔的人生选项。
　　“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喜欢过……只是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喜欢同性这个可能，收到情书才会因为虚荣心产生过交往试试看的念头，只是念头……你一哭，我把情书都撕了，那女的什么样我都忘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哭！”
　　“是，你从来不肯承认！你多伟大多规矩，你是全家最听话最讲究的优秀毕业生，人民警察，哪怕谈了那么久，也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喜欢我——但是白锦然，你扪心自问，真的只有我喜欢你吗？”荆凯顿了顿，没等他回答，就再次开口：“你知道吗，昨晚你做梦都在叫我名字，看上去可怜得要命。”
　　白锦然心头一震。
　　所以，昨晚那被抱在怀中的真实感，并不是来自梦里。
　　荆凯突然又笑了，捧起他刚刚才挥向他的那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学会动手，我很开心。”
　　白锦然的眼眶好像又有些发热。
　　荆凯第一时间擦去他的泪：“别哭……都学会甩巴掌了，就别再往回逼自己……别总是把他们的期望都当成枷锁主动捆自己身上。”
　　白锦然有些颤抖，总感觉再听对方说下去，他心中有什么一直谨遵的东西就要被冲破了。
　　“你闭嘴。”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荆凯又笑了。
　　白锦然被他笑得慌张不已：“你疯了？”
　　“就从这样对我开始，以后多发脾气。”荆凯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他对小星星的那样，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失去了他的支撑，白锦然才发觉自己腿软得厉害，直接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居然满心以为，荆凯会选择留下来，像以前那样，不顾他的拒绝亲吻整晚，或许，还会像临别前那晚，直接……
　　他捂住脸，这一刻不知道应该觉得窘迫还是后怕。
　　微信突然响了下，是两年多没有更新过信息的荆凯：“一个人别哭，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值班。”
　　白锦然有些不懂。
　　却又有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