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叫我开直播》糖nunu

7、溺亡者的共情

　　谢言冲下楼梯，心脏在胸腔里敲着混乱的鼓点。陈涛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还在背后盯着他，林薇好奇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他现在像个双面间谍，活在阳间和阴间的夹缝里，还得时刻担心自己的“阳间业绩”和“阴间KPI”。

　　「导航已开启。」墨凛的声音冷冰冰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建议加速，剩余时间不足四十分钟。逾期扣双倍功德。」

　　“催什么催！”谢言没好气地低声嘟囔，一脚油门踩下去，老爷车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你们地府就没有人性化一点的考核制度吗？比如考虑到通勤时间？”

　　「阴司崇尚效率。」墨凛的回答毫无波澜，「且本人已死，不谈人性。」

　　谢言：“……”
　　他竟无言以对。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了市人民医院那栋著名的“鬼楼”前。这栋废弃的旧门诊楼像个垂死的巨人，爬满了枯藤，窗户破碎，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阴森。

　　「怨气浓度超标，评估为丙级危险区域。」墨凛的身影在副驾驶座上若隐若现，「建议兑换丙级防护套餐，仅需199功德。」

　　谢言看着APP里那个刺眼的“-9950”，嘴角抽搐：“你看我像付得起的样子吗？老规矩，赊账！”

　　「申请已提交…审核中…叮！尊贵的用户您好，您的信用额度已不足，本次赊购申请失败。」

　　谢言眼前一黑。

　　「鉴于您良好的…欠款记录，」墨凛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特批启用‘新手应急包’内一次性法器：‘弱效驱邪粉’一份。」

　　一个看起来像过期胡椒粉的小纸包掉在谢言腿上。

　　“这东西真的有用？”谢言捏着那寒酸的小纸包，深感怀疑。

　　「聊胜于无。」墨凛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袖口，「至少能让你死得比较有仪式感。」

　　谢言真想把这包粉扬他脸上。

　　硬着头皮推开发出呻吟的铁门，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废弃的诊疗椅、推车像怪兽的骨骸散落在走廊里。

　　“所以…‘医魂’在哪儿？”谢言压低声音，总觉得黑暗里有东西在蠕动。

　　「跟随罗盘指引。」墨凛抬手，一个虚拟的、冒着绿光的箭头浮现在空气中，指向走廊深处。

　　谢言跟着箭头，感觉自己像个真人版密室逃脱玩家，只是失败了没奖金，只有魂飞魄散。

　　箭头在一个挂着“儿科诊疗室”牌子的门口停下。门牌歪斜，油漆剥落。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小孩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谢言汗毛倒竖：“…儿科？任务说明里没说是小孩啊！”

　　「怨灵无分老幼。」墨凛公事公办，「准备，‘弱效驱邪粉’的使用方法是…」

　　话音未落，诊疗室的门猛地自动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谢言直接拽了进去！

　　“我靠你不早说——！”谢言的惊呼被吞没在阴风中。

　　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诊疗室内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一台破损的仪器屏幕闪烁着诡异的绿光。一个穿着旧式病号服、半透明的小男孩背对着他，坐在诊疗椅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

　　那哭声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谢言手忙脚乱地想打开那包“弱效驱邪粉”，手指却抖得厉害。

　　「直接洒出去！」墨凛的声音指令及时。

　　谢言撕开纸包，闭着眼往前一扬——粉末大部分糊在了他自己脸上，呛得他连打喷嚏。

　　“阿嚏！阿嚏！”

　　小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平滑的、蠕动的阴影。

　　「…操作失误。」墨凛冷静评价。

　　“这还用你说！”谢言眼泪汪汪（主要是呛的），看着那无脸小鬼飘了起来，周围的温度骤降。

　　小鬼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猛地扑来！

　　谢言连滚带爬地躲到诊疗椅后面，掏出手机：“老铁们！救命啊！有没有礼物救个场！等下给你们表演在线超度！”

　　手机屏幕亮起，弹幕瞬间爆炸：

　　「主播又作死了？」
　　「这特效牛逼！无脸小孩！」
　　「要凉要凉，快打赏！」

　　「用户‘我爱看捉鬼’打赏‘镇魂香’x1」
　　「用户‘地府公务员’打赏‘辟邪符’x3」

　　谢言手中瞬间多出一柱香和三张黄符。

　　“谢了兄弟们！”他点燃镇魂香，烟雾缭绕中，小鬼的动作明显一滞。

　　“就是现在！贴符！”墨凛指挥。

　　谢言抓起符纸，以投掷飞镖的姿势扔出去——一张贴在了天花板上，一张贴在了废弃仪器上，最后一张轻飘飘地落在了小鬼的…脚边。

　　小鬼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符纸，又抬头“看”向谢言。即使没有脸，谢言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鄙视。

　　「……精准度有待提高。」墨凛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小鬼被彻底激怒，阴影般的脸部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发出更强的吸力，诊疗室里的纸张、碎屑纷纷被卷过去！

　　谢言死死抱住诊疗椅，感觉自己快要被吸走了：“大佬！想想办法！要扣功德了！”

　　墨凛叹了口气，像是终于看不下去这蹩脚的表演。他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光，凌空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

　　符文发出柔和的白光，照在小鬼身上。小鬼发出痛苦的嘶鸣，动作停滞下来。

　　「询问他。」墨凛对谢言说，「他的执念是什么。」

　　谢言惊魂未定，喘着气问：“小…小朋友，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哥哥帮你…呃，帮你了却执念，好去投胎？”

　　小鬼身上的暴戾气息渐渐平息，他抬起手，指向墙角一个锈迹斑斑的文件柜。

　　谢言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费力地拉开卡住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破旧的、手工缝制的布兔子玩偶，一只纽扣眼睛掉了，显得很可怜。

　　小鬼的身影飘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玩偶，虽然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他身上的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模糊的五官渐渐清晰，露出一个苍白但清秀的小男孩的脸。他对谢言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化作点点白光，消失不见。

　　手机提示音响起：“成功超度‘徘徊的医魂’。奖励功德值50点。当前功德值：-9900。”

　　诊疗室里的阴冷气息瞬间消散了不少。

　　谢言瘫坐在地，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

　　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检测到关联任务：‘旧楼的守护者’。是否接取？奖励：100功德。”

　　谢言：“？？还有？”

　　墨凛微微蹙眉：「看来，‘医魂’不止一个。此地的怨气比预想的更复杂。」

　　这时，谢言的手机突然接到一条微信，是林薇发来的：「谢老师！您昨天让我复查的河边溺亡案物证，有重大发现！那‘未知生物□□’的降解产物里，检测出一种罕见的合成致幻剂成分！数据库里没有记录！」

　　谢言瞳孔一缩。致幻剂？和他共情时感受到的那诡异“欢愉感”对上了！

　　紧接着，陈涛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铃声在空寂的旧楼里格外刺耳。

　　谢言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陈队”两个字，又看看地府APP上那个诱人的“100功德”新任务，再想想门外可能还没走的“同行”勾魂使者…

　　他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建议优先处理阳间事务。」墨凛突然开口，「凡间警方的调查方向，或许与我们的目标存在交集。」

　　谢言一愣，这还是墨凛第一次建议他先管阳间的事。

　　电话铃声执着地响着。

　　谢言咬咬牙，按下了接听键。

　　“小谢，”陈涛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立刻回局里一趟。关于河边那些案子，有些事情…需要你当面解释清楚。”

　　电话挂断。谢言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又抬头看向幽深的走廊尽头——那里，似乎又有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来。

　　功德很重要，但阳间的麻烦，显然已经找上门了。

　　「走吧。」墨凛的身影缓缓淡去，「别忘了，你只剩一次病假机会了。」

　　谢言认命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刚才取出布兔子的文件柜阴影里，一点暗红色的符文，正微弱地闪烁着。

　　距离人民医院旧楼那场任务已经过去了两天，谢言依然感觉自己的骨头像被抽空了骨髓般轻飘。
　　他拖着步子来到案发现场。

　　“谢老师！这边！”

　　林薇的声音从前方的双开门后传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未被生活磋磨掉的活力。谢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推开了通往河边临时勘察点的门。

　　咸湿的风立刻扑面而来，混杂着河水特有的腥气和淤泥腐败的味道。警戒线已经拉起，蓝红警灯在清晨的薄雾中无声旋转，将现场渲染出一种不真实的戏剧感。

　　陈涛队长正站在水边，和一个穿着防水服的打捞队员低声交谈。看到谢言，他抬起手示意了一下，眉头习惯性地锁紧。

　　“来了？”陈涛的目光在谢言脸上停留片刻，比两天前更加锐利，“速度点，涨潮前要完成初步勘验。”

　　谢言点点头，接过林薇递来的手套和口罩。他的视线越过陈涛的肩膀，落在河滩浅水处那个被防水布半遮着的轮廓上。

　　又一個。今年的第几个了？他麻木地想。这条穿过城市的河流温柔静谧，却也吞没了太多秘密。

　　「水煞。」墨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只有他能听见，「气息与上次那只不同，更...驳杂。」

　　谢言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这位鬼差大人自从上次“合作”后，似乎更加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背后灵，时刻进行着令人压力山大的“现场教学”。

　　他蹲下身，林薇默契地掀开了防水布。

　　死者是个年轻男性，面色灰白浮肿，典型的溺水体征。衣物被水流冲得凌乱，露出底下略显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和以往那些失足或者想不开的溺水者没什么不同。

　　谢言例行公事地开始初步检查，手指按压尸斑，检查口鼻是否有蕈样泡沫。一切按部就班，直到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死者冰冷的手腕——

　　冰冷！黑暗！水流蛮横地灌入口鼻，肺叶火烧般疼痛！脚踝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粗糙，柔韧，带着非生命的力度狠狠向下拖拽！不是水草！是……手指？！绝望的挣扎，意识开始模糊……但在那窒息的痛苦尽头，却诡异地泛起一丝……愉悦？一种融入黑暗、回归母体般的扭曲安然……

　　“呃！”谢言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电流击中，踉跄着向后跌坐在地，呼吸骤然急促，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谢老师！”林薇惊呼一声，连忙蹲下扶他。

　　陈涛一个箭步跨过来，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怎么回事？”

　　周围的刑警和法医助理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探究。

　　谢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溺毙的绝望感和那丝诡异的“欢愉”还在神经末梢尖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指着那具尸体。

　　「共情过载。」墨凛的声音冷静地分析，「残留的怨念和死前极端情绪冲击了你的灵觉。控制呼吸，稳住心神。」

　　控制个屁！谢言在心里大骂，你试试被淹死一遍还能不能稳住！

　　“是……是触电了吗？”一个年轻的警员紧张地看着湿漉漉的地面。

　　陈涛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谢言，那眼神仿佛要剥开他的头骨，直接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谢言借着林薇的搀扶艰难地站起来，避开陈涛的视线，哑声道：“没……没事，脚下滑了一下。”这个借口蹩脚得让他自己都脸红，河滩上都是松软的淤泥。

　　果然，陈涛的眼神更沉了。但他没再追问，只是对林薇说：“扶谢老师到旁边休息一下。”

　　「愚蠢。」墨凛评价，「凡人的掩饰技巧拙劣得令人叹息。」

　　谢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任由林薇把他扶到不远处的警车旁坐下。

　　“谢老师，您真的没事吗？”林薇递给他一瓶水，眼睛里满是担忧，“您的手冰得吓人，脸色也很难看。是不是上次感冒还没好？”她压低了声音，“而且您刚才的样子……不像是滑倒。”

　　谢言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冰凉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阵心悸。他看着林薇年轻而关切的脸，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把一切都说出来，把那个该死的APP、那个冷面鬼差、那些纠缠不休的怨灵，全都倒出来。

　　但墨凛冰冷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冲动：「警告。泄露阴司机密，违反条例第……」

　　「扣功德是吧？我知道！」谢言没好气地在心里打断他，「我就想想不行吗？」

　　他叹了口气，对林薇挤出个疲惫的笑：“可能真是没休息好。最近……老是做噩梦。”

　　“关于水的噩梦？”林薇突然问。

　　谢言一愣。

　　“您刚才碰到尸体的时候，表情……”林薇斟酌着用词，“很像溺水的人。”

　　谢言后背窜起一股寒意。这姑娘的观察力敏锐得可怕。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地府APP，是正常的短信提示音。他拿出来一看，发信人竟是陈涛。

　　「过来看。有发现。」

　　谢言抬头，看见陈涛还站在尸体旁，正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看他这边。

　　他深吸一口气，对林薇说：“我好多了，过去看看。”

　　重新走近尸体需要莫大的勇气。那冰冷的触感和绝望的情绪记忆犹新。谢言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陈涛所指的地方——死者的右手腕内侧。

　　那里有几道细微的、几乎看不清的划痕，排列得有些规律，不像是在水中被杂物划伤那么简单。

　　“像是某种符号……”谢言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从口袋里掏出取证袋和棉签。

　　「低等的缚灵印记。」墨凛的声音带着一丝嫌恶，「粗糙，但有效。用于标记猎物，方便后续追踪吸取精气。」

　　谢言的手顿住了。猎物？标记？

　　他猛地想起上一个案子女尸手腕上相似的痕迹，还有那个被当做养煞容器的小女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不是独立的意外或自杀事件。

　　“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谢言抬起头，对陈涛说，语气肯定了许多，“他杀。凶手用了某种方法将他拖入水中溺毙，并制造意外假象。”

　　陈涛的目光锐利如刀：“依据？”

　　谢言卡壳了。他总不能说“我家鬼差告诉我的”吧？他急中生智，指着那些细微划痕：“这些痕迹的角度和力度不像自己挣扎或者被普通杂物划伤能造成的。而且……”他顿了顿，冒险用了共情时捕捉到的模糊信息，“死者生前应该极度恐惧，并且……可能被下了药或者处于某种意识不清的状态。”

　　最后一点是他猜的。但那诡异的“欢愉感”，更像是药物作用或者精神控制下的产物。

　　陈涛沉默地盯着那些划痕，半晌才开口，声音低沉：“第二个了。”

　　谢言一愣：“什么第二个？”

　　“类似的溺亡，类似的细微划痕，类似的……无法解释的疑点。”陈涛的目光扫过浑浊的河水，“上个月下游发现的那具尸体，手腕上也有类似的东西。当时初步结论是意外溺水。”

　　谢言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有关联！

　　「连环作案。」墨凛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凝重，「以生灵养煞，手段歹毒。此事必须上报阴司稽查司。」

　　“立刻进行毒理检测，重点筛查致幻剂和精神类药物。”陈涛对身后的刑警下令，然后看向谢言，“小谢，这两起案子的尸检由你全程负责，所有报告直接交给我。”

　　谢言感到肩头一沉。这不是普通的刑侦任务，这涉及到了他完全不了解的、黑暗的超自然领域。

　　“队长，我……”

　　“有问题？”陈涛看着他。

　　谢言把“我可能搞不定”咽了回去，硬着头皮道：“没有。”

　　勘察结束后，谢言最后一个离开河滩。他站在水边，看着河水缓缓流淌，水下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也在回望着他。

　　「不必担忧。」墨凛的身影在他身旁缓缓浮现，黑袍在晨风中纹丝不动，「既入此门，便是职责所在。我会从旁协助。」

　　谢言苦笑：“怎么协助？继续用我的功德赊账买道具？”

　　「此乃其一。」墨凛一本正经地回答，「其二，我可指导你修行基础吐纳之法，稳固灵觉，避免再次共情过载。」

　　谢言有些意外：“你还有这好心？”

　　「你的工作效率直接影响功德积累速度。」墨凛淡淡地说，「这与我的绩效考核挂钩。」

　　谢言：“……”他就知道！

　　回程的车上，谢言开着车，墨凛飘在副驾，车内一片诡异的沉默。电台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却丝毫无法缓解谢言紧绷的神经。

　　那个溺亡者最后的“欢愉感”如同鬼魅般缠绕着他。那到底是什么？药物？邪术？还是……

　　「是‘饵’。」墨凛突然开口，仿佛能读他的心，「高级的邪修会往‘饵料’里掺入极乐散之类的阴毒药物，让猎物在极度恐惧中尝到一丝虚假的极乐，从而产生依赖，甚至主动追寻死亡。这能极大提升‘饲料’的品质。」

　　谢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停车！”他猛地踩下刹车，冲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剧烈地干呕起来。

　　那不是意外，不是简单的谋杀。那是一场针对活人的、极其恶毒的“养殖”！

　　墨凛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递过来一张手帕——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材质奇特，触手冰凉。

　　「凡人的共情有时是负担。」墨凛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东西，「但亦是力量的源泉。学会控制它，而非被它控制。」

　　谢言用冰凉的手帕擦了擦嘴，直起身，望向城市另一端蜿蜒的河流。

　　这一刻，恐惧依旧存在，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愤怒。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血红色的APP。屏幕上，“-9950”的数值依旧刺眼。

　　但这一次，他看着那个数字，深吸一口气。

　　“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他问，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多了一丝坚定。

　　墨凛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正在检索……有新任务：超度‘河畔缚地灵’。地点：城西老码头。奖励：80功德。」

　　“接。”谢言拉开车门，“现在就去。”

　　「建议先完成本职工作。」墨凛提醒，「你方才答应陈涛……」

　　“尸检下午再做。”谢言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超度亡魂，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车子汇入车流，朝着城西方向驶去。谢言没有注意到，在他后方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缓缓跟上。驾驶座上，陈涛握着方向盘，目光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