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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从山顶流下来的雪 上 ...

  •   从山顶流下来的雪

      枪教授

      肯尼斯是一座拥有异常优美线条的雪山。

      身处阿其波卢德群山山脉中,从右边开始数起,高耸的山峰第九座。

      它并非是海拔最高最为雄壮的一座,而且它的陡峭坡度和极易引发雪崩的滑石葬送了无数登山者的性命,迄今为止三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山顶插上象征胜利的旗帜。但冒险家们的热情从来不会因死亡的恐惧而消散,慢慢地,肯尼斯就变成了冒险家们最想征服的一座山峰。

      12月是最适宜攀登这座桀骜不驯的雪山的季节,顺着横穿奥迪那平原的蔷薇之河往上游逆行,穿过大片茂密的铁杉树林,窥见几次南飞的雁群之后,再跨过横置在第五座和第六座山峰之间的巨大峡谷,就到了登顶肯尼斯的山脚下。

      奥迪那平原的蔷薇之河以会在夕阳下泛起蔷薇般的粼光而闻名,由远至近分别反射着深红、玫红、橘黄、柠黄的斑斓色带,下游河面宽阔水波平静,非常适合在春秋季的时候泛舟其上。蔷薇之河是奥迪那平原的骄傲,以无与伦比的美丽景色带动了当地旅游业,而且连续十几年都占据着【全国最受欢迎游览风景TOP10】的第一位。

      如果说蔷薇之河是奥迪那身上灿烂的绶带,那么阿其波卢德的群山就是奥迪那皇冠上镶嵌着的瑰丽宝石。

      肯尼斯正是其中最大最美的一颗。

      想要亲手抚过它光芒的人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成功过。它独自屹立在阿其波卢德的群山深处,以最傲慢的态度对待那些轻视它的登山者们。

      迪卢木多在12月第一个星期的周末到达了肯尼斯的登山线出发点。

      那是一座破落的守林人小屋,现在已经成了登山者协会在阿其波卢德山脉的据点之一。

      里面储藏着充足的食物和医疗设备,周围的陷阱和地下仓库也能有效防止深山里动物的袭击。

      攀登雪山的风险,从来不止只有高海拔的缺氧或是遭遇大规模雪崩,还有山里的土著居民也会对不速之客抱有敌意。

      熟谙地形且狡猾多变的动物们给了登山者一个狠狠的教训,老练的猎人们也告诫年轻的冒险家们正面对上它们并不是好方法。尤其在肯尼斯的领地中,稍微大声一点的枪响都会引发恐怖的大规模雪崩,更别提高速射击的子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那些隐藏在松软积雪下的大块滑石震落山谷,从而导致更大的灾难。

      肯尼斯是座不容易接近的坏脾气的雪山,但它身上所蕴含的一切——丰富的矿藏,珍稀的动植物,美妙的景色——都值得起这个价。

      迪卢木多蹲在溪水边艰难的接了点水。

      冰封的水流表面结成的冰块实在是太厚了,他好不容易才敲出一块缺口。

      抹去冰面上覆盖的积雪,还能依稀看到山顶化出的雪水在深处欢快流淌。断断续续的切面上显出漂亮的翡翠色,比女王王冠上的那颗绿宝石还要璀璨。

      迪卢木多伸手扳下了一块冰放到嘴里,冰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口腔,让他吐出一口白气。

      “这是肯尼斯——”迪卢木多笑眯眯的想着,又扳了一小块下来,“这就是梦寐以求的肯尼斯的味道——”

      和想象中的滋味比起来,还要再甜一些。

      12月的头两个星期天气都很不错,晴空干干净净,纯粹的蓝色映照着肯尼斯洁白的山顶显得非常美丽。

      碰上了肯尼斯难得的好心情,迪卢木多也充满信心起来,再一次确认携带物品没有任何遗漏或是差错,迪卢木多踏上了征服肯尼斯的第一步。

      气温极低的夜晚,冰雾被一层层冻结在了松针上,远远望来就仿佛大大小小的花朵紧密的挨在一起,重重地压在枝头,垂下美妙的弧度。

      向阳的一侧积雪消融的很快,灰褐的岩石难得的裸露在地表上面,让眼睛能有一点休息的时间。从山脚到半山腰这一段距离不算艰难,迪卢木多也得以借这稍微闲暇的空余饱览肯尼斯的风光。

      肯尼斯这座山上没有大片空旷的平滑土地,它的每一块每一条都在起伏,各种奇异的角度交错在一起,才形成了今天的样子。

      山脚还稍显茂密的树林现在已然消失无踪,举目望去一片皑皑。背后攀登的脚印不甚清楚的留在山脊上,蜿蜒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再往上去,是计划中的第二阶段,卫星调查来的图像显示上面有一块背风的平台,正好可以当做今晚的营地让他好好休整一番。只是攀爬的难度有点大,几乎是九十度的坡度非常考验登山者的臂力,敏捷和身体的协调性。

      好在迪卢木多不缺这些,丰富的经验能让他面对任何诡异的角度都能应付自如。

      迪卢木多的父母早亡,他由热爱登山运动的养父抚养长大。

      在养父的耳濡目染下迪卢木多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有计划的登山训练,在他20岁之前已经征服了许多有名的高山险峰。

      现年27岁的迪卢木多正处于体力与经验并重的顶峰,会来挑战肯尼斯也算不上多稀奇。

      而且这几天肯尼斯的天气简直棒极了,简直就是在迪卢木多面前竖起了一面昂扬的成功大旗。如果这种条件还不能登顶的话,下一轮长达两周的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度出现,让他有机会征服这座高傲的山峰。

      迪卢木多瞅准方位,往冰层里结结实实地钉入一根冰钎。

      冰雪吸收了周围的一切细小声音,除了展翅翱翔的雄鹰鸣叫之外,天地静籁。保持匀速不急不缓地往上攀登的同时,迪卢木多也在侧耳倾听。

      他的听力一直都很好,登上了肯尼斯之后更有另一种激动的情绪在影响他的感官,他觉得自己能看的更远,听的更细,力气变大了,动作也敏捷不少。

      而此刻,迪卢木多听到了藏在厚厚积雪下的那些细小声音,譬如说雪下的植物慢慢生长的声音;钻过积雪寻觅食物的动物的脚步;再深处承受不住积雪重量的碎石挪动;积雪一层一层堆积的扑簌簌,还有从山顶陡峭弧度缓缓流下的雪的声音。

      这是肯尼斯的呼吸,迪卢木多想。

      眼前不断绵延的山的轮廓仿佛活的一样微微起伏着,就像是一头冬眠的巨兽在吐着悠长的气息。

      肯尼斯的山顶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灼灼亮光,迪卢木多抬头看了一眼几乎伸手就能握住的光芒,加快了脚步。

      肯尼斯的雪质地松软,组合的晶体结构紧密,如果凑近了看还能看到金灿的阳光透过它们之间的缝隙,宛如万花镜旋转出的斑斓光片。蓬松的雪层积的很厚,一脚踏下就深深陷入,一直没到膝盖。这样的厚度让行走变得困难了一点,迪卢木多必须得多费点力气拔出沉重的登山靴,再往山顶前进。

      但是在背阴的另一侧,雪层却发生了质的变化。细腻的积雪变成了流沙一般的粉雪,在陡峭多变的岩壁上积出犀利的滑层。雪层下面是冰冻层,粗糙的冰晶结结实实地冻在山岩上,阻挡了粉雪的下滑。登山者必须用冰镐敲碎这些冰层,才能确定下一处落脚点是否能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迪卢木多呼出一口白气。

      严重缺水的嘴唇发白脱皮,悬挂在离地4000多英尺的山崖侧面,这样的海拔高度已经开始能大量消耗他的体力,让他不得不往上攀登一步就停下来稍作休整。

      高处的风不可能像地上一样温和,再怎么微弱也像把刀子一点一点割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干燥的皮肤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异常脆弱,很容易裂出伤口,极低的温度随之覆盖上来,冻的生疼。

      攀登产生的热量会让伤口产生麻痒的感觉,这对登山者是一项考验,只要有人因此减小了冰镐敲打的力量,肯尼斯就会毫不心软地震动粉雪,从4000英尺的高空送他离开。迪卢木多心性坚毅,细微的麻痒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始终稳扎稳打,往计划中的目的地前行。

      登山的第二天,肯尼斯的天气依然晴朗,丝状的白云在山顶翻滚,极为迅速地卷过飘散,再从另外一座山头后露出,重新组合变成其他形状浮到天际。太阳在头顶上灿灿发着光,跟在平地上看太阳不一样,这样的距离让阳光拥有巨大的威力,仅仅只是异常的亮度就足够对登山者构成不可忽视的威胁。

      迪卢木多藏在防护镜后面的眼睛眨了眨,稍微停顿几秒之后接着向上。

      体力消耗太大,他必须及时补充才行。

      在计划时间之内攀登上了目标平台,迪卢木多甚至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冰洞。这是山体裂出的一个小缝隙,头顶被封上了一层结实冰层,再由积雪掩住了痕迹。要不是迪卢木多仔细勘探地形,还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

      万尺高空只有雄鹰掠过的尖鸣,穿破白絮一样的云层,震荡在静籁无声的阿其波卢德群山之中。仿佛千年古木蔓延出的根部一般,在肯尼斯四周也有陡峭的山峰伫立,呈蜘蛛网状散布开来,众星拱月般围绕在肯尼斯周围。

      远方的天际逐渐有黑云移来,太阳躲在肯尼斯的另一边,收拢自己的光辉,然后消失在肯尼斯背后。风声呜呼,灌在迪卢木多耳朵里,他一边漫不经心的吃掉一包压缩饼干一边舀起一蓬雪吞进嘴里,混杂着细碎冰块的积雪很能让人清醒。迪卢木多哆嗦了一下,顺手把背包扔进冰洞里,开了手电写登山日记。

      等一切完成之后天已经黑透,繁星闪烁点缀在夜幕上,柔和荧光映照着肯尼斯,又显出另一番未曾见识过的美妙场景。

      黄玉般的眼眸看着这一切,仿佛要将这景色烙进脑海终身不忘。迪卢木多扯着嘴角默念出肯尼斯的名字,亢奋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下去。

      肯尼斯……肯尼斯……哈哈哈哈哈————

      本来只是旅游杂志上的惊鸿一瞥,没想到自己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迷路的登山者在阿其波卢德群山挖掘出的巨大宝藏,这座高傲不屈的山峰,仅仅只用一张黑白照片就让人深深折服。

      被藏在群山深处,被藏在云雾深处,被藏在诸多传说深处,被藏在无数故事深处的肯尼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然后,十五年后的今天,他终于站在肯尼斯面前,能够亲身感受它的魅力,将它的一切风光尽收眼底。

      太棒了————

      站在平台上,迪卢木多探头往下看,堆积在各种诡异弧度山岩上的雪由于重力的缘故不断移动,很快连他的足迹都被抹消,看不出一点儿有人来过的痕迹。有不计其数的人试图攀登过着座山峰,也有不计其数的人消失在了肯尼斯上,他们无一例外,都没能在肯尼斯上留下他们的痕迹。流沙般的粉雪倾泻,山体崩塌,滑石坠落,完全抹消一些外来者曾经来过的事实。

      从某些方面来说,肯尼斯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白天登过的山崖现在已然黑黢黢的一片,仿佛不可见底的深渊慢慢地浸上来,像浪花一样把沙滩冲洗平整,恢复原来的样子。

      迪卢木多将日记用牛皮纸仔细封好,放进背包专门的口袋内,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登山用的工具完好之后,放心地钻进了睡袋。

      积雪下的冰洞相当保暖,相比较外面狂风呼喝,这里舒适的仿佛天堂。肌肉没有疲劳的感觉,这表明明天也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他可以一鼓作气攻下肯尼斯面前的第一个峰峦,依靠这个向胜利进发。

      迪卢木多并未陷入深沉的睡眠。

      在他的睡梦里老是有数不尽的星星在到处摇晃,带着一条又一条的白色尾巴,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转瞬间就消失在山崖后面,溅出一片白茫茫的光。

      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浮在半空里,像一片身不由己的树叶,随着星星搅起的漩涡到处转悠。时而被吹到比肯尼斯的山顶还要高很多很多的地方,鸟瞰整个阿其波卢德山脉;时而被刮到山底,贴着肯尼斯的山脉形状将它细细打量。

      肯尼斯看起来瘦削而高挑,和阿其波卢德山脉的其他几座很不一样。终年不化的白雪堆积出了各种各样奇妙的弧度,顶端歪出一块尖石,积雪蓬松地堆在上面,让它看上去就像是鸭子圆滚滚的屁股。

      似乎有一股寒风钻过防风布透进了洞窟,刺骨的凉意让迪卢木多打了个突。

      迪卢木多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夜光钟。才夜里四点左右的时光,离计划中的时间还远得很。风在外面呜呜叫着,虽说还早,但睡意丝毫也无,迪卢木多干脆从睡袋里爬了出来,坐在洞窟口观察外面的天气情况。

      天色有些阴暗,从昨晚开始风势就没有减弱的迹象,这不是个好兆头。

      迪卢木多抓了一把雪拍到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外头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身体那一点微弱的温度根本无法融化积雪,雪末细碎地从面颊上滚落,纷纷扬扬被风卷走。峭壁上滚过的狂风发出尖利嚎叫,伴随着疯狂涌动的冰晶在山崖下雷霆奔驰。

      一夜之间肯尼斯的气候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在如此大肆暴走的气流冲击下,登山根本就是个笑话。迪卢木多默默缩回了洞窟,开始清点起剩余的食物。准备工作做了许久的缘故,储备粮很是丰富,考虑到各种恶劣天气,必备药物也带的很充足。

      防风布挡在洞口,迪卢木多靠在旁边,回想起了睡梦中的肯尼斯。鸭屁股一样的尖石是肯尼斯的特点之一,巨大的石头不知道依靠什么就扎根在了山崖峭壁上,每次看到都以为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但几百年来它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原地,稳定的很。

      这个无意间发现平台确实是个绝佳的瞭望台。

      从迪卢木多的角度遥遥望去,能看到肯尼斯标志性的鸭屁股。

      晶莹的雪层透射出金脆的阳光,万花镜一样朝四面八方折出又汇拢,雾蒙蒙的金光轻轻笼在肯尼斯的上面,顺着背面的线条滑下来,看上去神圣非常。

      登山杂志上的一瞥果然比不上身临其境的震撼,透过晨曦隐约的光看肯尼斯,以肉眼来接收这美妙的场景,无比真实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上,比所有高档相机照出来的相片都要好看千百倍。

      靠在墙壁上休息了几个小时,太阳升起之后风势渐渐小了下来。迪卢木多掀开防风布站在平台上深呼吸了几下。

      高山的氧气稀薄,但胜在干净爽脆,带着丝丝凉意,在鼻腔里打着旋儿。

      把鞋子穿好,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迪卢木多抬头望了眼晴空,抬手将冰镐敲在了冰层上。

      一想到自己正踩在肯尼斯身上,就有一股能量从四肢百骸弥漫出来。这是与之前二十年的登山经历都不一样热忱感觉。

      但这并不合适。

      太过强烈的感情会影响他的判断,而在这种恶劣的登山环境下,稍微错误一点的判断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这是肯尼斯。”

      迪卢木多小声说。

      一旦有东西冠以肯尼斯之名,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那是他的目标,他以生命为之奋斗的名字。

      一边攀爬着,迪卢木多一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肯尼斯的照片,高傲的雪山在第一次的会面之时就完全将他征服。他的养父拍拍他的肩,把他高高举起。

      “我的奥迪那,想征服这座雪山吗?”养父难得喊了他的姓氏,哈哈大笑着说,“去吧,肯尼斯本就是属于奥迪那的。”

      那本杂志详细介绍了肯尼斯的情况,连它所在的奥迪那平原也没有放过。以蔷薇之河出名的奥迪那平原一直是所有旅人梦寐以求想要游览的地方,在隐没于阿其波卢德群山之中的肯尼斯没被广为人知之前,奥迪那平原始终独占世人的赞美。

      迪卢木多的姓氏正是奥迪那。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巧合。

      他相信自己能够到达肯尼斯的顶峰,也一直相信只有自己才能做到这项创举。

      饱满的情感充盈胸口,强烈的简直要爆炸。

      茫然天地之间,肯尼斯的方寸之地上,唯有迪卢木多·奥迪那一人而已。

      迪卢木多仰头看了一眼肯尼斯的山顶,不停息地敲下冰钎。

      他得加快脚步了,虽说天气预报说这一带的天气会一直保持平和直到十二月结束,但自己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才发现,肯尼斯的天气说变就变,有了昨晚狂风大作的情况,他可不敢保证之后的时间依旧像前几天那样一帆风顺。

      迪卢木多也不是没爬过气候恶劣的山,但是变化这么巨大的实在是前所未见。

      而且远处朦胧的群山上沉沉压着的黑云,也让他感觉不妙起来。

      攀登的高度在逐渐增加,丝状的白云遮蔽了他往下看的视线。不过身处云层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很奇妙,好像身体轻的可以飞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腾云驾风,不知去路。

      迪卢木多抿了抿唇,干裂的皮肤被冷风吹拂,很不好受。

      亿万年的冻层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一阵一阵如同不停息的潮水,拍打他的全身,震出令人发麻的力度。

      握着冰镐的手在几不可见的颤抖,他要很用力的敲几下才能钉入支撑自己的冰钎,再度向上。

      肯尼斯标志性的鸭屁股就在上面,逆着太阳的光照,投下浓重的阴影。迪卢木多喘了口气,慢慢往上攀登。

      远处山峰上压着的黑云不断翻滚着变化着形状,幸而还离这里很远,暂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的迪卢木多,下一秒就感觉到护目镜上多了一片雪花。

      不是上面飘落的雪粒,而是真真正正来自于云层的降雪,夹杂着大块冰晶,劈头盖脸就这么砸下来。即使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也能感受到被雪块砸中的钝痛,迪卢木多被天气的剧烈变化惊的有些缓不过来,但是很快镇定下来,寻找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

      本应很远的黑云如万马奔腾,从遥远的山头上狂奔而至,挟不可阻挡之势一头撞上了肯尼斯,扬起大团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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