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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   冬至祭天,国之重典。

      圜丘坛上,寒风凛冽,旌旗猎猎。

      我身着繁复得能闷死人的祭服,手持沉甸甸的玉笏,随着赞礼官那拖得老长的唱喏声,在庄严肃穆但听久了简直能让人站着睡着的乐声中,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一板一眼地行礼如仪。半天才稍微挪动一下//身体和脚步,这要是被五步蛇咬了,都得等半年才能死。

      燔柴的烟火冲天而起,带着一股子烧焦的肉味和香料混合的、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的气息,熏得人眼泪直流,顺便把本就灰蒙蒙的天际搅和得更是一塌糊涂。

      可我的心神,比这被风吹乱的烟还飘。

      脚下厚重的汉白玉台阶,此刻踩上去感觉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不着力道。一个恍惚,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倾——差点在祭天大典上给昊天上帝行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幸好旁边一位不知名的老大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我的胳膊,才避免了这场悲剧。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低声道谢,心脏在官袍下“咚咚”直跳,跟打鼓似的。

      “祭祀流程容错率为零,我强烈建议你立刻集中注意力,否则后果自负。”系统的声音响起,非常有安慰人的功能,心里暖暖的。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定神。可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不由自主地瞥向武将队列最前方那个刺眼的身影——秦景臣。

      这厮一身锃光瓦亮的戎装祭服,盔甲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神情那叫一个肃穆虔诚,人模狗样地履行着他镇国将军的职责。可我一看到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恨意还是会涌出来。

      清晨街口,关老将军那双饱含焦灼与愤怒、仿佛能喷出火来的眸子,疯狂地挤占了我所有的思考空间。在赶来祭典之前,我已经好说歹说派人将关老将军安置在我娘所在的京郊别院让她帮忙接待,此刻我已经内心焦灼不安,只想赶紧见到他的面。

      整个祭祀过程,我基本处于魂游天外的状态。跪拜、起身、进献、再跪拜……全凭系统的暗中提点。

      这祭天,祭得我心神俱疲。

      好不容易熬到冗长的仪式结束,跟着护卫圣驾的队伍,以堪比蜗牛爬的速度把那位小皇帝送回宫。眼看着宫门在望,我立刻以“礼部尚有祀后文书需紧急归档处理”为由(天地良心,这倒也不算完全扯谎,后续记录总结确实是我的活儿),几乎是脚底抹油般告退出来。连身上这身累赘的祭服都顾不上换,跳上马车就连声催促鲍嘉和车夫:“快!去京郊别院!用最快的速度!”

      赶到别院时,天色早已开始变暗。院门口两盏灯笼在寒风里可怜巴巴地摇晃,发出昏黄的光。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院门的。

      屋内暖意扑面而来,炭火盆烧得正旺。我娘正陪着关老将军坐在桌旁,桌上摆着简单的茶点。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关老将军并未如清晨拦车时那般怒发冲冠、须发皆张。他端坐在圈椅里,背脊依旧挺直,但面容上的凌厉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只是那刀刻般的皱纹里,填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种深不见底的沧桑感。那是一种英雄迟暮、却又心有不甘的复杂神情。

      见我风尘仆仆地进来,我娘立刻起身,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跑得太急而有些紊乱的呼吸,恭敬地行礼:“关老将军,母亲,晚辈来迟了。”

      关老将军摆了摆手,动作间依旧带着军人的利落:“祁侍郎,坐。”

      我依言在下首坐了,双手放在膝上,不自觉的有些拘谨。

      屋内静了片刻,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一声。

      关老将军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脸上,仿佛在审视一件兵器。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清晨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祁夫人……已经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都跟老夫讲清楚了。”他顿了顿,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像鹰隼锁定了猎物,紧紧盯住我,“但老夫还是想亲口再问你一次——”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每个字都像沉重的战鼓擂在我的心上:“祁侍郎,你是否……亲眼所见,我的雁儿,在秦景臣那厮的府中,受尽折辱?”

      我迎着他那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和退缩,挺直了脊背,郑重地、清晰地点头。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是。晚辈不敢有半句虚言。关大娘子在秦府,处境艰难,确受委屈,晚辈亲眼所见。”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看到关老将军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微微颤抖着。

      他倒是看起来难受了,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一股豁出去的冲动在我胸中激荡。

      我不顾我娘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几乎要上来拉我衣袖的动作,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响在寂静的屋里:

      “然而!关大娘子今日受此折辱,老将军您扪心自问,难道就真能全然置身事外吗?!”

      “轩儿!休得胡言!”我娘惊得脸色都变了,急忙起身想拦在我身前。

      我轻轻却坚定地侧身避开了我娘的手,目光依旧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关老将军骤然缩紧的瞳孔和瞬间变得凌厉的眼神,继续说道:

      “常言道,娘家是出嫁女儿的底气,是最后的依靠。若关大娘子在最初察觉秦景臣行为不端时、在她第一次受委屈时、第一次写信向您二老求助时,您们能果断站出来,哪怕只是派个得力家人来东京城过问一声,表明关家女儿不是无人撑腰、任人欺凌的话,那秦景臣就算再混账,又岂敢如此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关大娘子她又何以会落到今日这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乎陷入绝境的田地?”

      我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声音也扬高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关大娘子所受之苦,您这做父亲的,当真就能心安理得地以‘妇道’、‘女德’为由,眼睁睁看着她在那虎狼窝里煎熬吗?”

      这番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关老将军的心口。

      他伟岸的身躯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凝视着我的眼神里,先是爆发出滔天的怒意,那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焚烧殆尽。但紧接着,那怒火如同被冰水浇熄,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以及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悔恨与无边痛苦的悲凉。

      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那么死死地盯着我,却仿佛看到了远在秦府深宅那个孤独无助、默默承受一切的女儿。

      最终,他所有的气势,所有的刚硬,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深深地陷进了宽大的圈椅里,发出一声漫长、沉重、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叹息。

      “老夫……老夫……”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明显的哽咽,“一生耿直,宁折不弯,不善……也不屑于那些钻营之道。在朝中……确是树敌良多,步步维艰。”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去那不受控制溢出的、浑浊的泪水,但那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沿着他饱经风霜的脸颊上的深刻皱纹,蜿蜒而下。

      “正因如此……老夫才心灰意冷,早早抽身,只盼着女儿能谨守妇道,安稳度日,莫要再因我这老父的臭脾气……惹上是非,徒增烦恼……”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自嘲与痛苦,“可我……我万万没想到……我关毅的女儿,自幼悉心教导,谨小慎微,恪守礼教……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是老夫害了她啊!”

      看到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将军,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老泪纵横,我心中那股因愤懑而生的指责,有那么一部分化为了些许不忍。

      我看得出来,他到说不上是不爱女儿,他只是用了他认为最好的、却在我眼里看来也是最愚蠢和笨拙的方式去“保护”她,却未曾想,这所谓的“保护”,反而将女儿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因为他无法预料,也无法理解,秦景臣竟是一个畜生。

      我沉默了片刻,待他情绪稍缓,才走上前,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引导般的坚定:

      “老将军,往事已矣,追悔无益。但现在,关大娘子正是最需要您的时候。我祁鹤轩,说到底,就算跟秦景臣做过你见兄弟,到头来我也只是一个外人。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想护她,亦有心无力,处处掣肘。但是您不同——您是她的亲生父亲。您站出来,天经地义,名正言顺。”

      关老将军抬眼看向我,那双和关山雁一样漆黑有神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火光。

      //

      马车在暮色中疾驰,直奔镇国将军府。

      到了府门前,只见那几个熟悉的家丁懒洋洋地靠在门边。见到我的马车,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竟嬉皮笑脸地上前,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祁侍郎吗?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啊?我们家将军吩咐了,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他斜眯着关老将军,“闲杂人等”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鲍嘉也正欲上前理论,谁知身旁的关老将军却已然勃然大怒。

      只听他暴喝一声:“放肆!”话音未落,便一脚踹出。那带疤家丁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砰”地一声巨响,重重撞在朱漆大门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鼻血长流,直接坐在原地懵了。

      我和鲍嘉愣在在一旁。我看得眼角直跳,心里暗道:好家伙!关山雁那异于常人的力气,说不定根儿就在这儿,真是家学渊源。

      关老将军看也不看那倒地呻吟的家丁,拂袖整理了一下衣袍,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龙行虎步,径直就朝大门内走去。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镇住了其余几个家丁,竟无一人敢再上前阻拦。

      我赶紧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亦步亦趋地和鲍嘉跟在这位老煞神身后。

      我们刚进前院,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显然是有人提前跑进去报了信,只见二三十个手持棍棒的护院家丁,在一个管事模样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什么人敢擅闯镇国将军府!给我打出去!”那管事尖着嗓子喊道。

      鲍嘉向前一步伸手护住关老将军。我瞄他一眼,心想:你这多余不?随即上前一步,试图缓和气氛:

      “诸位且慢动手!你们可知这位是谁?这位是关老将军,你们家关大娘子的亲生父亲!”

      谁知那管事根本不吃这套,或许是被柏如烟洗了脑,或许是想在新主子面前表现,竟把手一挥:“管他什么老将军!闯府就是不对!给我上!”

      几个愣头青家丁闻言,挥舞着棍子就冲了上来。

      关老将军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只见他身形微侧,避开当头一棍,出手如电,一抓一拽一拧,那棍子便已到了他手中,随即手腕一抖,棍梢精准地点在冲在最前面那家丁的脖颈侧方,那家丁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鲍嘉还没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躺倒三人。

      我说对了,他对关老将军的保护是真多余。

      系统这时提示道:“检测人物关毅,综合武力值评估:96。评价:宝刀未老,雄风犹存。”

      这下,剩下的人都吓傻了,举着棍子进退两难,面面相觑,再没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压抑着怒气的熟悉声音从前厅方向传来:“何事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只见秦景臣已经换下祭典服饰,穿着一身常服,快步走了出来。

      当他看清站在院中被一群家丁围着、手持棍棒、面色沉凝如水的关老将军时,那张原本带着不悦的脸,瞬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岳……岳丈大人?!”他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东京了?为何不提前通知小婿一声,也好让晚辈准备迎接……”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跟在关老将军身后的耀武扬威的我,脸色瞬间又从惨白转为铁青,眼神像刀子一样剐了过来:“祁鹤轩!你怎么也在这里?!为何又来参与我秦府家事?!”

      我立刻梗着脖子,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义正词严地说道:“关老将军乃国之宿将,功勋卓著。如今莅临东京,礼部自有接待关照之责。本官在此,乃是分内之事!倒是秦将军,纵容家奴对老将军无礼,这是何道理?!”

      这顶大帽子扣下去,起码在明面上站住了脚。

      要是我此刻不是躲在关老将军和鲍嘉这两座铁塔似的身材后面就更有说服力了。

      关老将军根本没心思听我们打嘴仗,他把手中棍子随手丢到一边,抬手直接指向秦景臣的鼻子,声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姑爷,老夫也是看在你是老秦将军的儿子份上,到现在还叫你一声姑爷。我问你,老夫的女儿雁儿,现在何处?立刻让她出来见我!”

      秦景臣眼神闪烁,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他强装镇定,转头对身边一个心腹随从低声吩咐道:“去后院,找管家拿钥匙,把大娘子请出来……”

      钥匙。

      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心中怒火“噌”地窜起,立刻站直身子,从鲍嘉和关老将军中间的缝里挤过来,提高声音说道:“去请关大娘子,为何需要拿钥匙?难道堂堂镇国将军夫人,平日竟是被锁在自己院中的不成?!”

      关老将军闻言,虎目圆瞪,周身戾气暴涨,厉声喝道:

      “秦景臣!难道东京城内的传言竟是真的?你当真将我女儿禁足了?!”

      秦景臣被这连环质问逼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涔涔,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搪塞,场面极度尴尬。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连接后院的廊道传来:“哎呦,这是怎么了?前院怎的如此吵闹?惊扰了妾身倒不要紧,若是惊动了将军的孩儿,可如何是好呀~”

      只见柏如烟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锦缎袄裙,小腹已经明显隆起,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聘聘婷婷地走了出来。

      她先是故作姿态地给关老将军行了个万福,娇声道:“关老将军万福。”

      关老将军皱着眉,上下扫了她一眼,没有搭理。

      柏如烟自讨没趣,只得自己找台阶下,用帕子掩着半边脸,自顾自地说道:“妾身柏氏,乃秦将军平妻。关老将军问起关姐姐……唉,”她叹了口气,脸上摆出一副为难又带着点委屈的表情,“关姐姐被禁足,确有其事。但此事……说来也是事出有因。”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继续用她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说道:“妾身自有了身孕后,身子一直孱弱,时常心悸梦魇,夜不能寐。偏生关姐姐她……心生嫉妒,屡次寻衅,前些时日更是故意将将军强留于其院中,致使妾身独守空房,受惊过度,险些动了胎气。将军也是为了保全子嗣,小惩大诫,原本只打算禁足关姐姐三两日便罢了。”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可谁曾想!就在禁足当晚,关姐姐竟不顾府规,与其侍女清锳,二人偷偷翻墙而出,深夜纵马出府,不知去向,直至天明方归!这……这成何体统?若传扬出去,我秦府百年清誉岂不毁于一旦?!将军也是震怒之下,才下令将关姐姐禁足半年,以儆效尤。”

      听到“禁足当晚偷偷翻墙纵马”这句,我心头猛地一震。

      那晚……不正是我高烧不退,浑浑噩噩之时吗?难道她……

      那枚被我摆在书案上的白玉坠子顿时闯入我的脑海之中。

      柏如烟还在喋喋不休:“不过,将军仁厚,虽禁足姐姐,却也并未苛待。几个月前长公主殿下的赏菊宴,姐姐不是还好好地去赴宴了么?可见将军心里,还是有姐姐的……”

      她的话意有所指地收尾,满意地用余光打量依旧垂手站在那里的狼狈的秦景臣。

      关老将军眯着眼睛,打量她半天。随即一步踏前,抡起蒲扇般的大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柏如烟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打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发髻散乱,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全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关老将军指着瘫倒在地、捂着脸嘤嘤哭泣的柏如烟,声如洪钟,怒骂道:“哪里来的下作倡妇?!竟敢当着老夫的面,如此污蔑我女儿?!

      “我女儿关山雁!是我和她娘亲手教养大的名门闺秀!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轮得到你这个只会爬床逼婚、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贱人来嚼舌根?!

      “她不顾秦家清誉?!我呸!放你爹娘的狗臭屁!”关老将军气得口不择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景臣脸上了,“你秦家的清誉还用我女儿来败坏?!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这孽胎都有几个月了?!你秦家的清誉,早在你把这不清不楚的肚子带进府门的时候,就已经丢到茅坑里去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震得屋檐似乎都在作响:“出去打听打听!这满东京城,哪个体面人家,会把自己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夫人锁起来禁足!反倒让一个不知从哪个腌臜沟渠里爬出来的、怀着不明不白身孕的货色封为平妻,还来掌家?!你们秦家还要不要脸?!秦老将军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别人怕得罪你秦景臣,不敢说的话,今日老夫就替他们说了!你这混账东西,宠妾灭妻,是非不分!我女儿若在你府中有个三长两短,老夫我豁出这条老命,也跟你秦家没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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