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探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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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逃跑速度很快的长腿兔子应含嘉刚挤上晚高峰的地铁，车门关闭的警告灯随之响起，他又尽量向后缩了缩，背在正面的双肩包逃离了被门夹的厄运。
应含嘉被挤扁在侧门上，嘴离旁边乘客举着的鸡蛋灌饼就差一个急停。
好香的鸡蛋灌饼，饿了。
他尽力把头低下，选择刷会手机转移注意力。
嘉耀娱乐虽说以培养艺人在外界闻名，但旗下的传媒产业等也发展得不错，多年以来占据业界领头地位，虽比不上互联网大厂，但也招揽了不少人才。
而人多的地方，自然就有更多八卦的空间，更何况嘉耀属于八卦的制造机。
众多员工在匿名论坛水贴水得不亦乐乎，为论坛提供了大量日活。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论坛内有“圈内人士”，论坛也成为和某乎相媲美且更安全的瓜田。
应含嘉熟练点开“JY还我血汗钱”的板块，新发布的帖子热气腾腾，标题惨不忍睹。
【惊！惨！丧！提前下班被空降新上司抓到！】
楼主：【事情是这样的，我等小牛马今天才知道传说中新总裁要来公司。本人已连轴加班半个月，今天好不容易早走一次，在电梯遇见空降的顶头上司，我是不是要另寻出路了？但他还挺帅的，我和姐妹一致认为比我司艺人好看，应该没那么可怕？】
1L：【眼熟贴主，你前一段时间不是还祝福jy药丸，这不刚好】
楼主：【jy药丸而不是楼主药丸，1楼注意审题，蟹蟹】
2L:【在现场，这位新总裁不走高管专梯，来其他电梯体察民情了？】
3L：【现场怪+2，而且大厦里那么多部电梯不选，偏偏选择离经纪中心近的电梯】
4L：【这人来JY第一天就拿经纪部杀鸡儆猴，明摆着告诉大家：卡点下班有大概率刷新顶头上司，喜欢被领导眼神杀的你也来试试吧~】
26L：【圈外人来吃瓜，今天才知道JY的新总裁是谁，这位仁兄强得可怕，WM高管中最年轻的一位，金融转传媒，感觉像是申请来休假的（）】
27L：【同圈外人，公告出来我都惊了，这不我前上司么？】
28L：【羡慕楼主还拥有最基础的审美，以后你就会知道“上司不分美丑，同事没有长相”是什么意思了】
29L：【笑晕，你猜为啥sq长相这么突出，却没有小号夸上哪怕一句】
30L：【那我就要问了，uu们，sq人怎么样？】
应含嘉浏览帖子，看到这儿眼皮一跳，想起了刚才电梯上尴尬的一幕，由衷希望隋阙真的听不见。
45L：【不清楚sq性格，还是他变态的工作能力比较出圈……】
46L：【楼主说自己连轴加班半个月，这么跟你说吧，sq在WM最高纪录是两年全年无休[/抱拳]】
47L：【顶楼上，此人年飞行里程比我存款还多，就这个水平】
48L：【WM内部私下管叫他“恶魔”，在JY干的各位有福啦哈哈哈哈哈】
围绕隋阙本人的讨论盖了很多层，应含嘉看下来，只能感慨隋阙不愧有煅金般的履历，而他在万铭任职时，无疑以不近人情著称。
应含嘉相信，在未来几周内，嘉耀下午六点的所有电梯里将空无一人。
这也预示着自己貌似招惹上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应含嘉心烦意乱，直接划到帖子的最后。
132L：【笑鼠根本没有人关心楼主死活】
133L：【楼主不用担心，有人比你更惨的时候你就爽了。你大概不知道，在你上电梯之前，有人讲sq坏话被他本人听到了】
134L：【们JY真是人才辈出，哪位勇士这么勇？】
135L：【大概能推测出楼主楼层，你明天上楼转一圈儿，看11楼的公司著名刺头还在不在，在了你就安全了】
应含嘉默默给这几个回复点了踩，尤其是这个“著名刺头”的评价，他的脾气还不够好吗？但他也不得不认同其中一个很没有同理心的言论，于是他开始去各个平台找社畜悲催帖子。
比如重要会议上，上司讲话时憋不住一直打嗝；比如坐在工位上和同事嗨聊半小时，一转头领导说他在这站了半个小时；比如开公车带领导出差追尾，安全气囊把领导闷晕自己一点事情没有；再比如小馋猫参加部门聚餐，转桌夹菜速度太快，把碟子飞到上司脸上。
应含嘉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帖子，觉得都不如“一夜.情约到优质帅哥，爽完后拍屁股走人，一月后帅哥摇身变为空降顶头上司并且还准备追究这件事”惨。
地铁车厢内人声嘈乱、气味纷杂，应含嘉暗灭手机，准备放空自己。但他的鼻端却突然闻到鸡蛋灌饼外的清新味道，冲破其他气味的屏障，像是雨后林中的青草地，浓郁又自然，洗刷了尘土和燥郁。
这段时间，应含嘉偶尔会遇见这种时刻，这些香味远不似市面上调配的香水那么复杂，没有化学香精的味道，就是最纯粹的清香。有一次竟让他回想起小时候，妈妈神奇的玻璃瓶中装起的那汪最清澈的藏区泉水。
但每次闻到的味道都不同，应含嘉只能粗糙地将其分类，难以形容和概括。他转头探查味道的来源，却只看见右侧位置上坐着一位男生，正捧着手机笑得开怀。
应含嘉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只见男生的头顶缓缓生出一条短短的枝杈，蜿蜒曲折。他眼睁睁看着树杈上生出两片嫩绿的叶子，就好像魔术师吹出的泡泡，忽然一下子就变出来了。
叶子生动地晃荡着，仿佛和男生的开心同频共振。他不由得想伸手去触碰一下，但又怕摸到真实的枝叶。
犹豫的动作终于引起男生的注意。一瞬间，枝杈消失，气味散去，男生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应含嘉，青绿色已被棕褐的瞳色覆盖，他关心道：“哥们儿？你脸色好差，还好吗？”
应含嘉惨白着脸，摇摇头：“谢谢，我……我有点晕地铁。”男生热心地站起，说：“来你跟我换，我马上要下了。”
应含嘉真的觉得有点腿软，顺势坐下。
男生依旧开心，站着打电话：“喂！宝贝，我收到offer啦！”
应含嘉偷偷瞄他的头顶，只有透明的冷空气。他眨眨眼，什么都没看见。
前几天看到的是耳朵和尾巴，这次是树枝和树叶。还有之前那些多彩的瞳色……
应含嘉伸手摸自己的额头，“我没发烧啊。”他喃喃道。
走出地铁站还要再步行十几分钟才能到租住的房子。
老式居民区附近缭绕着动人的烟火气息，各种店面铺子热热闹闹开张，灯牌闪烁在粗壮行道树的两侧，树木枝叶繁密，把紫色的夜空遮挡成一线。
应含嘉径直去鸡蛋灌饼的摊位点了套豪华版，一为充实肠胃，二为安抚心灵。
他坐在小凳子上慢慢啃饼，眼睛盯着过路的人看了十分钟，没有再出现地铁上的那种情况。
他松了一口气，心脏落回到胸腔。工作太累是这样的，幻觉占据大脑。
今天简直是他人生二十七年当中最累的一天。
吃完一个饼，应含嘉活力满满地回家，看着一路的光景，想着日后房子装修好搬走，还会舍不得这里呢。
应含嘉入职以来就在这附近租房，几年来房东换了好几个，却还是围着这个居民区搬家。他长得好看，性格外放，久而久之便和这里的老板们打成一片。
鸡蛋灌饼摊的姐姐记得应含嘉的口味，水果店的阿姨偶尔会送他一包应季水果，包子店的叔叔会邀请早起赶地铁的他品尝新口味，唯一一家便利店更是应含嘉晚班回来之后解决晚饭的最佳选择，萌萌动物医院的老板则经常诱惑他：“看看猫啊？多可爱。”
应含嘉走过水果店，便看见周辛坐在医院门口逗猫。初秋有些凉的天气，这人只穿了短袖短裤，应含嘉看着都冷。
“今天难得啊，一直在藏楼上的猫都跟着你下楼了。”他笑眯眯走过去打招呼，想伸手白嫖一下这只狸花，但这猫像往常一样，哧溜一下躲到了主人身后，探出脑袋盯着应含嘉。
应含嘉蹲下来，目光贪婪地看向猫，哀怨道：“不让摸还这么可爱地盯着我，你勾引我。”
周辛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为自己的猫正名：“睁着眼说梦话，没看我们小狸嫌弃你吗。”周辛说着一把捞起趴着脚边的小狸，伸手安抚他。
这下应含嘉更哀怨了：“月上中天，说点梦话怎么了？”
“你都往我这捐款这么久了，这么喜欢猫，干脆领养一只呗。”周辛习惯性地引诱他，“猫咪多可爱啊，当然，我们家小狸最可爱。”他捧住猫脑袋啵了一口，丝毫不在意啃一嘴猫毛。小狸四脚轻飘飘地推拒，喉咙里呼噜呼噜，看起来满意极了。
应含嘉像往常一样摇摇头说不养。他看着周辛毫无负担地揉小猫肚子毛，满眼都是羡慕。周辛这人偏心得很，他的医院里救助很多小猫咪，但只有这只漂亮的狸花养在楼上，还不让别人摸。
猫猫仰躺在周辛膝盖上，应含嘉好奇：“小狸看着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绝育啊？”
周辛笑出声，手下的猫立刻翻起身哈气，发出“嘶嘶”的声音，耳朵向两边压平，尾巴毛都炸了起来。周辛低头逗猫：“小东西还挺聪明，你听懂啦？”小狸张嘴咬他一口。
“他身体条件不适合绝育。”周辛笑着解释。
“原来是这样，”应含嘉点头，“沈医生呢？怎么不见他？”萌萌动物医院的主治医生就是二老板，应含嘉和他们关系都不错。
周辛捏着猫的爪子，漫不经心地说：“今天做了几个手术有点累，在楼上休息呢。”
应含嘉站起身，摆摆手表示走了。周辛看着他走出一段距离，然后抱起猫上楼。
关上房门，他低头跟怀里的猫说话：“探知到灵属了吗？”
狸花猫轻盈落地，幻化出人形。
沈黎伸手整理被揉得杂乱的衣服，“没有，那人的灵息按理来说很丰沛、纯粹，但隐匿能力也强。最初只在含嘉身上留了一些，那时我就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现在基本散完了。”
他补充道：“不过好消息是，这证明他们没有继续联系了。”
周辛伸手帮他把头发理好，又问：“那你觉得小应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但这只是时间问题。”沈黎说。
从一开始认识应含嘉，沈黎就明白，他能够感知到灵人的存在。但应含嘉的能力非常微弱且不稳定，就好像丰沛的源泉在某个时刻突然干涸了一样。
而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应含嘉看上一眼，就能准确判断出医院里的哪位病号状态不对，搞得沈黎非常想把应含嘉抓来当徒弟。
一个月之前，沈黎看见因工作不常在家的应含嘉下楼买早餐，路过医院门口，他笑眯眯地冲自己打招呼：“沈医生早啊。”
沈黎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应含嘉身上由他人留下的灵息，霸道又缠绵，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早上好，今天怎么没上班？”
应含嘉笑着说：“前段时间太忙，这几天请假调整一下。”他拿了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就摆手走了，沈黎挑眉看着他大体正常但还是有点别扭的姿势，心下了然。
沈黎知道，灵人的族群里，有些败类会勾引人类与之交好，他确定不了对方的灵属究竟是什么，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查探应含嘉的安全是否受到威胁。
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毕竟就连灵人社会管理局也管不了别人的上床对象究竟是谁。
在这附近租房的基本是大厂员工，平日下班时间维持在十点左右，应含嘉打开房门，合租的其他两位室友都还没回来。
洗漱完，应含嘉懒得擦头发，随便拿毛巾蹭了蹭，往柔软的床上一躺，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他打开手机给好友挑礼物，厉倩手下艺人新专辑大卖，还没来得及专门道贺，大小姐一向对这些没啥要求，但也是他的一份心意。他刷着帖子、挑挑拣拣，最终确定了一款经典的木质香熏，混合一些轻微的花草调，应该很适合她。
但这些都不如他今天在地铁上嗅到的自然，好像也不如厉倩自己买的那款清新。不知道是谁家做出的香型，好像不太火。
昏昏沉沉间，应含嘉闭上眼睛，又梦见了那一晚。
隋阙侧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应含嘉，他刚为他清洁完，头发还是湿的。隋阙打开吹风机，想给这人吹头发。
但机器的轰鸣声显然太吵，应含嘉眉头微皱，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下面。隋阙无奈关掉吹风机，轻声说：“头发湿着会感冒的。”可应含嘉睡得很熟，半点回应都没有。
他抚上应含嘉的脸颊，拇指轻轻蹭过他红润的唇和纤长的睫毛，感受到睫毛轻颤。附着的这些灵息存在时间较短，不会太引人注意。隋阙思索了一会，还是把手抬起，落在应含嘉潮湿柔软的发顶。
灵息鼓荡间，水汽逐渐消失，应含嘉的发丝变得干爽，他在梦中感到暖烘烘的，舒服地蹭了蹭被沿，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
天色由墨蓝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朝霞落金，隋阙才收回看向应含嘉的眼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应含嘉模糊的梦，他一脸懵地接起来：“您好？”
对面传来礼貌的声音：“您好，是应含嘉先生吗？我们关注到您发布在网上的求助帖子，了解到您关注的一些现象，诚邀您在闲暇间来……”
应含嘉听到一半，抬眼看对面手机号，懒洋洋地说：“好敬业啊，你们骗子。”然后直接挂掉了。
诈骗团队破坏了他在梦中感受到的热乎乎的舒服，此时感官回归，应含嘉伸手摸摸头发，还是湿的。他艰难爬起来，决定去吹个头发，不然要感冒了。
吹风机嘈杂的声音嗡鸣，应含嘉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眼睛瞄到了公司OA的app。
“既然他都发了，凭什么我不看？说不定有什么隐疾。”应含嘉自言自语，打开了这个下班时间深恶痛绝、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软件。
隋阙的消息已经被其他同事的工作信息顶掉，应含嘉下拉，点进去。
屏幕立刻跳出了“已读”的标记。
而现在的时间是半夜十点半，应含嘉莫名地感到一些羞耻。
他浏览这份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很健康，还特别详尽地记录了受检者的一切身体信息：身高、体重、三围，还有……
那个啥的功能、支棱的状态以及那个啥的质量。
非常可观，没有任何隐疾。
应含嘉啪的一下把手机盖在洗手池台面上，热风拂过脸侧，把他的脸颊吹得通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探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