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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出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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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嘉耀娱乐十一层。
公司著名刺头应含嘉已经搭乘最早的航班出差去了。
谣言在论坛里发酵出几个版本。
从“应含嘉不满公司制度怒喷高管”到“应含嘉和新任总裁有前尘恩怨”,从表象到原因,猜了个遍,唯一不变的中心思想是:应含嘉要惨啦!
厉倩无语地给应含嘉发消息:【不是说让远离总裁吗?怎么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应含嘉同样无语:【我不到啊】
厉倩:【你没事说人家干啥】
应含嘉:【骂上司不是全国统一行径么。他们也没少嘴隋阙。】
厉倩:【一语成谶,你的风险预案很有预见性[/点赞],但不幸的是,我的人脉并不够了解隋阙本人。你找别人打听吧。】
应含嘉两眼一抹黑,把头靠在公交车的窗户上,随着公交车晃荡的节奏磕玻璃。
Z省地处西南,气候潮湿温暖,自然资源十分丰富。《生活的歌儿》第一季精心挑选了下属市县的丹潥村作为录制地点。
应含嘉凌晨从省会机场出来,直接拼车,几个小时后才到县区下面的村落聚集处。环村的公交在清晨的阳光下晃晃悠悠,一路上载的都是拖着菜篮赶集的居民,偶尔还有牵着小羊羔上来的。
司机操着方言抱怨:“哎哟,阿公啊,都说了多少次了,羔娃儿不好上公交的!”
阿公不服气:“你看看他这鸡崽子,她那兔子都能上,凭什么我的羊羔子不让上?”
司机显然已经让了不止一次,无奈地说:“羊羔多大人家多大?”但还是让这位阿公找位置坐好,启动车辆。
阿公坐下,比划着嘟囔:“这不都一样大。”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大声问:“欸,帅哥,你到哪来着?”
应含嘉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就他一个年轻男士,于是答道:“哦,我到丹潥村。”
有几个嬢嬢上车后就一直在偷瞄闭目养神的应含嘉,这会儿看他出声,其中一个便接上话来:“我知道的,我女儿说了,丹潥村最近来的人可多了,都是来看明星的。”
应含嘉说:“我就是来看明星的。”
另一个嬢嬢说:“哎哟我看你啊,就是明星本人。”
应含嘉把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笑着说:“嬢嬢说笑了。”左脸梨涡浅浅。
半个小时的车程,应含嘉帮这位大爷把收音机的频道调好,帮那位大娘调试了智能机的声音和输入法,顺便摸了摸阿公身边毛茸茸的小羊羔。
一位奶奶边掏布袋里的水果,边问应含嘉有没有对象。
应含嘉心中警铃大作,即答:“有了。”
奶奶面带遗憾,把手里的水果塞给应含嘉,问:“那你对象一定很好看的吧。”
应含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也许吧,感觉自己还是挺挑的。
旁边的嬢嬢打趣:“人家一看就是有老婆的,你还在这做梦想着给侄孙女挑老头呢。”这位奶奶拿了一个果子塞到她手上,笑骂道:“吃果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应含嘉眼角弯弯,又一次发挥了完美的社交属性,在下车之前成功收获了一大袋子蔬菜水果。
制片人李俊明在村口接到了应含嘉。二人是大学校友,当年在校辩论赛上代表各自的院系唇枪舌剑,交情不浅。毕业后李俊明算是干上新传的老本行,没想到应含嘉一个法学院优秀毕业生竟然放弃了深造的机会,也踏入了传媒的不归路。
李俊明接过应含嘉手里的大袋子,客气道:“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啊。”
“什么啊,路上大爷大娘给的。”应含嘉松手,这一兜子还挺沉,他当时推拒了几下,实在没让下老人们的心意。
李俊明满脸嫉妒,感慨:“你这吉祥物属性怎么到哪都点满,怎么没人给我呢。”
应含嘉坐上李俊明开来的车,被公交颠得有点散架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侧脸打量老友一张胡子拉碴的硬汉脸,还有胳膊上露出的纹身,下定论道:“你这个装扮,像是拦路管别人要的。”
面包车沿着盘绕在山体上的狭窄乡路开,两侧风景各异,时常有村民冲半开车窗的李俊明打招呼。
应含嘉看窗外层阶梯田里的稻子,震惊:“这些都是你们要收的啊?”
李俊明说:“嗯呐,但还没熟呢,最快也要国庆后,最近开菜园。不过百香果和柚子倒是有一批可以收。”他想起什么,提醒道,“这儿紫外线挺厉害的,你记得涂防晒。”
“欸,我艺人情况怎么样?”应含嘉问。
“你说那个林顷?表现还可以,就是有点用力过猛。”他停了一会,“我说实话,觉得他有点装装的。”
应含嘉想了想,说:“正常,他还没从演戏的节奏中脱离出来,还觉得综艺镜头能吞表演呢。”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到了目的地。眼前是几栋错落的多层砖房,也有几户贴了白瓷片。工作人员大多出去进行今天的录制,只有少数人留在屋里。
丹潥村是附近村庄里最大的一个自然村,常住居民多达百户。村中大多是留守的老人与孩童,青壮年较少。因此节目组能租到足够的空间用来安置众多工作人员。
应含嘉蹭上李俊明的光,能在村里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否则要住到县区的招待所里,每天来往耗时很久。
李俊明把应含嘉带到二楼,指了指:“被褥我让阿太帮忙拿出来了,你自己铺。我的房间在你隔壁,导演叫我了,你自己随便转转。不懂就问嗷!”
应含嘉摆摆手,说道:“你去忙吧,谢了。”
“害,说这些。”李俊明拍他肩膀,匆匆走了。
应含嘉收拾完房间,坐下处理工作信息,准备下午的时候跟着工作人员去看看现场。
他这次来只跟林顷打了个招呼,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林顷还说要接他,应含嘉拒绝,表示让他操心录制就行。
除了来给林顷探班,最大的目的还是跟节目组的核心团队搞搞关系,后期剪辑能给林顷多点镜头是最好的。
姜慧慧的消息发来,找他确认了一些事宜,而后问道:【含嘉哥,你之前说放桌子上的文件我怎么没找见?】
应含嘉直接发去视频,姜慧慧把镜头对准应含嘉的工位,他说:“欸对,就那个文件箱里面,你打开。”
姜慧慧拿着手机扒拉文件,应含嘉继续办公。
直到手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好,Felix不在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应含嘉猛地拿起手机。摄像头从下到上偶然照到了男人的脸,眉眼深邃,线条凌厉,一双眼看不清喜怒。
姜慧慧抬头,看见他们区工位旁站了一个面容冷厉的男人。虽然自己的灵息掩盖得毫无破绽,但生物的本能让姜慧慧一瞬间炸毛。她马上反应过来:“Felix出差了,我是他的助理,你找他有事吗?”
她猜想这男人容貌外形无可挑剔,或许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如果条件这么优秀的人能分给应含嘉就好了,现在他们手下的艺人都是应含嘉从犄角旮旯里拣出来,用一点点资源推到现在的。
隋阙说道:“请你转告他,回公司后及时联系我。谢谢。”他转身走前,轻轻扫了一眼瞄向这里的目光,那些偷看的员工一秒内收回视线,手上变得很忙。
姜慧慧呆住,心想:“好奇怪啊,怎么也不留个名字。”
她看手机,才意识到视频已经挂断。她打字问:【含嘉哥,你看到没,刚刚有一个无敌帅哥来找你!你认识他吗?】
应含嘉在这边心如死灰:【看到了。不熟。】
姜慧慧还没来得及问应含嘉,同事就滑着凳子过来揪她袖子,满眼兴奋:“慧慧!总裁找Felix干什么?”
姜慧慧眼神疑惑:“你说啥?总裁?”
那个男人是总裁?
含嘉哥不是说总裁又恐怖又难看吗?
应含嘉在这边恨恨地想,找特助们帮忙通知不可以吗?公司软件里说不行吗?什么样的大事能劳烦尊贵的总裁亲自乘坐电梯下来找他一介小虾米?
他又想到那份内容详尽的PDF,难以想象任何一位特助拿着这种文件递给自己的情形。
应含嘉扶额,隋阙到底想要干什么!
华灯初上,隋阙难得提前结束工作,赶赴约定的地方。
王鸣光却比约定的时间到得更早,看到侍者领着隋阙过来,笑着朝他招手:“隋总!”
这位曾经协助创建嘉耀娱乐的投资人掌握众多传媒资源,在业内以长袖善舞闻名,看起来十分亲和。
他身边坐着的两人也跟着站起。其中的男人带着眼镜,身上有种造作出来的斯文感,他主动介绍自己:“隋总真是年轻有为,我久仰……”
隋阙看向他,疑惑:“你是?”
戴维德略感尴尬,两年之前在某次蹭上的私人宴会上,他曾拜托朋友帮自己引荐过。看样子这位目中无人的年轻高管早就忘了。
“呃,我是嘉耀的四级经纪人David,”男人说,接着介绍旁边的人,“这位是沈卉,我手下的艺人。最近刚刚提名了金象奖的最佳女主。”
“隋总好。”旁边的女人浅浅笑着,但能看出来,她并不开心。
王鸣光招来侍者点单,笑着对戴维德说:“隋总太忙了!平日里想见上一面都难呢,你们不熟悉很正常。”
隋阙打断:“王总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王鸣光笑容有片刻停顿,他倒了一杯酒,“隋总可能不清楚,现在任何事情还是在酒桌上好谈。”
他把酒推到隋阙面前,说:“我虽然不是嘉耀的执行管理层,但也对嘉耀有很深的感情,我想你们进行小打小闹的时候,也需要参考一下元老们的意见。”说着似有如无地向戴维德递了个眼神。
隋阙垂眸看着眼前的酒杯,缓缓说道:“那是自然。”
对面三人的灵态一览无余,他们似乎并不想在人类面前进行必要的隐瞒。
隋阙举起手边由侍者倒上的茶水,从头到尾都没有碰那杯酒。
结束应酬,他驾车回家。
房门打开,走廊的灯光应声而起,宽阔的平层内装修简约,干净到仿佛是样板间。
隋阙把西装外套挂进机器里,手中从家带到公司、又从公司带回家的一个袋子孤零零的,显得很可怜。
隋阙把它挂到卧室的衣架上,进屋洗漱。
温热的水从花洒淋下来。隋阙想,他是因为要躲他,才去出差的吗?
可这次,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走出浴室,隋阙身上附着的水汽迅速消散不见。
男人的头发墨黑,皮肤却白皙,裸露的脊背上方有两处对称的细长纹路,边缘血红蔓延,肩背处隐隐现出坚硬鳞片的边缘。
他本应墨黑的眸子缩为深红色的竖瞳,额上逐渐生出两只虬结有力的尖角,在灯光下散着墨玉一般的光芒。
隋阙坐在床边,看手机上发来的消息。
李奇星:【隋总,董事会要为您举办欢迎会,预计要邀请天鱼娱乐、华科传媒等公司的高层,还要按之前的态度推掉吗?】
几个助理是隋阙在万铭时就组建的助理班子,这次隋阙调职,他们也一起过来了。隋阙向来不爱参与相关应酬,黎盈和李奇星经常替他拒绝邀约或代替出席。
隋阙回复:【不用,空出行程,到时我会参加。】
放下手机,思绪重新变得纷杂。往常的时间里,他通常用无休无止的工作来填补生活。头脑中的程序为处理工作而写定。
但遇上应含嘉之后,这些程序通通不管用了。
他明明能感应到他身上“并不抗拒”的讯息,但也失去了之前那种“很喜欢”的提示。
Theo告诉他:[那证明他就只是喜欢你的身体呀。]
只喜欢身体还不够。
月色穿过落地窗,沉在卧房的实木地板上,折射出幽幽银光。隋阙额上尖角缓缓收回,深红的瞳孔却越发红艳,在昏暗的房间里透出两点诡异的光。
他看向挂在衣架上的袋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那件卫衣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