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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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应含嘉看不见其他，只能盯紧毛巾遮掩下的一小块视野，亦步亦趋地跟着隋阙。
他不知道刚刚水池边除了隋阙还会有谁，也什么都不想关心了，他只能感知到手腕处唯一的热源，暖意传来，一丝丝的，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应含嘉的心跳逐渐平稳，但头脑中依然在不受控制地复现刚刚的场景。
野蛮生长的水下藤蔓、人手指间的蹼状结构——比他这段时间看到的异象，比他最近的噩梦要诡异一百倍。
踏入电梯，应含嘉下意识想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
隋阙却捉住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他的手指，十指穿插相扣，应含嘉顿时不再动弹。
直到打开酒店的房门。
隋阙一只手把毛巾拿下来，应含嘉的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鼻梁上，镜片被水汽模糊得看不清眼睛。他似乎被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西装还湿淋淋地挂在身上，很是狼狈。
隋阙抬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最后只是为应含嘉摘下眼镜。应含嘉睫毛轻颤，纤薄的眼皮微微闭上，直到隋阙的手离开才睁开。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另一只手还在和隋阙交缠，他动作很轻地挣了一下，隋阙立刻把手放开。
“你去洗澡，我帮你拿衣服。”隋阙说。
应含嘉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片冰凉，他声音有些恍惚，“你怎么会在那儿？”隋阙脚步停下，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那儿呢？”
“我……我是随意走过去的。”
隋阙说：“我和你一样。”
应含嘉没有眼镜，面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能看见隋阙的轮廓，他搓着指腹问道：“隋阙，你刚刚有没有看见……”
隋阙动作稍显迟疑，“看见什么？”
“没什么。”应含嘉摇摇头，这段时间遇到的一切怪异的事情像吸饱了水的海绵，充塞他大脑的每个角落。
应含嘉深深呼吸，他犹豫片刻，对隋阙问道：“如果我向你说，我看到了什么，你会相信我吗？”
隋阙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着应含嘉此时没有焦距的眸子，这么远的距离，没有眼镜的应含嘉看不见他的神情。
“我相信你。但我希望你先去洗澡，否则会感冒。”
应含嘉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松了一口气。不管隋阙的话是真是假，至少代表他有了一个可以毫无顾忌述说的对象——哪怕隋阙后面觉得他精神有问题，把他给裁掉。
那他也有n+1和精神损失费可以拿。
应含嘉掏出手机想给姜慧慧说自己临时有点事，却发现手机已经进水了。隋阙把他的手机递过来，表示可以先用这个。
应含嘉来不及多想，他不记得姜慧慧的号码，只能输入厉倩的号码。
“喂，您好？”
“厉倩，我是应含嘉，我这边有点事情走不开，麻烦你跟雪霏和慧慧说一声，你们明天一起回去。”
大概是应含嘉的语气太严肃，厉倩来不及追问出什么事了，电话就被挂断了。
厉倩此刻正在叶和悦的房间里，正巧姜慧慧和关雪霏换完衣服也在，她们准备一起去大厅喝点酒，然后再回来休息。
她看着手机上的未知号码，表情陷入茫然，但还是对两个女生说：“含嘉今晚有点事，你们俩有事直接联系我，咱们明天一起回市内。”
三个小女孩热热闹闹地在前面走着，厉倩落后她们几步，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打回去，她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是在哪儿来着？
——！！！
厉倩手忙脚乱地点开公司内部系统，新释出的高层职位变动公告，执行总裁的简介的最下方，标注了联系方式。
这不隋阙的电话号码么？
应含嘉怎么和他在一块儿？？？
应含嘉打开花洒，闭上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皮肤，他现在还能想起水底那怪异的植物蹭过自己的触感，幻觉能做到如此真实吗？
下一秒，他眼睛睁开，害怕从下水道或者某个地方又长出来阴森的事物。
但峋川山庄的顶级套房就连厕所都装置高档，整个浴室不论是线条流畅的浴缸，还是简约明亮的水池，都没有一丝污浊，四处都是亮堂堂、光溜溜的。
淋浴间的门被敲响，应含嘉心脏一紧。
“衣物我帮你放在淋浴间外面的架子上。”是隋阙的声音。
应含嘉缓缓呼出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为了不让他回想起诡谲的画面，于是争相调动其他记忆。于是应含嘉又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天早晨，他也是在洗手间里……
只不过现在他身上的暧昧痕迹已然消去，但却和隋阙产生了其他联系
应含嘉快速洗完，拿上衣物，除了舒适的次抛内衣，还有偏大的休闲卫衣裤，和一副无框眼镜。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应含嘉拿起来放在鼻端轻嗅，不是香水的味道。
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清新，像是冰雪覆盖的树林土地，上面或许还有着动物的脚印，像风裹着雪粒簌簌抖落时的那种空灵的气息。
是刚刚那条毛巾下的气味；是宴会场上和隋阙对视时嗅到的气味；还有坐在隋阙车上时，他身上的那种浅淡气味。
回忆涌来，好像也是那晚沦入情.欲时，隋阙的气息。
应含嘉思绪纷杂，机械地穿上这身衣服，弯腰把过长的裤腿折起来。
这下好了，他心想，上一套衣服还没拿回来，又穿走隋阙一套，自己花奖金拿下的撑场子西装和手机也泡水白瞎了。
就为了救那个……
他动作一顿，所以那究竟是什么呢？
应含嘉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出来，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伸手抬眼镜，新眼镜镜框很轻，还有点不适应，度数倒是挺合适。
客厅桌上摆了一张纸片，应含嘉弯腰拿起。上面的字迹遒劲俊逸，如同字的主人一样挺拔。
“宴会还未结束，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我叫了餐食，你先吃点。等我回来。——隋阙”
应含嘉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倒是能选择回到宴会现场，但他现在极其抗拒去人多的地方，怕自己的眼睛再看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怕自己灵敏的嗅觉再接触到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现在隋阙的房间里，充满了让应含嘉安心又舒适的气息，也能让他暂时忘记怪异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走。
如果是以前的应含嘉，必然不可能在曾经一夜.情对象的酒店房间里安稳坐着，当然也不可能在现任顶头上司的酒店房间里安稳坐着。
如果这个人恰好既是他的一夜.情对象，又是他的顶头上司，那么应含嘉根本就不会接近此人方圆一里以内。
但世事无常，应含嘉打开房门接过侍者送来的宵夜，选择用美食来忘记烦恼。
他拆开精致的食品包装，发现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丝毫不能共情一个多月前早上拒绝进餐的自己。
应含嘉正坐在餐桌前喝着滑嫩香醇的皮蛋瘦肉粥，酒店的房门被人刷开，发出“嘀”的一声。
隋阙脱下西装外套，露出内里的衬衣和马甲，肌肉线条在薄布料下显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扯着领带结，想拉松一些。
应含嘉差点被呛到，迅速收回眼神，非礼勿视。身在别人的房里，总不能说“你先别脱吧”？
隋阙走过来拉开凳子坐下，把袋子里的新手机拿出来递给应含嘉。还是水果的最新款顶配，恰巧是应含嘉喜欢的银白色。
“隋总，这是？”应含嘉问。
隋阙听到他口中称呼的变化，神色如常。“今天峋川山庄基本是嘉耀请来的人，你在嘉耀的会场附近发生意外，本来公司就要负责，后续你的西装我会安排人带你去定制。”
应含嘉的旧手机遇水报废，已经取出了原先的手机卡。他一听，顿感老板靠谱，于是接过手机，“谢谢隋总，那我就不客气了。”
应含嘉没有把手机卡换上。隋阙一进来，他好像有了回忆刚才事情的勇气，至少隋阙当时是在场的，但他还记得隋阙好像说没有看见。
犹豫了一会儿，应含嘉还是问道：“那个人怎样了？”隋阙说： “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醒了，故意伤害他人，准备移交公安。”
应含嘉点点头，他倒是没意见，赵奇那混蛋罪有应得……只是……
警察能不能看见他身上长出的奇怪结构呢？而那方水池又怎么处理呢？
隋阙打断他的想法，说道：“不管如何，今晚在这儿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应含嘉喝粥的动作停住，他抬头看着隋阙，“那你？”
隋阙眉梢微挑，冷静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应含嘉之前隔着远距离能和隋阙有来有回，但他遭受精神冲击后，脑子运行速度迟缓，连骚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呆愣着。
隋阙端详他的表情，半晌才说：“山庄其他房间全部预订出去了，这个套房有两间客房，你住一间。”他面色平静，补充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晚上可以把门锁上。”
应含嘉回到房间，才回过神。什么意思，他都没让隋阙锁好自己房门呢！
他把手机卡塞到新手机里，只能庆幸他还有一台备用机储存数据，也有用电脑备份手机数据的习惯。
厉倩的消息炸弹一般轰过来。
【应含嘉？？？】
【你没事吧？你糊涂啊！】
【不是吧？你们俩怎么都不在会场！】
【哥们儿？真的和总裁搞到一起了？？？】
又停了很久，对面明显冷静下来，但不多。
【你真乃吾辈楷模，我希望是你压隋总，祝你幸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应含嘉满脑门黑线。
他赶忙发去消息澄清：【打住。我手机掉水池里了，碰见隋阙，他借我手机来着。】
厉倩立马发来一个疑惑的表情。
应含嘉：【爱信信，不信拉倒[/撇嘴]】
厉倩：【开玩笑嘛，sorry】
应含嘉又问了自家艺人和助理的情况，两个女孩玩得很开心，他稍微放心：【谢啦，厉总[/玫瑰]】
厉倩：【咱俩谁跟谁啊】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感激厉倩的插科打诨，能让他忘记一些烦恼。应含嘉又想起之前他看到的关于厉倩的异象。
【对了，你今天说建议我去医院检查完干什么？】
厉倩那边停了很久才回复：【没什么，想给你介绍个算命的看看，感觉你最近衰衰的】
应含嘉放下手机，心烦意乱，感觉是该看看。
他平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布料柔软舒适，鼻端涌动着衣物散发的独特香气，明明带着一丝清冷，却让他感到很温暖，这股气息仿佛有生命似的，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很丰裕。
应含嘉闭上眼睛，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不是今晚的恐怖片就是一个多月前的情.色片，且后者隐隐有大获全胜、占据脑子的趋势。
应含嘉想到隔壁就是情.色片的主角之一，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只感到一阵不自在。
他干脆翻起身来，打开手机电子书看睡前读物。
应含嘉喜欢看《哈利·波特》，每当心乱或者失眠时，就会看这套书转移注意力入眠，百试百灵。
他看到麦格教授第一百次把分院帽放在哈利的脑袋上。应含嘉思绪流转，缓慢睁大眼睛，心中出现了一个又惊奇又离谱、细想下来还有点愉悦的猜想。
“不会吧，我该不会不是麻瓜吧！”
这个晚上，应含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哈利·波特》里面的分院帽，它灰扑扑的，咧着大嘴，呵呵大笑。隋阙穿着一身黑色的巫师长袍，冷着脸把帽子安在他头上。
分院帽地道的英音在应含嘉耳边回荡。
「哦！应含嘉！不属于勇敢无畏的格兰芬多，不属于勤恳踏实的赫奇帕奇，不属于聪慧机敏的拉文克劳，也不属于野心勃勃的斯莱特林，他属于！中国最大的精神病院——A大第六附属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休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