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四季》慕君辞

2、雨夜茶香

　　第二天清晨，林初夏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眼手机：“才七点？这雨声比我的闹钟还准时啊！”

　　推开窗，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月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倒是那棵老槐树越发青翠欲滴。“幸好昨天帮外婆把晾的衣服收进来了，我真是个贴心小棉袄。”她得意地自言自语。

　　下楼时，一股特别的茶香钻进鼻子。林初夏像只被香味牵引的小猫，循着茶香来到厨房。苏沐清正在沏茶，茶具摆了一桌子，架势十足。

　　“早上好啊，清沐阿姨！”林初夏故意把称呼叫得格外亲昵，“这是在做什么茶道表演吗？需要观众鼓掌吗？”

　　苏沐清推了推眼镜，被她逗笑了：“只是普通的沏茶。下雨天适合喝点热茶，要来一杯吗？”

　　“必须的啊！”林初夏凑过去，好奇地打量着茶具，“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很特别嘛。”

　　“凤凰单丛，广东来的乌龙茶。”苏沐清手法娴熟地冲泡着，“雨天气压低，喝点乌龙茶可以提神醒脑。”

　　林初夏接过小巧的茶杯，像模像样地先闻后品：“哇，真好喝！清沐阿姨你还真是个宝藏阿姨，怎么什么都会？”

　　苏沐清微微一愣，随即莞尔：“只是些业余爱好。你嘴巴这么甜，是抹了蜜吗？”

　　两人坐在厨房小桌旁品茶。雨声淅沥，茶香袅袅，林初夏觉得这场景格外温馨。“清沐阿姨，你今天还要写作吗？”她问，心里暗暗希望对方说不。

　　苏沐清点点头：“要整理一些采访笔记。下雨天倒是很适合工作，安静。”

　　林初夏夸张地叹气：“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下雨天我们都只想躺平，你们却能文思泉涌。”她眨眨眼，“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正好处理一下工作邮件，逃避了五天，邮箱估计要爆炸了。”

　　苏沐清温柔地看着她：“工作重要，但别太拼命。适当休息。”

　　“知道啦，苏老师。”林初夏俏皮地行了个礼，“那你也不能写太久，要劳逸结合哦。”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苏沐清这样轻松地互动。

　　上午，林初夏在房间处理邮件，果然邮箱已经爆满。她一边回复，一边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苏沐清的书房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键盘敲击声。

　　“写作的人真厉害，能这么专注。”她心想，“要是我早就开始刷手机了。”

　　中午雨势稍小，林初夏下楼帮外婆准备午餐，发现苏沐清已经在厨房了，正在洗菜。

　　“咦，清沐阿姨忙完了？”她惊喜到。

　　苏沐清摇摇头：“笔记整理得差不多了，出来活动一下。需要我帮忙吗？”

　　外婆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俩去坐着等吃就行。”

　　但两人还是留下来帮忙。林初夏切菜，苏沐清摆盘，配合默契。林初夏忍不住调侃：“清沐阿姨这摆盘手艺，不去开餐馆可惜了。要不咱们合伙？你主厨，我当老板娘？”

　　苏沐清被她逗笑：“以前在餐厅打工时学过一点，都是些基础。”

　　“真的吗？”林初夏眼睛一亮，“清沐阿姨还做过服务员？天呐，你这是体验了多少种人生啊？”

　　苏沐清将摆好的盘子轻轻推到她面前：“不同的经历都能成为写作的素材。”

　　午餐后，雨又开始下大。外婆去午睡，苏沐清回书房继续工作，林初夏窝在客厅沙发上看苏沐清送她的《南城旧事》。

　　她读得很投入，被书中细腻的情感和优美的文字深深吸引，尤其读到那个以自己为原型的小女孩的故事时，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原来在清沐阿姨眼里，我是这样的啊。”她小声嘀咕，嘴角不自觉上扬。

　　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林初夏突然想起苏沐清怕打雷的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上楼去了。

　　她轻敲书房门：“清沐阿姨？我看雨下得很大，想来问问你需要热饮吗？”这次她自然地把“您”换成了“你”，心里有点小得意。

　　苏沐清转过身，勉强笑笑：“谢谢，我没事...”

　　话音未落，一声惊雷炸响，书房突然陷入黑暗——停电了。

　　“看来是雷电导致跳闸了。”苏沐清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还好吗？”

　　“还、还好。”林初夏撒谎道，其实她也有些害怕，“你呢？”

　　苏沐清没有立即回答。在闪电亮起的瞬间，林初夏看到她正蹲在地上摸索。

　　“你在找什么？”林初夏小心地靠近。

　　“备用台灯，应该放在抽屉里...”苏沐清的声音有些慌乱。

　　又一道雷声轰鸣，林初夏感觉到苏沐清向她靠近了些。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

　　“我们坐下等吧，”她建议道，“说不定一会儿电就来了。”

　　她们摸索着在沙发上坐下，距离比平时近了许多。在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林初夏能清晰地听到苏沐清的呼吸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其实，”苏沐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小时候很怕打雷。每次打雷，我都会躲进衣柜里，觉得那样最安全。”

　　这个突然的分享让林初夏感到惊喜：“那现在呢？”

　　苏沐清轻笑：“现在当然不会躲进衣柜了，但那种不安感还是会回来。人的某些恐惧似乎永远无法完全克服。”

　　“我觉得有点恐惧是好事，”林初夏说，“说明我们还有脆弱的一面，还是真实的人。”

　　苏沐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你很会安慰人，初夏。”

　　又一道闪电划过，林初夏看到苏沐清正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苏沐清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手，那触感很轻，很快又缩了回去。

　　“对不起，”苏沐清的声音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的。”

　　林初夏的心跳得厉害：“没关系，我...”

　　她的话被突然恢复的电力打断了。灯光大亮，两人都不适地眯起眼睛。苏沐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只是耳根微微泛红。

　　“电来了，”她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距离感，“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林初夏感到一阵失望，但还是顺从地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晚安，清沐阿姨。”

　　“晚安，初夏。”她轻声回应。

　　回到房间，林初夏靠在门上，回味着黑暗中那个短暂的触碰。“清沐阿姨...”她小声练习着这个称呼，感觉甜到了心里。

　　第二天早晨，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树叶上的水珠闪闪发光。林初夏下楼时，发现苏沐清已经在院子里了，正在检查被风雨打落的花朵。

　　“早上好，”苏沐清抬头微笑，“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林初夏回答，注意到苏沐清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清沐阿姨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苏沐清点点头：“工作进展顺利，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早餐后，外婆提议去市场买些新鲜食材，晚上包饺子。苏沐清欣然同意，林初夏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外婆熟练地在摊位间穿梭，苏沐清和林初夏跟在后面，偶尔被委托拿一些东西。

　　在一个香料摊前，苏沐清停下脚步，仔细挑选着各种干花和香料。

　　“用来泡茶？”林初夏好奇地问。

　　苏沐清点头：“尝试一些新的搭配。雨后的天气适合喝些花茶。”

　　林初夏注意到苏沐清在挑选时很专注，每一种香料都要仔细闻过才做决定。“清沐阿姨做事真认真，”她心想，“连挑个香料都这么讲究。”

　　买完香料后，苏沐清又在一个书摊前停下，翻看起一些旧书来。林初夏陪在一旁，偶尔根据她的兴趣推荐几本。

　　“清沐阿姨很喜欢旧书？”她问。

　　苏沐清轻轻抚摸着一本泛黄的书页：“旧书有种特殊的魅力，每一本都承载着过去的故事和时光。”

　　最终她选了几本书，小心地放进袋子里。林初夏注意到其中一本是关于植物图鉴的，不禁好奇苏沐清的兴趣之广。

　　回程的路上，林初夏帮着提东西，苏沐清则细心地为外婆撑着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初夏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这样她就能多些时间和苏沐清并肩而行。

　　那天晚上，三人一起包饺子。苏沐清虽然手法生疏，但学得很认真，不时请教外婆和林初夏。笑声和谈话声充满了小小的厨房，气氛温馨得像一家人。

　　林初夏看着苏沐清专注地捏着饺子皮的样子，忽然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晚餐后，苏沐清泡了一壶新调配的花草茶。茶香清雅，入口回甘。

　　“真好喝，”外婆赞叹道，“沐清真是手巧。”

　　苏沐清谦虚地笑笑：“只是随便调配的，您过奖了。”

　　林初夏小心地品尝着茶，觉得清香可口。她注意到苏沐清在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似乎在期待她的评价。

　　“很好喝，”林初夏真诚地说，“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苏沐清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林初夏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因为她能看出自己的肯定让苏沐清高兴。

　　那天晚上入睡前，林初夏收到了一条苏沐清的消息：「今天谢谢帮忙提东西。」

　　她迅速回复：「不客气，应该的。」她很高兴苏沐清特地发消息来感谢她，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她心里暖暖的。

　　片刻后，苏沐清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晚安，好梦。」

　　林初夏抱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她还不能理解自己对苏沐清的这种特别关注和亲近渴望是什么，但她很享受这种感受。和苏沐清在一起的时光让她感到平静而快乐，这是她在忙碌的北京生活中很少体验到的。

　　窗外，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林初夏望着那些遥远的星光，心中充满了对明天能再次见到苏沐清的期待。她还不明白这种期待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