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能是精分吗》与明昼

10、夏医生

　　宋回舟知道只是把现场的人聚集起来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在场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用身份压住他们并不是长远之计。

　　而且目前在现场的人也不可能是全部接触到尸体的人，肯定有很多人在附近凑过热闹之后已经离开了。

　　徐友建来的很快，他带了一小支警卫队。

　　看到警卫队，本来有些骚动的人群几乎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对这些持枪的警卫队有与生俱来的恐惧。

　　警卫队一部分人去将尸体保护了起来，而大部分人将现场围观的人群带去隔离。

　　徐友建穿着隔离服在一旁看着警卫队“清场”，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溜溜哒哒走到宋回舟面前。

　　宋回舟已经接过了身体的主控权，他看到徐友建走进，连忙后退了几步。

　　“我身上的伤口还没好。”

　　宋回舟有外放的伤口，和尸体的接触也比别人都近一些，按理说他感染的概率更大。

　　徐友建拍了拍身上的隔离服，一副“我就知道”的洋洋得意感。

　　宋回舟不置可否，他已经不怎么相信奥斯陆基地这个草台班子生产的隔离服了。

　　徐友建从背包里掏出来了另一件隔离服，顺手塞给宋回舟。

　　“能调监控吗？”宋回舟一边套上隔离服一边问。

　　按理说奥斯陆基地应该是监控全覆盖的。

　　徐友建点了点头：“监控是必须要调取的，问题是我去询问了巡查队，他们并没有成员丢失。”

　　没有巡查队队员丢失的话，那地上躺的人又是谁？

　　奥斯陆基地的巡查队隔离服上有特定的标志，上面还有编号，可以精确到每个人。

　　徐友建知道事情的严肃性，他拍了拍宋回舟的肩膀，凑到了尸体旁边。

　　“Z33487号。”徐友建掏出来通讯设备，开始输入。

　　宋回舟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他的感染风险很高。

　　徐友建发完了消息终于想起来了他：“你先和他们一起去医院吧，我去处理。”

　　也不管宋回舟是什么反应，招呼着警卫队队员就去尸检。

　　宋回舟对徐友建抢法医的活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没再看抄起来工具就蹲下专心致志查看尸体的徐友建，转身要和警卫队上大巴车。

　　一个警卫队队员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宋先生，我们夏医生找你。”

　　夏医生？

　　宋回舟一脸狐疑。

　　不怪他敏感，他的身份特殊，从小到大经历过各种坑蒙拐骗时间。

　　他转头看向徐友建，小老头蹲在地上，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工作中，丝毫顾不上宋回舟。

　　警卫队队员再次伸手，催促道：“请吧，宋先生。”

　　现在他是在奥斯陆基地，这位警卫队队员身上标着基地的徽章。

　　警卫队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像谭姝雪那样不属于基地直属的警卫队队员，一种是随身佩戴徽章的基地直属警卫队队员。

　　他的意思一般就是在传达基地的意思，宋回舟给徐友建编辑了一条信息，就把通讯设备扔进了兜里，按照警卫队队员的指示坐上了一旁停着的小轿车。

　　一般像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轿车在基地并没有什么市场，宋回舟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位所谓的“夏医生”，应该是手里的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程望渊对于这种随地乱喊人的行为表示非常的不满，仗着没人能听到他的话，就开始乱出主意：“一会你就把隔离服脱了，让他们见识一下基地外病菌的威力。”

　　隔离服看似是保护宋回舟的，其实是把他包裹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如果他身上携带了细菌，能够确保不会传染到别人。

　　夏医生不让他去医院或者实验室，反而在事发的第一现场把宋回舟“打劫”走，让程望渊对他的印象直转急下。

　　长期生存在基地里的人确实比较缺乏对于野外菌种的防护意识。

　　不得不说夏医生的小轿车还是有点作用的，宋回舟从来没有坐过这么稳的车。

　　基地限速，哪怕是开车，到达夏医生的私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夏医生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宋回舟对于有钱人的认知。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有个医院的工作就不错了，他还能拥有一家私人医院。

　　基地的物资一般来说都是基地所有，私人财产几乎是不存在的。

　　开一家私人医院，有钱还不够，还需要一定的权力。

　　宋回舟被三五个警卫队队员“簇拥”着乘坐医院电梯，来到了夏医生的办公室。

　　也对，普通医生哪里会有警卫队队员听命于他呢。

　　一开始拦住宋回舟的警卫队队员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一个清亮的男音从门的另一面响了起来：“进。”

　　警卫队队员推开了门，但是他没有进去，反而是推了一把宋回舟。

　　办公室并不算很大，但采光很好，清晨的阳光穿透了落地窗，整个办公室显得干净整洁。

　　一个青年男性坐在办公桌的电脑前，头也没抬，只是一味地打字。

　　他的头发梳的油光水亮，还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穿着一身西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霸总短剧片场跑出来的，程望渊吐槽，这是一个医生该有的穿搭吗？

　　宋回舟虽然没有穿搭上的审美，但是也知道这身装扮不符合时宜。

　　作为一个医生，上班穿这个，全菌出击？

　　他对夏医生的第一印象分再次降低。

　　宋回舟上前走了两步，基本没有社交活动的他在这几天经历了这辈子所有的社交。

　　夏医生终于舍得从他的电脑里把头拿出来了，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回舟。

　　他的眼光是那种不含掩饰的热切，像是热浪舔舐着宋回舟。

　　宋回舟被他炽热的眼光看的浑身不自在。

　　夏医生挥了挥手，警卫队队员了然，关门离开了办公室。

　　室内一时间只有两，不对，是三个人。

　　夏医生双手一推，轮滑椅子就带着他远离了办公桌，他站起来，走向宋回舟：“百闻不如一见，宋老师，请坐。”

　　宋回舟还穿着隔离服，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百闻”是指什么，但是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夏医生的权力，他大概率是知道自己的克隆基因的。

　　果然，夏医生用赞许的语气说：“不愧是丰鹤壁的基因。”

　　虽然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很少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宋回舟皱了皱眉：“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望渊敏锐地抓住了“丰鹤壁”这三个字。

　　他知道丰鹤壁，是和他一个高中比他大几届的学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顶尖大学的生物工程学院。

　　程望渊能记住他的名字完全是因为这个姓氏足够小众。

　　在程望渊死的那几年，听说丰鹤壁已经在学术上有所小成了。

　　程望渊当年是文科生，对丰鹤壁的印象并不算很深，只在优秀校友回校演讲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样貌已经记不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这么一说，程望渊突然觉得宋回舟的五官和丰鹤壁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但是两个人的气质不同，丰鹤壁在他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他想不到丰鹤壁不擅与人交流该是什么样子的。

　　程望渊沉思的时候忽视了宋回舟紧紧握住的双拳，厚重的隔离服掩盖住了宋回舟轻微发抖的身体。

　　夏医生听得出来宋回舟话语里的不耐烦，仍旧是笑眯眯好脾气地说：“有些东西，我觉得还是让宋先生知道为好。”

　　宋回舟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夏医生的笑容就像是狐狸，看上去亲切甚至带着一丝谄媚，实则背后满是算计和奸诈。

　　“不要有那么强的戒备心。”夏医生伸出了手：“我叫夏经纶，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宋回舟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冷淡地说：“有事情就直接说事。”

　　夏经纶也没有尴尬，把手收了回去，面露可惜：“好吧，本来还想和宋先生好好聊一聊，但是宋先生好像不是很乐意。”

　　他的眼睛一眯，好像真的在为此感到遗憾和无奈。

　　宋回舟哪里遇到过这种难缠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对于他的窘迫，夏经纶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一样，没想到你这么羞涩。”

　　宋回舟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羞涩这个词回用在他的身上。

　　就在宋回舟几乎要暴起的时候，夏经纶终于打算说正事了：“为了防止你觉得我是个骗子，你先把这个看完。”

　　夏经纶说着，从一旁办公桌上掏出来了一沓纸质档案，扔到了宋回舟怀里。

　　纸叶纷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夏经纶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是否会损坏，视线一直停留在宋回舟的脸上，好像要观察他的神情。

　　宋回舟没有犹豫，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迅速开始翻越。

　　前几张还是连体人的体检报告，宋回舟对此并不意外，拜亚德和路易斯来到基地后就和他们分别了，作为人为缝合的连体人，基地没有理由不对他们进行全方位体检。

　　但是越往后翻，宋回舟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脑海里的程望渊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记载的不仅仅是拜亚德和路易斯的体检记录，后面还有十多份不同生物个体缝合后的体检报告。

　　按照时间排列，越往后的记录时间越早，实验体甚至还有动物和动物的缝合，人与动物的缝合。

　　报告的页眉处还标注着奥斯陆基地的专属标志。

　　纸质档案上附带的扭曲的照片里，两个完全不同的生物个体互相缠绕，宋回舟几乎是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和恶心的感觉，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