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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药(下) ...

  •   “去,把金疮药拿来。”

      玄一动作极快,很快在药柜中翻出一瓶,恭敬呈上,疑惑道:“主人可是哪里受伤了吗?”

      毕竟,他了解主人的一举一动。

      许景澄淡淡道:“是给你用的。去软榻上坐着。”

      玄一怔了怔,眼神一瞬紧张,终究还是听令而行,缓缓在榻上坐下,身姿僵直,双肩微绷。

      “把裤腿挽起来,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许景澄握瓶走到他身前。

      居高临下,气机凌厉。

      玄一立刻低头,手忙脚乱解开鞋带,将鞋袜褪下,指尖微颤着一点点卷起宽大的裤腿。

      灯火下,他的膝盖浮肿发青,大片淤斑蔓延开来。

      许景澄指尖蘸药,轻轻按在淤青处,带着几分不轻不重的力道:“这么实诚?也没垫个东西。”

      那淤青恐怕是跪姿极其标准,膝盖死死压在石板上,才会如此触目。

      玄一声音低哑:“主人的惩罚,属下不敢有一丝怠慢。”

      药膏一点点被抹开,凉意渗透,玄一只觉许景澄的指尖在膝上游走,像是一寸寸碾过骨血,他浑身紧绷,几乎要僵成一块铁石。

      他心里很清楚,这也是一种考验——若昨日偷懒,膝上没有这般伤痕,世子定会怀疑他阳奉阴违。

      可对他而言,这些考验,他都甘之如饴。

      “玄一,你早已不是奴籍,叫我世子即可,不必每次都称主人。”许景澄语气平淡。

      玄一立刻抬头,急切道:“主人买下了我,教我识字、传我武艺,我一辈子都是主人的。”

      此时药已抹完,玄一的小腿裸露在外,线条紧实有力,肌肤因常年被衣料遮掩而愈显白皙,如玉凝脂。唯独膝处青紫淤痕宛若印记,格外抢眼。

      许景澄指尖微冷,随手在那处轻捏,感受着肌理间暗涌的劲道,唇角带笑:“不愧是习武之人,倒是比我这副羸弱之身强健得多。”

      玄一呼吸一窒,胸膛起伏,却不敢有丝毫动作,整个人绷得如满弓待发的弦,低声哑喉:“属下愿为主人肝脑涂地,生死无悔。”

      许景澄缓缓收回手,没有回应玄一:“当初我为你捏造身份,就想让你走科举一途,不必困于刀光血影。可你拒绝了,执意留在我身边。现在又要后悔,你真当我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这些年,他暗中延揽士子,培育死士,或授笔墨文章,或传武艺兵法,再依天赋暗布棋局。

      其间,暗卫最为精锐,刀锋所向,忠诚无二。

      唯独玄一有些特殊,以他的资质无论科举还是武举,皆有更广阔前程。偏偏他亲手舍弃明面身份,甘愿成为连名字都不被允许拥有的影子。

      “属下只是想为主人分忧。”玄一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他越发紧张,唯恐许景澄察觉异常。

      “说来,今年让你参加秋闱,如今也算有了一条正途。”

      当初玄一原本不仅是奴籍,而且还是官奴。

      只不过许景澄早已明白,户籍之事绝不可轻忽。若手下全是奴籍,纵然忠心,也会处处受限。

      因此这些年,他在自己父亲昭安侯的帮助下,费劲心力,陆续替心腹谋得良籍。

      哪怕玄一出身特殊,也凭借昭安侯昔年统兵之地的旧档,抹去官奴身份,而后又替换身份,以书童之名跟在许景澄身边学习。

      虽说双重户籍在大曜律法中属重罪,一旦查出便是抄家灭身,但这种事并不罕见,许多权贵早已暗自为旁支子弟操作。

      许景澄素来胆大包天,他甚至让玄一参加了今年的秋闱。

      毕竟昭安侯是武勋,文臣之列并无根柢,若能暗植一子,便如弈局添势,纵横之间多一条生路,将来庙堂与军中互为掎角,不至孤悬。

      “玄一,我已经给过你两次后悔的机会了。但事不过三,就算你再有能耐,我也不想要一个会忤逆我的棋子。”许景澄语气幽幽,仿佛寒风吹拂,令人不敢直视。

      玄一想要起身下跪,却被许景澄伸手按住膝盖。

      膝上本就肿痛,如今偏偏又被那清冷手指压下,疼痛与灼热交织在一处,他只能咬牙死死隐忍,任由那股触感在骨血间蔓延。

      “属下只是想成为主人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狗……”

      许景澄并不在意他是否有野心,他在意的,是一切野心都牢牢困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行吧,那你便抽空准备春闱。我乏了,你下去吧。”

      玄一起身,抱拳追问:“主人,那牵丝引……”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服下这等珍稀之物。待到春闱,看你表现。”

      “属下领命。”

      房门合上,夜风卷入廊下,凉意透骨,也吹散了玄一胸口的躁动几分。

      此时玄四候在暗处,冷声质问:“玄一,你这两日是不是太过放肆?若惹恼了主人,后果你自己清楚。”

      许景澄素来不独以恩宠驭人,恩威并施,方能牢牢掌控人心。

      他甚至允诺,待至三十岁,便可脱离暗卫之职,赐以产业田宅,从此衣食无忧,安享余生。

      可若有人心生异念,下场唯有一死。

      玄一怎会不明白,自己这两日已然太过僭越?

      只是想起昨日圣旨赐婚,想起今夜的药香与触感,心底却燃起烈火一般的冲动,压也压不住。

      明知自己这样的出身,配不上那光风霁月的世子,能以暗卫之身跟随左右,已是得天之幸。

      可他从未知足,只想着更有用,更想成为世子手中无可替代的一枚棋子。

      他低声冷然:“只要是对主人有利之事,我都愿去做。至于赏罚,皆是主人的恩赐。”

      “今天主人乏了,不许人再打扰。”

      玄四沉默片刻,只能点头退去,毕竟妄议世子之事,已是大忌。

      回到自己的住处,屋舍昏暗逼仄,四壁冷硬如牢笼,只有一张木榻、一只旧柜,简陋到极致。

      玄一褪下衣物,低头凝视膝盖上的青紫。

      他的确坦然受罚,但仅跪一时辰,不至于如此严重——这深紫的痕迹,有一半是他自己暗暗加重的。

      倘若许景澄有十分之一的几率检查,又有十分之一的几率因此而心软。

      那只要一百次的谋算,就能让自己在许景澄心中的分量多重一分。

      想到今夜主人摘下面具,挑起下巴,为自己涂抹药膏时的指尖触感,心口便如被火灼,酸涩而滚烫。

      “主人……”

      低声呢喃,带着微颤,消散在昏暗狭窄的屋子里。

      ———

      玄一离开后,许景澄缓缓躺上床榻,闭目复盘这两日之事。

      在那方系统空间里,他只知暗卫对自己绝对忠心,却未能洞悉每个人的性情与喜好。

      这两日,他都在不断试探贴身的七名暗卫。

      毕竟对于这副孱弱的身体而言,大多数的命令都需要他们去完成。

      几名暗卫皆是最合格的执行者,唯独玄一有些不同——忠诚之外,还暗藏着一丝野心。

      不过许景澄并不在意。无论玄一想要什么,只要最终结果是“彻底臣服”就行。

      不过,想要在来岁春闱脱颖而出,绝非易事。

      至于系统所交付“攻略命运男主”的任务,许景澄亦已隐约有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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