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岸边家不可能有这么闪亮的金发！》月海拓荒者

37、选谁（三）

　　1.

　　福葛被岸边纯拉住，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昏暗的光线下，他银色的发丝显得有些黯淡。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刚才在酒吧就注意到你了。……纯。” 他念出她的名字，语气复杂。

　　“我没有躲你，”福葛避开岸边纯的视线，看向小巷湿漉漉的墙壁，“我只是……不太想见到任何和我的过去相关联的人与事。”

　　岸边纯仰头打量着福葛，他确实比她记忆中高了不少，但此刻却像一根被绷得太紧、随时会折断的弦，异常憔悴。曾经那个骄傲、聪慧、偶尔会因愤怒而失控的少年，如今只剩下被抽空般的沉寂。

　　“我……”岸边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许哽咽，“在收到乔鲁诺的信后，阅读里面的内容发现没有提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福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银发，动作间流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是吗……”他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就知道乔鲁诺不会提到我。因为我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岸边纯问，她看着福葛眼中翻涌的痛苦，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说……也没事。”

　　“说出来也没什么，毕竟你是纯。”福葛呢喃，随后他接着说：

　　“在是否背叛老板这件事上……我和布加拉提他们产生了根本的分歧。最后……我选择了离队。”他深吸一口气，那双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

　　“后来……他们很多都牺牲了。乔鲁诺……他现在是‘热情’的新老板，也就是我理论上的上司。而米斯达……”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面对活下来的他们。”

　　说到这里，他猛地抬起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压抑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来：

　　“我就是个懦夫……一个怕死的懦夫，但我不后悔这么做！他们的做法并不明智，那种不计后果的想法……根本就是自杀！”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所有的强硬在瞬间崩塌，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迷茫：

　　“可是……他们其中的有些人死了……只有我……我还在这里……”

　　…………

　　岸边纯沉默了。

　　福葛话语中那沉重的事实、激烈的自我谴责与深切的迷茫，构筑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属于□□世界的残酷图景。她无法真正理解那场叛变中的是非对错，也无法衡量离队选择背后的勇气与怯懦。

　　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岸边纯能做的，只有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她轻轻上前，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环抱住福葛，将他的头温柔地按在自己的肩头。她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那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岸边纯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一下下、缓慢地抚过他因弯腰而紧绷的脊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后应激的动物。

　　“纯，我可以吻你吗？” 福葛忽然低声问道，声音里混杂着孤独、渴望。

　　岸边纯僵住了。理智在尖叫——她有恋人。与岸边露伴之间那些别扭却真实的情感，以及之前才发生的争执，都让她清楚地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破碎的福葛，这个她曾以为永远失去、如今带着满身创伤重新出现的人，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心疼、怀念与一时冲动的情感淹没了她。

　　在理智与情感的剧烈拉扯中，岸边纯最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得到默许，福葛的脸凑上前，吻住了她的唇。他轻轻地啃咬，仿佛在确认岸边纯的存在。随后，他试探地伸出舌头，轻易地撬开了她未曾紧闭的牙关。

　　“唔…” 岸边纯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大脑一片空白。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道德顾虑都被这个亲吻搅得粉碎。她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福葛的脖子，生涩而又被动地回应着，沉浸在这份久别重逢的、错误的情感宣泄之中。

　　而那个漫长而带着绝望意味的吻结束后，福葛没有松开她，而是顺势将额头深深埋进岸边纯的颈窝。他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微痒的触感，但这感觉很快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覆盖。

　　岸边纯感觉到自己颈窝的肌肤上，传来一阵温热而湿润的触感。

　　那不是汗水。

　　那湿意缓慢而持续地扩散开来，伴随着福葛极力压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颤抖。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像是在抵抗某种决堤的情绪。

　　岸边纯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福葛在无声地哭泣。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这沉默的泪水，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岸边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搂住福葛脖子的手，更加轻柔地、安抚性地放在了他微微颤抖的背上，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在这个昏暗的小巷里，她似乎成为了他唯一可以暂时卸下所有伪装与坚强的避风港。

　　2.

　　两人在小巷的阴影里一同蹲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缄默在彼此间流淌，承载着刚才那复杂激烈的情感余波。过了许久，福葛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深吸一口气，率先站起身，并向仍蹲着的岸边纯伸出手。

　　“你住的酒店在哪里？”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我送你到酒店门口。这里的治安不好，晚上一个人走要小心点。”

　　岸边纯点点头，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而，就在她试图在脑中搜索酒店名字和地址的瞬间，身体猛地僵住了。

　　一个被岸边纯完全抛在脑后的、极其现实的问题，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岸边露伴应该早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而她，因为当时全部心思都扑在寻找福葛上，除了随身携带的证件、一些零钱和手机之外，什么也没有带。行李、钱包、包括预订酒店的信息，全都留在岸边露伴订的房间里，或者说，可能已经被那个负气离开的家伙一并带走了。

　　她根本没有做好独自滞留异国的准备。

　　“……糟了。”岸边纯低声喃喃，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懊恼。

　　但她一点也不想打电话向岸边露伴求助，那无异于在刚刚燃起的矛盾上再浇一锅热油。岸边纯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窘迫。

　　福葛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我带钱了。”

　　他语气平静地说，“够开一个好一点的单人间，我帮你付钱。” 随后他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你的表哥也太不靠谱了，和你闹别扭就算了，竟然独自留下你离开了。”

　　“他，不是……” 岸边纯下意识地想纠正，想说明岸边露伴并非她的血缘表哥，但话到嘴边，刚才小巷里那个越界的吻的记忆猛地浮现，让她瞬间失去了辩解的立场和勇气，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将话咽了回去。

　　“你们不是都姓岸边吗？” 福葛并没有太在意这个细节，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他似乎并不关心答案，转而说道：“走吧，我带你找个好点的酒店。明天我再把你送到机场，顺便帮你订张机票。”

　　福葛环顾了一下夜色中的那不勒斯，语气变得更为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劝离的意味：

　　“你在这里，除了母亲（的坟墓）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你的那个养父，他的房子早就被警察瓜分了。” 他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种经历过混乱后的清醒。

　　“回日本去吧，纯。”福葛说。

　　“可是你……”岸边纯的声音带着迟疑，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我？”福葛没有停下，声音混着那不勒斯的夜风传来，“不要太在意我。我就是个小□□混混，有替身能力。之后的日子……还是未定数。”他刻意用轻松的语气，却掩不住话里的沉重。“不要因为我，耽搁你的生活。”

　　岸边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突然，她停下脚步。“你的那个耳钉，”岸边纯轻声说，“我还留着。”

　　福葛身形一顿，回过头。

　　岸边纯拉开衣领，纤细的银链上，那枚鲜红欲滴的草莓耳钉正静静贴着她的肌肤，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它被她珍重地挂在心口的位置。

　　“……你。”福葛的声音哽住了，他猛地扭过头去，肩线紧绷。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说：

　　“我挺舍不得你的，纯。”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岸边纯心上。

　　“但我不能给你好的未来。”他终于转回身，红色眼眸里翻涌着痛苦与决绝，“你应该有一个平静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和我……”

　　后面的话消散在空气里，化作无言的结局。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那枚耳钉，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蜷缩收回。

　　“我知道了。”

　　岸边纯用力眨了眨眼，将涌上来的酸涩感逼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提出了一个有些冒昧的请求：“那个……我可以去你的住所吗？”

　　“不行！” 福葛拒绝得非常干脆，甚至带着点应激般的反应，耳根有些发红。

　　“你想歪了！” 岸边纯咂了咂舌，丢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虽然我们都成年了，但我去你家只是单纯想要借宿。” 她指了指他西装上那不显眼的破洞，语气变得务实起来：“我感觉你也挺穷的，帮我开房间有点为难你了吧？

　　“……你果然没变。” 福葛被她这直白又实在的话逗得轻轻笑了一下，眉宇间的阴郁似乎被冲淡了些许。那个会精打细算、说话直接的岸边纯，仿佛又回来了片刻。

　　“但我还是拒绝，”他收敛了笑意，态度依旧坚决，“除非现在这附近的每一家酒店都满员，我才会考虑让你去我家留宿。” 这条线，他划得很清楚。

　　“哦，随你。” 岸边纯无所谓地耸耸肩，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架势，“你不嫌破费就行。反正我是不会还你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