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指凉》茉玄

29、私房菜与真心话大冒险

　　江市周末的午后，阳光总算驱散了几分春寒，透出些暖意。叶知灵那辆拉风的SUV载着一车欢声笑语，驶离了棠苑，最终停在了一条闹中取静的巷口。

　　一行人下了车，跟着林薏柔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挂着暖黄灯笼、门脸低调的私房菜馆。推开木门，内里温暖馨香，原木桌椅，布置得雅致温馨。

　　“王阿姨，我们来了。”林薏柔笑着和迎上来的老板娘打招呼。

　　“哎哟，柔柔来啦！还带了这么多漂亮朋友啊，快里面坐！”老板娘热情地将她们引到靠窗的位子。

　　叶知灵毫不客气地先瘫在椅子上：“饿扁了饿扁了，阿姨，先来壶热茶救救命！”

　　米姝杞有样学样：“我也要救命！”

　　白月梨小声提醒：“姝杞，坐好一点。”

　　叶知灵闻言，笑嘻嘻地伸手揉了揉白月梨的头发：“月梨妹妹真是个小管家婆~”

　　白月梨脸一红，飞快地拍开她的手，嘟囔道：“……谁管你。”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叶知灵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睛。

　　许晚棠看着她们笑闹，和白青泠并肩坐下。林薏柔自然地接过菜单，先递给了许晚棠和白青泠：“晚棠，青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这里的蟹粉豆腐和醉鸡很不错。”

　　许晚棠接过，和白青泠一起看。白青泠目光扫过几个菜名，指尖在“清炒芦笋”上轻轻点了一下。

　　许晚棠会意，对走过来的老板娘说：“阿姨，我们要蟹粉豆腐、醉鸡、清炒芦笋，再加一个……”她看向其他人。

　　“松鼠鳜鱼！”叶知灵举手。

　　“酒酿圆子！”米姝杞紧跟其后。

　　林薏柔笑着补充：“再加个老火靓汤吧，今天有点凉。”

　　点完菜，叶知灵又开始不安分：“等菜好无聊，我们来玩点什么吧？”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掏出手机，“真心话大冒险！转盘决定，公平公正公开！”

　　米姝杞第一个欢呼：“好！” 白月梨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往白青泠那边缩了缩。

　　许晚棠失笑：“知灵，你就不能玩点安静的吗？”

　　林薏柔也无奈地笑：“你呀……” 白青泠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置身事外。

　　叶知灵才不管，已经飞快地设置好转盘，屏幕上几个人的名字开始飞速旋转。 “第一发走你！”她猛地一按停止键。

　　指针晃晃悠悠，最终停在了——叶知灵自己名字上。

　　“哇！开门红！”叶知灵一拍桌子，“本小姐选大冒险！”

　　米姝杞立刻起哄：“叶姐姐学猫叫！”

　　“小意思~”叶知灵清了清嗓子，真的惟妙惟肖地学了几声猫叫，还配上可爱的挠爪动作，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连白青泠的眼底都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第二轮，指针转向了米姝杞。小姑娘兴奋地选了真心话。叶知灵坏笑：“姝杞妹妹，坦白从宽，在学校有没有偷偷喜欢的小男生？”

　　米姝杞脸一红，大声道：“没有！男生最无聊了！”说完立刻扑过去捂叶知灵的嘴，“不许再问啦！”

　　林薏柔温柔地把米姝杞拉回来，帮她理了理头发：“好了好了，知灵你别总逗她了。”

　　第三轮，指针慢下来，不偏不倚，对准了白月梨。白月梨瞬间僵住，手指揪住了衣角。 “月梨妹妹，选什么呀？”叶知灵凑近了些，笑容里带着促狭。

　　“……真心话。”白月梨声音细如蚊蚋，根本不敢抬头看叶知灵。

　　叶知灵摸着下巴，装作思考状：“嗯……让姐姐想想问什么好呢……诶，月梨，你手机锁屏是不是换啦？上次那个很帅的小姐姐是谁啊？”

　　白月梨的脸瞬间爆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瞪了叶知灵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发颤：“……就、就是一个动漫角色！”

　　“哦~动漫角色啊~”叶知灵拖长了声音，笑得像只偷到了鱼的猫，“很帅嘛，眼光不错哦！”

　　白月梨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子底下，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许晚棠和林薏柔都忍俊不禁，白青泠也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无奈……

　　幸好，老板娘开始上菜了，浓郁的香气暂时拯救了羞愤欲绝的白月梨。

　　“哇！好香！”美食当前，米姝杞立刻忘了游戏。

　　“大家快趁热吃。”林薏柔招呼着，细心地将醉鸡最嫩的部分夹给了米姝杞，又给白月梨舀了一勺蟹粉豆腐。

　　叶知灵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地称赞：“柔柔找地方的眼光真是绝了。比咱们学校周边那些店强一万倍。”

　　林薏柔柔声道：“你喜欢就好。王阿姨做菜很用心的。”

　　许晚棠尝了一口芦笋，清脆爽口，果然不错。她注意到白青泠也多夹了几次，便默默将盘子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白青泠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极快地瞥了许晚棠一眼，然后低下头，专注地吃着碗里的菜，只是耳尖微微泛红。

　　吃到一半，叶知灵又旧事重提。这次转盘指针慢悠悠地，停在了白青泠面前。

　　桌上瞬间安静了几分。连米姝杞都眨巴着眼睛，好奇又有点怯地看着气场清冷的白青泠。

　　白青泠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叶知灵，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压力。

　　叶知灵噎了一下，气势莫名矮了半截，干笑道：“咳咳……青泠，选啥？” “真心话。”白青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叶知灵大脑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地想找一个安全又不那么无聊的问题。她目光扫过许晚棠，灵光一闪：“青泠，你是不是翘了节选修课啊…干嘛去啦？”

　　问题一出，许晚棠夹菜的筷子停住了。林薏柔也惊讶地抬起头。

　　白青泠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沉默了两秒，就在叶知灵以为自己要被眼神冻死的时候，她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 “去买东西。”

　　“买什么？”叶知灵下意识追问。白青泠一个清淡的眼神扫过去：“只有一个问题。”

　　叶知灵立刻认怂：“好好好，买东西好，买东西妙……”她暗自抹了把汗，这关总算过了。

　　许晚棠却心里微微一动。翘课？买东西？她想起今天白青泠到棠苑时，似乎就是从家里方向过来的……难道……

　　游戏继续，又转了几轮，笑闹不断。最后一轮，指针竟然指向了温柔学姐林薏柔。

　　“哇！柔柔姐！”米姝杞兴奋道。林薏柔微微惊讶，随即温柔一笑：“那我选……大冒险吧。”她似乎想换个口味。

　　叶知灵刚想搞个大的，没想到米姝杞却抢先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薏柔：“柔姐姐，那……那你抱我一下。”

　　这个“大冒险”让大家都笑了起来。林薏柔也笑了，眉眼弯弯，张开手臂将扑过来的米姝杞搂进怀里，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呀。”

　　米姝杞心满意足地窝在林薏柔怀里，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白月梨看着她们，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羡慕，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旁边正和许晚棠说着什么的叶知灵。

　　许晚棠正小声跟白青泠吐槽叶知灵刚才的问题太刁钻，白青泠安静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目光落在许晚棠因为吃饭而有些泛红的脸颊上。

　　这时，叶知灵忽然注意到白月梨的目光，转过头对她粲然一笑：“月梨妹妹，看什么呢？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看？”

　　白月梨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收回视线，心跳漏了一拍，嘴硬道：“……少自恋了！”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红晕。

　　说说笑笑间，一顿饭吃得格外满足。叶知灵抢着买了单，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走出菜馆。

　　夕阳给巷子铺上了一层暖金色。 “接下来干嘛？还早呢。”叶知灵意犹未尽。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林薏柔看了看时间。米姝杞立刻垮下脸：“啊……不想回去。”

　　白青泠看向许晚棠：“你们系里集合是几点？” “四点半，”许晚棠看了眼手机，“还有一会儿。”

　　叶知灵立刻提议：“那够去旁边文创店逛一圈了！我听说有新到的拼图！” 这个提议得到了除了白青泠以外所有人的响应。

　　于是，一行人又涌向了旁边的文创店。店里东西琳琅满目，叶知灵拉着白月梨看各种动漫拼图和新奇文具，米姝杞则黏在林薏柔身边看可爱的手账本和贴纸。

　　许晚棠对一盒矿物颜料产生了兴趣，拿起又放下。

　　白青泠对逛街没太多兴趣，只是安静地跟在许晚棠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沉默而令人安心的影子。许晚棠偶尔拿起什么东西回头看时，总能对上她沉静的目光。

　　最后，许晚棠什么也没买。结账时，她却看到柜台旁摆着一小盆生石花，灰扑扑的小石头模样，顶端却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鲜艳的黄色小花，异常可爱。

　　她心中一动，拿了起来：“这个一起。”

　　走出店门，许晚棠将那小盆生石花塞到白青泠手里。 “喏，给你的，”她笑着说，“这个叫‘生命之石’，据说很好养，不用担心把它养死。”

　　白青泠愣愣地接过那盆看起来像小石头却开着花的多肉，低头看着，指尖极轻地碰了碰那抹娇艳的黄色，半晌，才低声说： “……谢谢。”

　　夕阳的金光勾勒着她的侧脸，那总是紧抿的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非常非常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远处，传来莱美院集合的哨声。 “我得走了。”许晚棠说。 “嗯。”白青泠点点头，小心地捧好了手里的小花盆。

　　其他人也聚拢过来道别。叶知灵开车送白月梨和林薏柔、米姝杞回去。

　　许晚棠朝着大巴集合点跑去，跑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夕阳下，白青泠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盆奇特的小花，正望着她的方向。见她回头，似乎怔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几不可见地对她挥了挥手。

　　许晚棠也笑着用力挥了挥手，转身跑远，心里像是被那抹石头里开出的黄色小花点亮，暖融融的。

　　一天的喧嚣嬉闹渐渐沉淀，但那些藏在游戏里的试探、眼神交汇间的默契、和小心翼翼赠予的“生命之石”，都如同悄然萌发的芽，在青春的土壤里，等待着未来的阳光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