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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邂逅佳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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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谁？她可是祝霜啊，怎么可能听话？
她轻手轻脚溜到书房门口。门缝里漏出的台灯暖光中，老祝的背影蜷缩在转椅上，脊背弓得像张满弦的弓，面前摊开的图纸上画满了复杂的建筑结构，铅笔稿旁堆着好几个冷掉的咖啡杯，还有几袋拆开的饼干。
“爸？”她轻声唤了句，换来的只有钢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老祝同志！”
她提高了点音量，指尖在门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转椅“吱呀”一声转过来，老祝摘下老花镜，眼底布满了血丝，可在看见女儿时，还是立刻笑出了满脸褶子：“哎哟，我的小棉袄回来了！爸爸刚才盯着CAD图入了神，没听见动静。”
祝霜瞅见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扣错了洞，伸手替他重新系好，语气带着点嗔怪：“还工作呢？妈妈说你昨天只睡了四个小时。”
“项目急嘛，”老祝揉了揉眉心，忽然从抽屉里掏出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喏，你最爱吃的椰蓉酥，同事从香港带的，爸爸特意给你留着，没舍得吃。”
“那我不客气啦！不过说好了，今晚十二点前必须睡觉，不然我就让妈妈来没收你的绘图板！”
老祝举手作投降状，窗外的夜风裹着雨后的青草香挤进来，掀起桌上的图纸一角。
祝霜替他掩好窗户，转身时瞥见台灯下压着的日历——7月21日那页画着红色圆圈，旁边用铅笔写着“囡囡生日”，字迹被橡皮擦反复修改过，洇开小片模糊的灰。
“快出去吧，爸爸看完这张图就睡。”老祝催促着，却在她关门时又补上一句，“宁城冷，记得带件外套……”话音未落，门已经轻轻合上。
走廊尽头，赵女士正抱着换洗的床单经过，祝霜裹着干爽的睡袍蜷进被窝，她解锁手机时，指尖还沾着椰蓉酥的甜腻，在屏幕上洇出淡淡的印子。
【小姿，赵女士已经安排好我表哥送咱们去车站啦~】
消息发送键刚按下，聊天框里便跳出一串蹦跶的小企鹅，【！！霜宝你简直是我的神！爱死你了么么哒～】
屏幕映着少女弯起的眼角，她咬着下唇打字，发梢扫过枕头时带起细小的绒毛：【行了行了，你今晚别再刷音乐节攻略了，明天还要赶早班高铁呢。】
对面秒回的消息带着噼里啪啦的节奏感，仿佛能看见好友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的模样：【收到！保证十点前关机！不过说真的，你真的不好奇这次音乐节会有谁压轴吗？我听说——】
祝霜笑着摇头，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她要是在跟任姿聊下去两个人今天都不用睡觉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纱窗漏进来，在床尾织出一片银白的网。
她翻了个身，鼻尖蹭到枕套上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忽然想起便利店门口那个浑身湿透的身影，跟他身上的气味很像，淡淡的，令人心安。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走着，数字显示屏的蓝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她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微信未读消息提示灯在幽暗中轻轻闪烁。她没去看，肯定是任姿还在雀跃中。
第二天早上，祝霜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床头的小熊玩偶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玩偶耷拉的耳朵都显得软乎乎的。
楼下传来赵女士在厨房忙碌的声响，煎蛋的滋滋声混着咖啡的焦香，顺着楼梯缝钻进卧室，勾得人肚子直叫。
“小霜！赶紧起来！”赵容的催促声比闹钟还穿透力，“都八点半了，洗脸水给你晾在浴室了，再赖床松饼都要凉了！”
少女揉着眼睛坐起来，望着床头的时钟无奈叹气，明明买的是下午一点的高铁，赵女士却非要让她九点前起床，仿佛她们住的是荒郊野岭，而非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地铁站的市区。
她套上拖鞋往楼下走，刚到楼梯口，就看见母亲对着玄关的镜子整理丝巾，语气里还带着当老师的威严：“快点洗漱，吃完早餐把行李箱再检查一遍，充电器、身份证、学生证，一样都别落下。”
“妈，从家到车站打车才二十分钟，”祝霜捧着牙刷，含混不清地辩解，“再说了，我都成年了，就算误车也能自己改签……”
“你还敢提误车？”赵女士转身，眼霜没抹匀的眼角皱了起来，“去年你把高考准考证落在出租车上的事，这就忘了？”她把温热的三明治塞进女儿手里，又递过一盒牛奶，“吃完我就去学校盯早自习，你表哥十点半准时到，白色的suv！听见没？不准再熬夜刷手机！”
“知道啦！”
赵女士刚拉开房门想拿门外的鲜牛奶，就看见穿着薄荷绿连衣裙的任姿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她甜甜地开口，“赵阿姨早！霜宝呢？是不是又赖床了？”
祝霜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任姿就这样，在父母辈的人面前就会变成乖乖女，声音还夹夹的。
“快进去管管你这位祖宗，”赵女士笑着摇头，把任姿往屋里推，“早餐在餐桌上，舒芙蕾松饼还是热的，吃完记得帮我盯着她收拾行李，别让她落东西。”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任姿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行李箱的滑轮在地板上滚出欢快的声响。她扑到餐桌旁时，烤面包上的黄油还在滋滋融化，忍不住惊呼：“哇塞！阿姨居然做了舒芙蕾松饼！霜宝你也太幸福了吧？我妈早上就给我塞了个冷包子！”
祝霜咬着三明治挑眉：“得了吧，她这是怕你路上饿肚子，特地做了这么多，她知道阿姨照顾不好你，对你都快比对我好了！”
任姿吐了吐舌头，叉起一块松饼塞进嘴里，蓬松的口感让她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咱们毕业旅行的第一站！等会到了高铁站，我要在月台拍一百张照片发朋友圈，让那些还在打工的同学羡慕死！”
晨光透过纱窗洒在餐桌上，两个少女的影子在地板上晃来晃去，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期待。
祝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了祁泽楷的号码。
她刚接起，就听见熟悉的男声：“小霜，是我。”
“说曹操曹操到，”她扬了扬手机，任姿立刻凑过来，发梢扫过她的锁骨，痒得她直躲，祁泽楷是二中的名人之一，任姿一个一中的都知道，她一直对他很好奇所以赶紧凑了过来。
“哥，你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的背景音，祁泽楷的声音带着晨间的清冽：“刚过你们小区门口的红绿灯，五分钟就到。对了，你们行李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搬下楼？”
“就两个24寸的箱子，我和小姿没问题的！”祝霜说着，瞥见任姿正用草莓酱在盘子里画笑脸，忽然想起什么，“哥，等会能不能绕到街角的便利店停一下？我想买点路上吃的零食，任姿也想吃巧克力。”
“我要冰的！那种夹着坚果的黑巧克力！”任姿立刻举手补充，声音里满是雀跃。
电话里传来低笑：“知道了，保证给你们买到。”
过了大概五分钟，任姿忽然指着窗外欢呼：“那是不是祁泽楷的车？”
“是，我们快下去吧。”
白色SUV停在楼下的梧桐树下，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车顶织出斑驳的光影。祝霜和任姿赶紧拎着行李下楼，刚走到车旁，就看见祁泽楷从驾驶座下来，帮任姿搬行李。
祝霜拉开车门，下一秒骤然顿住，目光猝不及防撞上副驾驶座的黑色卫衣帽。那人半侧过脸，后颈露出一小截冷白的皮肤，在晨光中晃得她指尖都微颤了——是纪瑾轩。
他怎么会在这？
“还愣着干嘛？快上车啊！”祁泽楷从车后走到祝霜旁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纪瑾轩。”
被点名的少年转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的嗓音像刚拆封的磁带，带着点未调试的沙哑，语气淡淡的：“祁泽楷的朋友。”
“喂喂，这介绍也太敷衍了吧！”祁泽楷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却在对方扫过来的冷眼下立刻怂了，连忙补充，“他叫纪瑾轩，南大预备役天文学家，除了不爱说话、脸有点冷，没别的毛病！我昨晚跟他软磨硬泡好久他才答应来的，我带他出来吹吹风，免得长蘑菇了。”
任姿眼睛一亮，行李箱的滑轮在地上磕了下：“你们也一起去？”
她知道纪瑾轩，二中的校草，感觉整个江州这一届的学生都知道他。能力高，成绩好，还长得好看，妥妥的高中女生应该暗恋的对象啊。
要是他跟着一起去……一定能大饱眼福！
纪瑾轩瞥了眼喋喋不休的祁泽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衣抽绳，“其实是某人被他妈扫地出门，无处可去了，他说了，这次的车票钱他帮你们报销，直接自驾过去，省得你们挤高铁。”
“话不能这么说！”祁泽楷绕到主驾驶座，然后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后座两个女孩的倒影，“多个人帮你们拎包、看行李，不好吗？再说了——”他忽然促狭地笑，眼神在纪瑾轩和祝霜之间来回转，“说不定有人还能在音乐节上，邂逅一段佳缘呢！”
车厢里的空调风轻轻吹着，空气忽然静了半拍，连窗外掠过的树影都像是慢了下来。
祝霜望着前排纪瑾轩骤然绷紧的后颈。黑色卫衣的领口贴着皮肤，她忽然想起昨夜在便利店门口，他弯腰接伞时的沉默，指尖碰到伞柄的瞬间，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如果他真的想邂逅佳缘会这么冷漠吗？
“你想邂逅一段佳缘？”祝霜往前凑了凑，声音轻得像落在车窗上的雨丝。
纪瑾轩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点猝不及防的愣怔，耳尖悄悄泛了红：“我？祁泽楷胡说的。我对这个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祝霜追着问。
纪瑾轩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祁泽楷拎着袋零食挤了上来，正好听见后半句，立刻抢着接话：“他还能对什么有兴趣？就喜欢星星呗！”
他把零食扔在空位上，拍了拍纪瑾轩的肩膀，笑得促狭：“每天抱着天文望远镜看半天，连作业都忘了写，我说你干脆住去天文台得了！”
“星星？”祝霜的眼睛亮了亮，忽然想起天文馆穹顶下的星轨，想起他书包上晃来晃去的望远镜挂件，“你很喜欢看星星吗？”
纪瑾轩的肩膀轻轻松了些，目光飘向窗外。天边的云慢慢散开，露出一小片淡蓝色的天。他低声说了句嗯。
祝霜没接话，还在望着纪瑾轩的侧脸，跟昨晚的狼狈不同，一说道星星他的眼睛就在放光。
祁泽楷出来转移话题：“什么星不星的，别废话了，纪瑾轩你不是想喝可乐吗，便利店就在前面，买了我们就走。”
纪瑾轩的侧脸在车窗光影里忽明忽暗，他转头时，祝霜正好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
车子在便利店门口停下时，纪瑾轩忽然推开车门：“你们要什么，我下车去买吧，刚好要买可乐。”
“我要黑巧克力！夹坚果的那种！还要冰汽水！草莓味的棉花糖！”任姿一样一样地数着，像跟多啦A梦许愿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就要一瓶矿泉水就好，谢谢。”祝霜望着纪瑾轩，轻声说道。
玻璃门合上的声响里，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货架间，卫衣帽子依旧牢牢戴着，像只警惕的小兽，不肯露出半点柔软。
纪瑾轩在店里按她们说的拿好了东西，站在收银台前付账时，修长的手指划过玻璃柜里的烟盒，在薄荷爆珠那排顿了顿，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回来时，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罐冰可乐、三袋不同口味的巧克力，还有一袋水果糖：“棉花糖卖完了，这个水果糖行吗？草莓味的。”
“谢谢！太行了！”任姿立刻接过来，拆开一颗塞进嘴里，甜香瞬间在车厢里散开。祝霜也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指尖很凉，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在祁泽楷的啧啧声中迅速别过脸，望向车窗外掠过的梧桐树，耳尖悄悄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