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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喵呜喵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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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梵才舒展的眉头复又皱起,“什么?”
片刻后,一声嗤笑从他齿间切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
“在白塔里也能失踪,怎么,普通向导已经不够用了吗?”
“是很奇怪,他队友也在到处找,看起来不像是白塔要动他。对了,东西我拿到了,明天就送过去。”
“好。”
通话挂断,屏幕熄下去,昏暗灯光下纪梵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趴在他膝头的白展茗已经满腹疑惑:
“什么叫白塔要动他?怎么动?他身为作战队长,树敌确实不少,但为什么星所的人第一个想到的是白塔?还有东西,什么东西,难道是上个月白塔会议提到的新型禁药?”
绿眸一转,白展茗见那只黑豹跃上沙发,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壁空间,正亲昵地蹭纪梵的胳膊,眼睛时不时往他这边瞟。
他再次转头换了个方向趴,纪梵的手摸到他颔下,那感觉实在舒服,激得他猫头前伸,眯起眼一副享受模样,喉间遵从本能发出低沉的呼噜呼噜声。
纪梵明显知道猫咪的习性,眉目舒展,红瞳里盛上些微笑意,忽然将白展茗抱到臂弯里——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在对方两只前爪搭在他小臂上,猫眼迷茫看着他的时候趁机拨开遮挡的尾巴,然后往某个不可说的地方着意看了眼。
“哦,是公的。”
白展茗:“……?”
受不了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在那只爪子伸向两颗毛球之前,他在死对头臂弯里辗转腾挪,一个乾坤大挪移成功把自己折腾落地,还顺利把纪梵的裤子勾出个显眼痕迹,双耳后倒,站在地上满含怒气向他哈气。
“喵——!呲——”
这个脑子有病的登徒子,之前怎么没找机会把他手掰断?该死的白塔,为那点破情报老子真是连猫操都豁出去了。
他烦躁地在地上踱步,伸爪刨地,竖瞳紧盯沙发上的一人一豹子,如愿以偿看见听觉极度敏感的哨兵露出不适神色,黑豹倒还悠悠然趴着,甚至仰头打了个哈欠,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纪梵站起身,绕过耀武扬威表达不满的小猫,从厨房端了碗水放在食碗旁边,把冻干掰碎了撒进猫粮拌匀,点几下终端,淅淅沥沥的雨声便在屋中响起。
白展茗看看传来肉香的食碗,很有骨气地没碰,迈步开始巡视屋内,试图搜集些有用的信息。
纪梵没管,闭眼听着白噪音缓了会,等精神域的波动稳定后才起身,卫生间的暖灯亮起,很快就有更真实的水声哗啦啦响起。
白展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爪闻了闻自己,又侧头嗅嗅身上,确定没有什么异味才放心。该死,他也想洗澡了,方城一战后他还没来得及洗澡呢。
那只黑豹还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看着懒洋洋的,但有经验的向导细看就能发现这是主人精神域状态不好的映射,并非普通的猫科懒散常态。
粉色肉垫大摇大摆踩过桌面,白展茗跳下茶几,刻意踹歪了上面摆的一本书。
他把能去的地方逛了个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处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住所,没有与星所相关的资料文件,也没什么违禁品。不知不觉间他又跳回窗台上坐下,竖瞳里映着静谧的夜色。
如果要长期待在纪梵身边获取情报,以现在这副猫的身体,该怎么和白塔取得联络?
失踪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把他的身体偷走了?他在这做猫,猫不会在他那做人吧?
“咔哒。”
浴室门开的声音打断那些胡思乱想,白展茗循声回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浴袍前襟露出的蜜色胸肌。
好像比他的大?
他内心小人一把捂住额头,欲盖弥彰般轻咳声偏头。
白展茗跳下来,有些不忿地刨两下脚底地毯,黑豹见主人出来,总算不再看他,伸个懒腰走回纪梵身边跟着,那人却没动,维持着扶住毛巾擦拭发丝的动作,顿了两秒,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再出来时抱了个大箱子。
什么东西,不会想砸死他吧?
后腿肌肉绷紧,白展茗随时准备跳开。做贼心虚,他难免毫无理由地联想些荒唐事。
不过他很快找回镇定,歪了头展示猫科动物与生俱来的好奇,好死不死,角度的微妙改变让他能正正好顺着纪梵弯腰造成的浴袍缝看进去。
嗯,身材还行。
评价完死对头的身材,他看向箱子,发现自己想多了,里面只是半箱猫砂。
纪梵总算觉得不再有遗漏,垂手摸摸黑豹的脑袋,擦着头发走向卧室打开紧闭的房门,轻飘飘落下一句:
“晚安。”
淅沥沥的白噪音还在播,白展茗甩甩脑袋,觉得自己的毛要湿透了。
夜深人静时,野猫作妖刻。
室内除了短廊顶部有两盏暗灯外一片漆黑,白展茗站在卧室门口,绿瞳隐隐泛光,敏锐的听觉感知到里面清浅规律的呼吸声。
屋内情景在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下清晰异常,黑豹并不在,想是回精神域修养去了。床头柜上摆着一支打空的针剂,白展茗怕惊动纪梵,没敢跳上去,通过制式猜测那是舒缓剂。
他记得来时才在纪梵身上闻到过舒缓剂的味。
用药量这么大吗?
白展茗四下环顾,最终选定一把看起来很稳定,上面还有软垫缓冲的椅子,蹑手蹑脚地跃上去。
居高看得更清楚,厚重的窗帘拉得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淅沥不绝的白噪音充斥房间,空调尽职尽责将温度维持在最舒适的节点。哪怕这样,纪梵的眉依旧是微皱的。
状态很差啊,估计没几年好活了。
首席向导候选人移开目光,凉薄地给出评价,舔舔前爪,跳下去绕着卧室走了两圈,一无所获地轻手轻脚溜出去,环顾客厅,挑挑拣拣,最后勉为其难窝在宽大的米色沙发上。
虽然蛮喜欢那块墨绿地毯,但猫壳子里毕竟是个人,他还不想睡地板。
窸窸窣窣。
半小时内的第十八次睁眼后,白展茗弓起身子,扒拉着娇贵的沙发布料抻了个懒腰,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猫瞳清明得要命。
他失眠了。
所以当第二天纪梵从卧室出来,刚迈进客厅,看见的就是趴在沙发上睡成四仰八叉的“F”形狸花,他的黑豹两只大爪搭在沙发边缘,脑袋几乎和小猫的贴在一起,一双澄黄圆眼正聚精会神看着这名新成员。
冥冥中,正沉浸在“情报顺利传回白塔,星所被一举捣毁,纪梵行踪暴露锒铛入狱”美梦的某人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登上授勋台,从首领手中接过象征首席向导的胸针,那铺着丝绒布的浅金盒子就要碰到他掌心时,一个黑豹脑袋忽然从盒子下方窜出,在白展茗的视野里逐步放大。
“喵——!”
一声凄厉而短促的猫叫。
他知道普通的猫伤不到精神体,但还是在不到一秒中亮出雪白的爪子对眼前过分接近的黑豹罩头拍下,惊魂未定地贴到沙发根,心脏突跳,两只尖耳朵紧贴头顶。
我操了……纪梵这只豹绝对有病,绝对是有病,主人状态烂连带着精神体也要疯了,大早上跟鬼一样。对了,这能报工伤吗?
白展茗自变成猫以来第无数次开始怀念自己的精神体——
一条有着托帕石般美丽蓝色的斯里兰卡竹叶青。
迟早咬死这只没距离感的黑豹。
等一下。
身上炸起的毛还没消下去,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珠微微转向纪梵的方向,心里的侥幸落空,对方也正在看他。
完蛋了。
“你能看见我的精神体?”
“喵呜。”
他决定装傻,装听不见、听不懂,紧贴着沙发后背,收缩的竖瞳紧盯纪梵的黑豹,充作一只惧怕黑豹,听不懂人话的普通小猫,心虚得心如擂鼓。
纪梵上前两步,白展茗福至心灵,后腿一蹬如利箭般跳到死对头身上,寒爪尽出,大有没被接住就生生挂在对方身上,挠烂他衣服的意思。
纪梵看见的就是受了惊吓的可怜小猫咪咪喵喵着窜向他,身体本能快脑子一步,手臂抬起将幼猫稳稳接在怀中。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精神体,黑豹眨眨圆溜溜的眼睛,自己钻回精神域去了。
白展茗装傻装到底,猫头警惕地左转右转,面上恰到好处表现出一点震惊。
纪梵看着他,手掌一下下给他顺毛安抚,心头疑窦丛生,可能的几个选项却又被逐一排除。
白展茗忐忑地仰着头,被丢出去、被严刑拷问、变成实验体等等后果一一划过脑海,他踩踩脚底下的结实手臂,用头撞纪梵的掌心。
“喵。”
小猫咪的眼睛眨啊眨。
黑豹又悄摸从纪梵身后探出头来,白展茗再次装模作样被吓得炸毛弓身飞机耳,纪梵面上思虑一闪而过,把不安分的精神体塞回精神域,拍拍猫头把他放回地上。
“等秦臻来了再说吧。”
这样想着,他给白展茗的碗里添了猫粮和水,吃过早餐,换了身衣服出门。
白展茗蹲在餐桌上等了几秒,确认对方真的走了后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
他跳下桌面,头颅微微扬着,丝毫没有先前又怂又卖乖的样,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白塔最年轻的作战队长。
他一脚踏进昨晚没能探查清楚的卧室,猫的视觉让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里面随风飘扬的一抹蓝。
一抹极为张扬、惹眼的蓝,来自一条长围巾,就搭在他昨天踩过的那张椅子上。
白展茗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