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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摇身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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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白塔第一、四小队于c省方城摧毁一处星所据点，解救向导2名，返种12名……”
“嘀嗒，嘀嗒。”
老旧的空调外机轰鸣作响，和音量极大的外放新闻来自同一个窗口。一滴冷凝水坠在下方趴卧的幼猫鼻尖，他惊醒，凭本能跳跃到靠近巷口的垃圾桶盖上。
等等，什么情况？
白展茗反应过来，低头，入目是一双毛茸茸的白色猫爪，他动动手，右爪就往前扒着桶盖抓了两下。
淡绿色的猫瞳顿时睁大，他环顾四周，打量环境的同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队员的恶作剧？还是白塔的新型模拟战斗？他记得他是因精神力枯竭昏迷，此刻应该躺在白塔后勤的运输车上，怎么会在这里？
“喵——”
细弱的猫叫响起，白展茗立刻闭嘴，细细的尾巴低垂着甩动两下。
唤不出自己的精神体，更是连一丝精神力也感知不到。他仰头，纷杂的电线和昏暗天空映入眼帘。
就好像他的灵魂被生生移植进了这副猫躯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首先，这是哪里？
“如遇长相相似的男性哨兵，请及时与白塔联系……”
楼上的窗口再次传出声音，白展茗知道这说的是谁，白塔首席通缉人员——星所首领，纪梵，他自任第四小队队长后就一直对战、追捕的对象。
这是白塔新闻的“结束语”，能推测现在大约是晚上七点半。
“先出去看看吧。”
这样想着，白展茗将头转回，流进巷口的光却在这时被遮挡了大半。
那是个身穿黑色过膝风衣、高帮作战靴，还戴一副口罩的逆光身影，低调到近乎要融入黑暗，全身最夺目的大概也就是腰带上的一枚银色卡扣。
阴影里，四目相对。
白展茗全身的绒毛全部炸起，身体前弓，倒忘了这姿势在他如今这副幼猫身体上实在没什么威胁效果。
刚刚才被投放在千家万户电视机上的纪梵与他“对峙”片刻，忽然很小心翼翼地半蹲下身，然后伸手。
“咪咪？”
白展茗不是真猫，白塔的作战队长自然也不会转身就跑，但是……咪咪？
咪你****啊咪！
他一时呆愣没动，纪梵就这样得逞了，软绒的猫耳和脑袋挨着掌心，他有些意外地扬眉，忽然道：
“和白展茗的眼睛一个颜色。”
这话成功让白展茗回神，他偏头看着纪梵撑在大腿上的手，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
“真让人想挖出来。”
幼猫强压下扑咬欲望，弹出的利爪在铁盖上摩擦出刺耳声响。
“逗你玩呢，别怕。”
纪梵很没诚意地安慰着，甩掉头脑里突然出现的向导，一面紧盯住眼前炸毛的可怜小猫，一面抬起手在风衣内袋找着什么。很快，白展茗就见这位星所首领拿出了一小袋冻干，并自顾扯开了封条。
很香，特别香。
他附身的这只猫不知有几天没吃饱了，一闻到肉的香气就开始疯狂耸动鼻尖驱使身体去找，白展茗竭力控制住自己，粉色肉垫在铁盖上摩来擦去，却抑制不住要冲出眼底的欲望，目光也跟随袋子不断晃动。
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
纪梵有些意外于这个效果，却依旧不紧不慢从袋子里捏出一颗，眼看这只有着绿眼睛和白手套的小猫跟着他往桶盖边缘挪动，紧接着……
“啪嗒。”
冻干掉落在地，小猫也跳落地面，白展茗仰头看他，又低头，去看沾染尘土的杏色冻干。
什么意思，让他吃掉地上的？
纪梵则垂着眼，忍住蹲下去揉搓小猫的欲望，端一副冷淡神情，眼里是夹带疑惑的两个字：吃啊？
难道是他买的不好？
在他自我怀疑的时候，饥肠辘辘的白展茗绕圈踱了两步，一双绿眼死盯着那枚冻干，草草天人交战几回合，最终一张嘴，把喷香的宝贵肉制品囫囵吞下肚，忍着浑身不自在开腔：
“喵呜，喵呜——”
纪梵晃晃手中袋子，试探着向外走了两步。
白展茗在短暂思虑之后已经搁置满腹突变成猫的疑问，盯着眼前的黑靴和风衣下摆，慢悠悠跟上。
他竟不知道纪梵这样有爱心，看这模样似乎还有意向带他回家？不如将错就错，借这副躯体先打探些情报，其他的之后再说。
在他思量的这段时间，纪梵已经沿着雨后湿润的墙根走了一段，正回头看着他，身后楼宇间漏出的银月正衬……等等？
方才巷口背光太暗，他没看清楚。纪梵分明是有双标志性红瞳的，怎么现在是黑的？
小猫跟纪梵一起止住脚步，仰着脑袋，“喵？”
纪梵的眉梢微扬，似是笑了下，他蹲身又给小猫喂了颗冻干，然后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姿势将白展茗抱起贴在胸前。
“没事，委屈你了。”
“嘶……”
白展茗只觉他浑身的毛都要炸起，四肢也不知该如何安放，挣扎两下想起自己与同僚遍寻情报不得的焦头烂额模样，便又偃旗息鼓，别别扭扭窝在死对头怀里，较人类灵敏数倍的嗅觉闻到一股哨兵舒缓剂特有的味道。
纪梵一直在走。有时是阴暗潮湿的小巷，有时是人流尚可的小街，也曾路过繁华的十字路口，白展茗没发现有人跟踪，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有些百无聊赖地在手臂桎梏下调整姿势，喵了一声，得到一块送到嘴边的冻干。
白展茗：“……”
他有点想骂娘。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白展茗简直怀疑这人要徒步前往郊外的时候，纪梵总算打开了一扇门。
他精神一振，把自己从缠身的瞌睡中解救出来，探头探脑地往门内瞧。
不成想又是与一双黑眸四目相对。
多年培养出的直觉使白展茗绷紧身体，在他因猫的本能炸起尾巴毛之前，纪梵总算舍得抬起手，打开了玄关的灯。
那是一只趴卧在地上的黑豹。
白展茗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在心里大骂：
“该死的纪梵，哪个哨兵会让自己的精神体留在家里看门，脑子有病么？”
纪梵浑然不知，他把捡来的绿眼睛狸花放在地上，确认对方没有过分惊慌、四处逃窜的迹象后放下心，揉了揉太阳穴向屋内走去。
他停在玄关尽头的一面方镜前，垂下头，先卸了眼上一对黑色美瞳丢进长柜上的护理盒，那只黑豹就蹲在他脚边，白展茗离得更远些，有点讶异，很快不再关注，转头打量屋里。
纪梵作为星所首领，室内布置却并不怎么奢华，也不是什么黑白灰的冷情色调，倒与想象中有些出入。
屋子主人收拾完一身伪装，往北面一室走去，白展茗看了会儿，见没人管他，一脚迈进客厅，爪子踩了踩窗边单人沙发前的墨绿色地毯。
黑豹在玄关徘徊几秒，抛弃纪梵转而跟在狸花后面，在他身旁嗅了嗅，很感兴趣的模样。
白展茗不理它，只当看不见——正常来说，寻常动物是看不到精神体的，在弄清楚自身情况之前，他还不想多生事端，让纪梵起疑。
92年前，在哨向之外又出现了新的特殊人群——返种，他们身上具有动物的某些特征，如同返祖，却依旧是人的习性，能看见精神体，自身没有精神体和精神域，却拥有侵入向导精神图景、压制向导的能力，被白塔列为严格管控人群。
硬要说的话，他现在倒是和这种新人类有点像，可除了能看见精神体、视野依旧是人类特有的彩色之外，他实在没感受到其他能力，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属于“具有动物的某些特征”，比起返种，他更像是只进化了的猫。
他看着窗外路灯出神，面色凝重，想他自己的身体会是什么情况，是被人或猫夺舍还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后方突然传来渐进的“哗啦，哗啦”声，隐隐还有香味飘来。
“喵？喵呜——”
纪梵端着个明黄色的猫碗正朝这边走，香气正是从那碗里传出来的。
等碗落地，白展茗往里一看，竟然是猫粮。
他仰头看向纪梵，疑惑对方怎么刚捡了猫家里就有猫粮，本能已经驱使他低头嗅闻，忍住以猫形进食的不适应，试探着尝了一口。
奶奶的这纪梵买的什么牌子的，怎么这么香？！
纪梵屈起食指，顺着小猫的额头轻抚，又向后顺脊背毛撸两把，起身去拿星所的内部联络终端，一弯腰坐上柔软的米色沙发。
“方城那边怎么样？”
终端音量被哨兵刻意调到最低，窗畔埋头在碗里的白展茗抖抖耳朵改变朝向，还是听见了。
回应的是个女声：
“我们的人逃出一半，已经安顿好了，其他据点已经自查过，最近的三处都准备了备用据点。”
“嗯，做得好，”纪梵点头，将灯光再调暗些，仰头向后靠，“留意那两个向导的去处，有机会的话，去劫，必要时联系我，我亲自去。”
白展茗没心思再吃，走到沙发边不甚熟练地一个纵跃，差点没站稳，所幸纪梵在他身侧揽了一把，让小猫稳稳落在膝头，不至于摔下去。
“老大，你身体不好，还是交给……”
“没事，”他喘了口气，摸着并不那么顺滑的猫毛，掩饰话语间的疲惫，“白展茗的队伍有下一步消息吗？”
正在他膝头坐着的当事人顿住，一对猫耳竖得更尖了，“这是什么意思，要暗算他？”
那女声也顿了两秒，随后似乎叹了一声。
“老大，白展茗失踪了。”
什么玩意？他的身体失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