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桃花》演缘

43、第 43 章

　　入夏的夜带着点闷，东街的酒馆里满是酒气。王硕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酒壶，舌头都有点打卷：“再来……再来一壶！”旁边的酒保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只能摇着头去拿酒。
　　窗外忽然飘起小雨，烟奴站在酒馆门口，看着里面醉醺醺的王硕，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指节却攥得发白。这半个月，王硕总往酒馆跑，有时还跟来喝酒的姑娘调笑，每次他去叫，王硕都推三阻四，说他“管得宽”。
　　等王硕终于被酒保架着出来，脚步虚浮得差点摔在泥水里，烟奴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他的腰。王硕浑身酒气，推开他的手：“别碰……我自己走！”
　　烟奴没松手，反而扶得更紧，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王硕吓了一跳，挣扎着：“你干什么！放我下来！”烟奴没理他，脚步稳稳地往江家后院走——这两年他跟着府里的护院练过力气，抱起王硕早已不费吹灰之力，可王硕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浑身都僵了。
　　回到马厩旁的小屋，烟奴把王硕放在床上，转身去拿帕子。王硕趴在床上，酒意醒了大半，看着烟奴高大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发慌——以前烟奴总跟在他身后，瘦小得像个影子，可现在，烟奴站在屋里，几乎占了半个角落，宽肩挡着光，让他莫名觉得压迫。
　　烟奴拧了帕子回来，想帮他擦脸，手刚碰到王硕的下巴，就被他猛地躲开：“别碰我！”他声音发颤，连自己都没察觉带着点怕。
　　烟奴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眼里的惊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却没收回手，反而俯身按住他的肩膀。王硕想挣扎，却发现烟奴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半点都动不了。
　　“你……你放开！”王硕的酒彻底醒了，声音都在抖，“烟奴，你别疯了！”
　　烟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眼神沉得像夜，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有委屈，有愤怒，还有点他不敢细想的占有欲。直到王硕的眼眶都红了，烟奴才慢慢松开手，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他，肩膀轻轻绷着。
　　王硕瘫在床上，心跳得飞快，连后背都沁出了汗。他刚才是真的怕了——烟奴的眼神太凶，力气太大，完全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只会默默递东西的瘦小子了。他甚至不敢回头，只能听见门口的呼吸声，粗重得不像平时。
　　第二天一早，王硕是被马的嘶鸣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屋里已经没人了，桌上放着温好的粥，还有个剥好的鸡蛋，旁边压着张纸条，是烟奴的字迹：“别空腹喝酒。”
　　王硕看着纸条，心里乱糟糟的。他起身洗漱，刚走到马厩，就看见烟奴在给马添料，背对着他，动作利落，却没像往常那样回头看他。王硕犹豫了半天，还是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烟奴像是没看见他，添完料就转身往花圃走，擦肩而过时，连眼神都没跟他对上。王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却又不敢追上去——昨晚的恐惧还没散，他怕再看到烟奴那样的眼神。
　　接下来的日子，王硕没再去酒馆，也刻意躲着烟奴。早上烟奴给他留的早饭，他要么让给别的马夫，要么干脆不吃；晚上烟奴想跟他一起喂马，他也找借口躲开。烟奴没再主动找他，只是每次擦肩而过时，眼神里的光都会暗一点，却始终没再说什么。
　　这天傍晚，王硕蹲在马厩边，看着远处烟奴在花圃里干活，夕阳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点孤单。他想起以前烟奴把所有钱都给他时的模样，想起烟奴在雨天把伞让给他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可一想到那天晚上烟奴的眼神，他又猛地收回目光——他怕了，怕那个温顺的小子变成现在这样，怕自己再被那样对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天天躲着，连自己都没发现，每次躲着烟奴时，心里都带着点说不清的慌，还有点莫名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