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界拆孽缘》南洋季风

7、第 7 章

　　不等元浣松手，襦月生就挣脱了他，跑过去问：“你受伤啦？”
　　羲沐瞥了她一眼，“想留在世子府？”
　　襦月生摇头，低声道：“我这是以身入局，你没看出来吗？”
　　羲沐道：“世子，我这徒儿你恐怕留不得。”
　　元浣道：“我与月生两情相悦，上神也许不知……”
　　羲沐笑了笑：“月生，你自己来说。”
　　“世子，我先前是心血来潮，胡言乱语，如今被刺了一剑，清醒过来，其实我并不爱慕你。”
　　元浣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他上前一步，逼近襦月生。
　　羲沐挡在他面前：“你如今的首要任务是审问雪珈。我已将她移交司刑监，莫再耽误。”
　　元浣摇头：“还有什么可审的？她恨我不爱她了，才会刺杀我。”
　　“你当真以为如此简单？”
　　“难道还有隐情？”
　　“凭雪珈的心性，怎会因为情爱就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元浣震惊：“请上神明言。”
　　“你认为，谁最想置你于死地？”
　　元浣思索片刻，张口结舌：“元洵……是元洵派雪珈来刺杀我？”
　　羲沐道：“我只负责断缘，不负责断案。人我带走了，世子保重。”
　　他拉上襦月生，看一眼敖园：“走不走？”
　　敖园点点头，跟着他们离开。
　　元浣矗立原地，反复念叨：“元洵……元洵……”
　　走出世子府，外头风雪更甚。
　　从北海来接敖园的船停在港口。
　　一艘巨大的鲸骨船，鲸落之后沉于海底，被改造成航船。
　　敖园摸了摸自己残缺的龙角：“上神、仙子，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傻？”
　　羲沐道：“回到北海好好休养，你的龙角是可以复原的。”
　　“不傻啊！”襦月生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龙了！”
　　羲沐挑眉。说起漂亮话来真诚劲儿十足，唯独对他没有好话。
　　“月生姐姐，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襦月生摆手：“恩情算不上，这是我分内之事。”
　　敖园附耳对她说了两句话，这才拜别，登上行船。
　　船只乘风而去，驶向北海深处。
　　襦月生掏出姻缘盘，把敖园的那根黑线绑在元浣的缘柱上。
　　断缘结牢牢系上，未有松动。
　　“我这回成功了吧？”
　　“下不为例。”
　　“嗯？”
　　羲沐睨着她：“心口够插几柄剑？”
　　“哦——”襦月生笑眯眯道，“师尊关心徒弟呀？”
　　羲沐轻嗤：“我是可惜了我的灵力。”
　　“等我正式位列仙班，努力修炼个把年，再把灵力还给你就是了。”
　　“猴年马月才能等到你还？”
　　“大不了我做几坛花蜜给你嘛！你不是挺喜欢喝我酿的花蜜吗？”
　　羲沐轻咳一声：“谁喜欢了？”
　　“还不承认？小龙女都偷偷跟我说了。这还是我第一回听你夸我呢。”
　　“不是夸你。”
　　“花蜜是我酿的，夸花蜜就等于夸我。我的花蜜有这么好喝吗？”襦月生得意洋洋。
　　羲沐抿了抿唇：“一般。”
　　“哼，一般你还记了两百年？我记得是在我和赤焱成婚那一日，你喝过吧？”
　　羲沐思绪回溯，那一日的十里红妆，凤凰霞帔。
　　他垂下眼睫：“启程去下一关。”
　　襦月生瞪大眼：“你都不让我歇一歇？”
　　“我看你精力十足，还有闲心追溯往昔。”
　　羲沐召来祥云，登上去，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等等我呀！”
　　羲沐似笑非笑：“找你的赤焱去。”
　　“我现在找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的师尊。我得完成了所有任务，才能去找他。到时候，我和他就没有什么仙妖之别了……”
　　羲沐神色冷寒如霜，双目黑雾一般深浓。
　　襦月生见好就收：“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还是瞧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赤焱，反正我会努力的，我现在已经成功了一次……”
　　祥云飞逝而去，玄衣蹁跹，徒留一道残影。
　　襦月生：……
　　“哎！真的不等我啊？”
　　苍茫天地，空余风雪声。
　　襦月生捻诀召来自己的一朵小祥云，哼哧哼哧爬上云头，使唤云朵追踪羲沐。
　　奈何某人飞得太快，追不上。
　　她只得趴在云上，给他发传音符：“你去哪儿啊？”
　　收到回音，两个字：鬼界。
　　鬼界和北极国的寒凉，截然不同。一个阴凉如水，一个凛冽如刀。
　　此处是幽冥域的都城，人称幽都，除了不见天日，繁华富庶不输人间。
　　襦月生望着客栈牌匾上的“彼岸”二字。
　　“任务对象在里头吗？”
　　“不在。”羲沐走入客栈。
　　“那为什么来这儿？”
　　羲沐去往柜台，订下客房。
　　“你不是抱怨，没让你歇一歇吗？”
　　白面青唇的小二引着他们上楼。
　　“你这么好心？”
　　羲沐哂笑：“若你睡眠不足，溘然长逝，我还得费心替你收尸。”
　　襦月生哼道：“还收什么尸啊？这儿离阎罗殿这么近，直接叫鬼差来把我索去得了。”
　　小二停在一间客房前：“二位客官，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
　　襦月生问：“不是订了两间吗？”
　　“是套房，里一间，外一间。”
　　襦月生面色犹疑：“这不太好吧？我和他……男女授受不亲。”
　　小二道：“上等客房就剩这一间了。如今是清明节，来访亲的多，客早就满了。你们是天界来的贵客，这才腾出一间来的。”
　　羲沐问：“你在怕什么？”
　　襦月生道：“万一被赤焱知道，我俩同住一间怎么办？”
　　小二心领神会：“二位客官请放心，本阁绝不泄露客人隐私。”
　　他见多了来此私会的男女，以为他们也是这样。
　　羲沐道：“钥匙。”
　　小二将钥匙交给他：“客官好好休息。”
　　羲沐将钥匙抛给襦月生，“开门。”
　　门打开，正对着是一面巨大的琉璃墙，通透明亮，流光溢彩。透过琉璃墙，可纵览幽冥河风光。
　　幽冥河潮平岸阔，河水幽深，魂灵过境，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灵光，宛如群星。
　　“哇！好美呀！”襦月生跑过去。
　　羲沐问：“有你觉得不美的地方吗？”
　　“嗯？”
　　“在北极国，你也说好美。”
　　“我说了吗？”
　　“说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记得好清楚。”
　　襦月生无心的一句话，羲沐蹙了蹙眉。
　　他望着襦月生的背影，半晌，道：“是你记性太差。”
　　“这里风景这么好，房费一定很贵吧？”
　　羲沐伸出一只手掌。
　　襦月生：“五……千灵石？”
　　羲沐摇头。
　　“五万！”
　　还是摇头。
　　“五十……万？”
　　继续摇头。
　　“不会吧？五百万？”
　　羲沐的手掌摆了摆：“不要你的钱。”
　　襦月生长舒一口气。
　　她真怕羲沐从她那五百万两灵石里扣。
　　“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穷啊，能不怕嘛？”
　　羲沐勾了勾唇：“五百万灵石还穷么？”
　　“这是储备金嘛，我不是想着，万一我在你手上混不下去，卷铺盖回妖界，还能有点收获吗？我爹我娘还指望我养老呢。”
　　“你在妖界那间‘花食铺’不开了？”
　　“不开了，起早摸黑的，太累了。”
　　襦月生坐下来，躺在摇椅上，摇啊摇。
　　躯体伸展，纤腰玲珑，体态婀娜，慵懒随意的姿态，像一朵慢慢盛开的花。
　　羲沐凝望着她：“你与赤焱若不能再续前缘，你待如何？”
　　摇椅慢慢停下来，襦月生看向他：“不会不成的。”
　　“你就如此笃定？”
　　“只要你不再给我们牵黑线就行。”
　　“我说过，这不是我决定的。”
　　“那我相信老天爷不忍拆散有情人。”
　　“天地不仁，没有所谓的不忍。”
　　“从前我是妖，他是天上的神，神妖不能相恋，这有违天道。等我完成任务了，我就是正式的仙了，我和他之间还能有什么违背天道的？谁还能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两百年过去，你确定人心如旧？”
　　襦月生眨了眨眼，迟疑道：“不管他的心如旧与否，我的心没变。”
　　羲沐表情淡淡的，眼神之间毫无温意。
　　“你喜欢赤焱什么？”
　　襦月生笑道：“长得好看啊，可好看了！”
　　“照你这么说，一个与他长相相似之人，你也会喜欢？”
　　襦月生想了想，目光落在他脸上。
　　羲沐眼睫微动。
　　她道：“他就是他，和他长得像，我也不会喜欢。”
　　“你真是专一。”
　　“我就当你夸我了。”
　　羲沐周身气息极冷。
　　襦月生打了个寒噤，又打了个哈欠。
　　羲沐沉声道：“休息吧。”
　　襦月生离开里间，主动走到外面的房间。里间风景好，宽敞，床也大，自然是留给师尊的。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识昏沉，刚要睡着，一阵阵喘息声钻入耳膜。
　　羲沐已走到她床前。
　　她讷讷地问：“是什么？”
　　他面色平淡：“鱼水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