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界拆孽缘》南洋季风

3、第 3 章

　　襦月生问：“真的能通过操控她的大脑来替她断了这次姻缘吗？”
　　“当然不行。”
　　“那你还说什么？”
　　“看你会不会有堕落的想法。”
　　“你还想着诈我！”
　　“兵不厌诈，你现在是我的兵。”
　　“到底为什么不可以啊？”
　　“红线、黑线，都是和当事人的心脉相连的，如果按照上述办法越俎代庖，黑线或者红线就会断裂，反噬心脉，酿成灾祸。”
　　“合着不是您有多高的道德水准，而是您不能做这件事儿啊？”
　　羲沐几乎是笑着叹了一口气。他这一天收到的差等评价，已经比他几百年收到的还要多了。
　　“建议你修炼一下你的措辞，不然你会得罪很多人。”
　　“若徒儿得罪了谁，师尊不该替我保驾护航吗？
　　“我第一个把你逐出师门。”
　　“放心，我在别人面前可不会大放厥词，这不是因为我和您熟嘛？”
　　羲沐从她的语气里读不出熟稔之意，反而是满满的嘲讽。
　　当年他为了保护赤焱不遭受历劫失败带来的后果，只能让襦月生出面做这个坏人，彻底断了赤焱的念头。
　　平心而论，他是有一点愧疚的，但，只有一点。
　　若非赤焱为了襦月生，不惜留在凡间不回天庭，放弃所拥有的一切，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襦月生决定，从梁莺儿那里入不了手，那就从仇赐那里入手。
　　她充分调查了仇赐在赌场的交友，以及随他一同前来进京赶考的同行者。
　　发现了一个古怪之处。
　　他的一位同行者，是他在家乡的朋友，不是考生，这次是专门陪他进京的。
　　襦月生跟踪他，发现他是青楼的常客，每当仇赐前脚从青楼出来，后脚他就进去了。
　　她差点以为，这两人是故意错开的，见的是同一个人，梁莺儿。
　　进去一看，不是。
　　她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又更重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才子救风尘的故事？仇赐一个赌鬼，他的朋友一个嫖客，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梁莺儿这是入了虎穴了。
　　秋闱进行了三天，考生众多。
　　考完试，仇赐第一件事又是钻入赌场。如此游戏了近二十天，秋闱揭榜，名落孙山。
　　在这二十天内，羲沐把襦月生一个人撂在了京城，自己回了趟天界。
　　他一走，襦月生心情是好了些，可心里没底了。
　　仇赐都这副鬼德行了，梁莺儿不会还不愿意和他分开吧？
　　她打入青楼内部，从和梁莺儿平时交好的一个姑娘那儿得知，她之所以这么放不开仇赐，是因为仇赐答应了一定会娶她。
　　襦月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那姑娘道：“我们青楼出身的女子是没有正经人家愿意娶的，最好的出路也是被纳妾，嫁的也绝非这样年轻的公子，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要么是病入膏肓的人。”
　　“仇赐比病入膏肓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仇赐可不一般，家里有钱不说还是独子，而且说了一定会娶莺儿为正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襦月生总算知道了梁莺儿心中的症结所在。
　　她跑去劝梁莺儿。
　　梁莺儿反过来探听她的来历，问她为何总是关注她？
　　她瞎编了一个理由，说梁莺儿像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梁莺儿即刻笑了，笑的极美，极动人。
　　“若我有你这样的姐姐便好了。可惜你终归不是我的姐姐。”
　　襦月生被这一句话刺痛。
　　她道：“你与仇赐断了，我替你谋生路。”
　　梁莺儿摇头：“我要的不是生路财路，是他的真心。”
　　“他没有真心！他一个赌鬼，哪来的真心？”
　　“他是唯一一个说要娶我做正妻的人。”
　　襦月生发现自己多么无力，拆散姻缘怎么会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儿啊？
　　她想钻进梁莺儿的脑子里，把她的脑仁掏出来洗一洗。
　　“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他在这儿都要花你的银子过活，他回到家，能做得了主娶你吗？他爹娘能答应吗？”
　　梁莺儿抚摸着自己的包裹：“我带了一笔嫁妆，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他爹娘不会不同意的。”
　　“你的嫁妆迟早也会被他挥霍一空，赌鬼很难转性的，你就算嫁给他，也会被他拖累，你会死的！”
　　梁莺儿笑：“姑娘，别危言耸听。”
　　襦月生无力至极。
　　他们两个要是不断，别说梁莺儿自己遭殃，她也得跟着遭殃。这一单任务没完成，她在羲沐那儿的考核就通不过，她就得卷铺盖回妖界，她连赤焱的面都没见着呢。
　　梁莺儿一件一件收拾行装，她说准备和仇赐回家乡了，他们约好了今日傍晚启程。
　　襦月生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不嫌累地向她劝说。
　　劝来劝去，等来等去，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夜深，仇赐还没有来。
　　襦月生出去打听了一番，仇赐和他和朋友早在午后就一块坐船回乡了。
　　襦月生心里暗暗高兴。这下梁莺儿总该醒悟了吧！
　　回去找梁莺儿，却看见她吊死在了横梁上。
　　已经没有了气息。
　　襦月生颤着手，解开白绫，接住她僵冷的身体，把灵力注入她体内。
　　为时已晚。
　　羲沐翩然而至，淡然望着眼前一活一死的人。
　　“你怎么才来！”
　　“你失败了，襦月生。”
　　“你没必要，你真没必要为了赶我走，拿她的命做代价！为什么我失败的代价会这么沉重？她为什么会死？”
　　“你应该在她死之前，帮助她勘破情执，而你自己都是一个执着于情爱的人，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牵这根黑线？”
　　冰冷的语调，如万箭齐发，刺穿襦月生的心脏。
　　“我重情重义，她痴情痴心，这是我们的错喽？你不去怪那个抛下她的仇赐！你来怪我？”
　　“你承担了这项职责，你就得完成，而她现在没有勘破情执，她死了，你没有完成任务。”
　　“你除了说任务任务，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这个人死了！”
　　“我希望你能冷静点，襦月生。你作为一个修炼成仙的，竟然看不破生死吗？”
　　“我当然不如上神看的破，她死了这条命就没了，你又不会像她这样轻易地死掉！”
　　“襦月生，你在这次任务里投入的真的够多吗？让你扮成一个男人去转移她的情愫，你都不愿意，你所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劝说而已，言语恰恰是这世上最没有力量的东西。”
　　“你还在责怪我？”襦月生不可置信。
　　“你豁不出去，只能做些表面功夫，你不失败，谁失败？”
　　襦月生头痛欲裂，她好想把羲沐赶出去，再也不要见到他。
　　“我说过，只要把她和仇赐的缘分斩断，就是任务成功。你还要瞻前顾后，她的身后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吗？你戏弄我够了吧？你解气了吧？可以把我赶走了吧？”
　　“我没有要戏弄你，也没有要赶你走。”
　　“别告诉我这是锻炼我，拿别人的命锻炼我，我承受不起。”
　　“我说过黑月神宫只负责断缘，不负责生死，那是司命神的事，你非要将她的命算在自己头上。那是你自己愚蠢。”
　　襦月生点点头：“我是愚蠢，我妄图从你这里扳回一城，简直笑掉大牙！那又怎样呢？我得到了五百万灵石！也够我回妖界好好过日子了。”
　　她强颜欢笑，眼含泪光。
　　“谁说你要回妖界了？”
　　“不然呢？你的目的不就是让我滚回妖界吗？”
　　“不，我的目的是让你对我心悦诚服，现在看来你还不够服气。”
　　“你到底想怎样？你这个自大狂！”
　　“继续做任务，做到你对我心服口服为止。”
　　“你变态！”
　　“我告诉你，襦月生，我黑月神宫的门好进，可不是那么好出的。把她葬了吧，开启下一段。”
　　“凭什么你说开启就开启？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家！”
　　“看来你的意志也不够坚定嘛，从前还听赤焱夸你，说你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人，原来都是一些假话。”
　　“你少用激将法！”
　　羲沐笑着摇头：“我这哪用的是激将法？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你好好想想，你是要灰不溜秋滚回妖界，继续做你的美人蕉妖，还是让我看看你襦月生到底有何本事？你不是说，会让我后悔对你的嘲笑吗？怎么觉得是你先后悔了呢？”
　　“你一定会后悔的！”
　　“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
　　“你放马过来啊，随便你给我什么任务，我会死磕到底！”
　　“好啊，乖徒儿，你下次脸皮可得厚点了，我不需要虚弱无力的徒弟，我要不择手段的徒弟。”
　　“我下次会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绝不会让今天的悲剧重演！”
　　“话别说的太早。拿出实际成果给我看。”
　　“如果我下次任务成功了呢？”
　　“这么自信？”
　　“我会用尽全力！”
　　“如果不成功呢？”
　　“我会成功！”
　　羲沐哂笑：“有自信是好事，认不清自己就不应该了。鉴于你这次失败，损一罚十，你还需要做十次任务才算赎清。”
　　襦月生瞪大眼睛：“你故意刁难！十次！还有没有天理？”
　　“十一次。”
　　“八次！”
　　“不做算了。回妖界吧。”
　　“九次！就九次！各退一步，我保证完成任务！”
　　“成交。”
　　襦月生咬牙切齿。
　　羲沐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斥着死亡愤怒各种情绪的房间。
　　襦月生望着他的背影，切身体会了冷情冷性这四个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