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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休息日,四个人约定了在李子深家给苏余影过生日。
      苏余影和戴雪荣赶到李子深家的时候,夫妻俩还在忙着做饭。
      戴雪荣推门进家,没有看到李子深的身影,妹妹正抱着小虞布置餐桌,粗略扫了一眼,桌子上摆着五六道菜。
      “哎呀,这是谁呀?”戴雪荣一看到小侄女,便尖声细气地伸手要抱,“来,让大姨抱抱。”
      戴霜微把孩子递过去,四个多月的戴安虞,睁着那双大而无辜的眼睛辨认着眼前的人,然后伸手戳了戳苏余影。
      戴霜微一边放碗,一边对姐姐说:“你别看她才四个月,现在都开始认人了。我抱着没事,深哥一抱就哭。”
      “怎么回事呀?小鱼儿。”戴雪荣轻抚着戴安虞头顶细嫩的头发,“是不是你爸爸总凶你,所以你才不喜欢他?”
      这时李子深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过来:“雪博士你可别造我的谣,我们父女俩关系好着呢。”
      苏余影走过去,帮着夫妻俩收拾餐桌:“你们做这么多菜。”
      客厅里飘着一阵饭香,四个人都饥肠辘辘。戴霜微把孩子要了回来,放在婴儿座椅上,然后招呼大家入座:“我可不会做饭,都是深哥做的,从一大早他就开始忙活了。”
      戴雪荣察觉到妹妹自从和李子深生活在一起之后,说话做事都变得活泼大胆了些,不再像以前一样,眼里总是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她的心中觉得宽慰,妹妹遇上了好人。当初李子深在产房边求婚的时候,她能看出来妹妹是出于一时激动答应了他,可能他们的婚姻不是源自于最初的爱情。
      但谁又能界定什么是真正的婚姻,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呢?现在看来,他们五个人聚在一起,给苏余影过生日就很幸福。
      大厨李子深解下围裙,坐到椅子上招呼大家趁热吃。
      “等一下。”苏余影紧急叫停,“在吃饭开始之前,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苏余影坐正了身子,缓缓说道:“第一个好消息和小鱼儿有关。前几天和元枢见面,我拜托他帮忙解决小鱼儿身份的事情。以后她就是贝洛人,可以入你们俩的户口了。”
      此话一出,夫妻俩欢呼。戴霜微激动地对着戴安虞说“你可以正常地生活了!”
      戴安虞不明白他们在欢呼什么,看见妈妈笑,她也跟着笑,圆圆的小嘴巴里露出两排光溜溜的牙床。
      “苏博士,你简直太让人感动了!我和小戴正为这件事发愁呢。”李子深说。
      苏余影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将视线移向戴霜微,说:“第二个好消息。我在宴会上认识了几位新朋友,其中一位是贝洛城里最大的那家电视台的台长。我问了一下,她说可以为霜微姐提供面试主持人的机会。”
      苏余影不仅没有不管他的干女儿,甚至帮戴霜微把前路都铺好了。
      “这——”戴霜微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有些犹豫。
      苏余影很清楚她在犹豫些什么,于是他又说:“台长承诺,只要你去,就有人带你,没经验也没关系。”
      李子深在一旁听得心情激动:“小戴,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等孩子入了我们的户口,她就可以正常上学,不用离开我们。到时候我再请个保姆照顾她,你就可以放心地去工作了。”
      在李子深的内心深处,他一直不希望家庭限制戴霜微的发展。
      苏余影罕见地又多说了一句:“作为小鱼儿的干爹,我自然希望她的童年开心幸福,有人陪伴。可你总要为自己想一想,将全部的身心投入于家庭,与社会脱节的日子会好过吗?”
      他直言不讳,把最扎心的事实摆在面前,同时也是戴霜微一直以来纠结与担心的点。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与她相处了八个月,是她走了一遭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如果是正常生产的孩子也就罢了,她中途还经历了一道要与孩子分离的痛苦,幸而苏余影出手,让她们母女不必分开。
      现在要她减少陪伴孩子的时间出去工作,她怎么舍得?可李子深一直劝她不要被母职困住,当初向戴霜微求婚,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自由发展的环境,孩子他也可以带。
      她的人生就像一叶漂浮在宇宙中的扁舟,不知归处,不见来路。
      最后还是戴雪荣开口,她劝妹妹抓住了机会就去试试,不要错过,反正也没损失。
      在众人的期望下,戴霜微答应了前去面试,李子深说要请假陪她去,戴霜微拒绝了。
      总的来说都是好消息,四个人的心情都还不错,他们其乐融融地解决完了一大桌子饭菜,每个人都顶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瘫在座位上。
      今天是苏余影的生日宴,自然每个人要轮流拿出他们送苏余影的礼物。
      饭毕,戴霜微回房间拿了一个盒子,她抽开盒子递到苏余影跟前,是一串五颜六色的手串,中间夹着一个金坠子。
      戴霜微介绍道:“这手串上的珠子,都是我托人从地球上搜来的。绿色的是翡翠,红色的是石榴石,深红色的是朱砂,浅黄色的是菩提。”
      “尤其是这个金坠子。”戴霜微用手指拨了拨金坠子,“里面也有我们小鱼儿的一番心意呢,这个坠子是我亲手打的,上面是小鱼儿的指纹。”
      苏余影眉眼弯弯地接过手串,指腹在金坠子上反复摩擦,然后当着戴霜微的面,戴上了手串:“谢谢。”
      “轮到我了。”李子深在一旁等得早已饥渴难耐,摩拳擦掌。
      可戴霜微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深哥,你那个礼物就别拿出来了吧,有点丢人。”
      她这样一说,苏余影和戴雪荣反而好奇李子深准备了什么。李子深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拎出来一个装着衣服的塑料口袋,面带兴奋地抖了两下。
      “当当!”李子深拿出礼物,原来是一件崭新的白大褂。
      他绘声绘色地介绍起白大褂的来源:“我送给苏博士的礼物,可是所有礼物里最实用的。这件白大褂,是我跑了好多个服装厂才找到的高分子材料白大褂。穿上用这种材料制成的衣服,再也不用担心衣服被实验材料烫坏了。”
      他似乎对自己选的礼物十分满意,戴雪荣和苏余影早就笑坐一团,戴霜微则是连连拉李子深的袖子要他坐下,别站着丢人现眼。
      “我就说叫你别拿出来。”戴霜微一只手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给大恩人苏余影交代。
      苏余影摆了摆手,眼睛笑得睁都睁不开:“没事的,没事的,给我吧,谢谢李博士一番好意。”
      然而两人还是止不住笑,李子深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挠着头讪讪地坐下了。他顺手搂过戴霜微,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两个人的目光说着说着落到戴雪荣身上:“姐,那你送苏博士什么呢?”
      说罢,苏余影也看向戴雪荣,反倒看得她不知所措。
      戴雪荣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我的礼物……我等会儿再给吧。”
      言外之意就是,她为苏余影准备的礼物是不能够当众给的。夫妇俩早就看出来这俩人有猫腻,一脸坏笑,仿佛在说我懂了。
      为了给二人腾出空间,戴霜微抱着孩子去房间哄睡。李子深自觉地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
      时间正好,客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戴雪荣扯着苏余影来到李子深家的客房,随手带上了门。
      客房的灯是柔和的白光,把两个人的脸都照得有些朦胧。这是苏余影印象中,戴雪荣第一次露出如此羞涩的表情。
      他坐在床边,看着戴雪荣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和一瓶香水。
      “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戴雪荣坐在他身边,忘记了保持距离,她说话的声音像温柔的叮嘱:“我想了很久要送你什么。这个瓶子里是一小撮我的头发,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技术,把头发的味道永久保存下来。”
      苏余影看着手中小小的瓶子,戴雪荣栗色的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扎起来,静静地躺在玻璃瓶中。
      “还有这瓶香水,也是我常用的牌子。你不是说过恐慌症发作的时候,有我在身边会好很多吗?那要是我不在的时候,我希望这些带着我气味的东西,能够帮助你渡过难关。”
      她一字一句十分珍重,始终垂着眼眸。苏余影有股想要拥抱戴雪荣的冲动,眼泪慢慢打湿睫毛,这份来自故人戴雪荣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仿佛弥补了那些年他们错过的时光。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我希望你不再恐慌。
      苏余影感动得说不出话,他把玻璃瓶和香水放在床上,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手镯。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戴雪荣没料到他们给苏余影过二十岁生日,自己反而还收到苏余影给的礼物:“送我?”
      苏余影点点头,示意她抬手。戴雪荣伸出左手,苏余影将镯子解开,扣在戴雪荣的手腕上。
      她看不出来镯子用了什么材质,方方正正的扁镯子,泛着淡黄色的光泽,正好卡在她手腕最细处,有一部分余量。
      “这也是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苏余影抬眸,眼神定定地看着戴雪荣,“虽然现在对小光的研究不够透彻,但是我发现小光可以中和一部分抑制剂带来的伤害。”
      “你是切尔诺人,整日接触抑制剂,很容易受伤。所以我用小光打磨出这个镯子,以后做实验,你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苏余影的话音落下,客房内陷入了另一种寂静,不同于之前的羞涩,这是一种被巨大暖流冲击后的失语。
      戴雪荣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它不像金属那般冰冷,反而触感温润,带着一种仿佛有生命般的微热。淡黄色的光晕在柔和的灯光下四散,内部似乎有细微的光点在缓缓移动,如同一片浓缩的星环。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镯面,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滚烫的情感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
      他记得。
      他记得她身为切尔诺人在贝洛研究院如履薄冰的时刻;他记得她接触抑制剂时强忍的不适;他记得她所有的脆弱和恐惧。
      但他没有只是口头说一句“小心”,而是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手工为她打造了一件坚不可摧的“铠甲”。这比她送任何华贵的珠宝与奢侈品都更让戴雪荣心动。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这是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他补上了她缺失的、无人重视的二十岁,以一种比她想象的还要郑重千百倍的方式。那时候戴雪荣正深深挣扎着,她在不见天日的学海中,难以喘息,亲人远离。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夜晚,被他背在背上时,他宽阔的脊背传来的温度,他急促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在公寓门口,他满头是汗、眼神焦急地凝视着她的样子。
      那股当时让她惊慌失措、无法理解的心动感,此刻如同解除了封印,排山倒海般地再次涌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猛烈。
      许多年来她都只将他看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谁知道再度重逢的相处中,他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男人,那份心动里掺杂着慌乱和负罪感。
      而现在,看着手腕上这个倾注了他心血只为护她周全的礼物,所有犹豫和迷茫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不是对“小朋友”的动心。
      这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如此细致、如此沉默又如此强大地保护和珍视着,而产生的无法抗拒的爱慕。
      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挡在身前的小孩了,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成长为一棵能为她,为他们所有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泪盈于睫,夺眶而出,不是悲伤的,而是滚烫的,充满了喜悦和感动的情绪。
      她没有抬头,怕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只是用力地点头,手指紧紧攥住了那只镯子,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戴雪荣只觉得喉咙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甚至轻不可闻的:“谢谢。”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向苏余影。他正有些无措地感知她的眼泪,似乎想伸手替她擦掉,又犹豫着不敢动。
      柔和的灯光下,他清澈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和那只在他守护下微微发光的镯子。
      他们的二十岁,终于在失落的日子里重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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