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灭世对象He了》文琦枝山

14、第 14 章

　　桃源星是元枢在组织新科技实验时偶然发现的可居住星球，谁知道还能用来囚禁苏睦。但对元枢来说桃源星根本不重要，不值得他耗费人力物力维护，于是除了关押苏睦时建了小洋楼，其他的再没添置。

　　苏余影每年都来桃源星，第一次是二爷和舅舅带他来的，从此他就对桃源星念念不忘，年复一年地修缮小洋楼。

　　小洋楼的排水系统，电力系统，日常吃住，种田的浇灌系统，全由苏余影和李子深合作完成。他们在小洋楼外开了一片田，种一些生长期长的蔬菜，等到来年回桃源星的时候，正好收割用于餐食。

　　此外，除了蔬菜，他们种下的植物包括但不限于果树，花树，可观赏的草本植物。原本在苏睦去世后荒凉的小洋楼，因为苏余影的上心照料焕发生机。

　　达成结盟约定后戴雪荣彻底放下心来，因此她也终于有机会观察曾经那个小男孩的成长痕迹。那么多年过去了，从当初湿漉漉的小狗一样的孩子，长成了如今玉树临风但寡言少语的小领导。

　　她不禁感叹岁月的痕迹，时间无意中把他们都塑造成了无奈的混沌，身不由己，被各方势力裹挟。

　　除了小洋楼田地产出的蔬菜，研究院那边每周会派人送来新鲜的瓜果还有肉类，李子深约的那几个熟人医生也顺带坐上飞船过来产检。

　　上次饭桌求和后，苏余影很少和戴雪荣说话，他并非有意躲避戴雪荣，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要么看书要么做研究。外出也只和李子深一起，上山找野菜，去河边钓鱼，吃完饭就躺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一别经年，再度重逢，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关心对方的生活，怎么挑起话题自然地聊天。反倒是李子深和戴霜微打成一片，两个人整天有聊不完的话题。

　　戴霜微长时间待在军营，又没学什么东西，军营事务她帮不上忙，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工作，没人和她交流。

　　李子深偏是个好脾气爱交际的人，加上觉得愧对戴霜微，于是对她多加照顾，一开始是有意而为之，到后面却觉得有些分不开，黏在一起不管说些什么都很有趣。

　　大包小包的新物资被送来，苏余影看见后帮忙都提进屋，什么也没说又干自己的去了。妹妹帮着把东西整理进冰箱，随口撒娇说下午想吃炒豆角。

　　“炒豆角，是你想吃还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想吃啊？”戴雪荣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肚子。

　　戴霜微嘿嘿一笑，嘴角绽放出两个梨涡，二楼李子深正叫她。

　　“小戴——医生叫你上楼做产检了——”

　　“哦哦，我来了。”戴霜微听见呼唤放下手中的塑料袋，上楼找医生。

　　戴雪荣在活泼的妹妹面前一向心情很好，笑着看她上楼。东西都放进冰箱以后，她端着一盆豆角去客厅坐下，熟练地择掉豆角边缘硬硬的筋。

　　一般苏余影看电视都是在晚上，这才四点钟，他就跑到客厅看电影，穿着一件藏青色卫衣，脑袋笼在兜帽里，有点像哪家有电视瘾的初中生小弟弟。

　　戴雪荣借着苏余影兜帽对视角的遮掩，无所顾忌地观察着他。电视里是家乐雅精湛的演技与相得益彰的脸庞，她的麦麦姐不管战前战后，在娱乐圈都混得风生水起，粉丝如信徒一般忠诚。

　　想到苏余影也有可能和那些忠诚的信徒一样，私底下露出狂热的模样，她忍俊不禁：“你是家乐雅的粉丝吗？我发现你只看她演的电影。”

　　苏余影盯着电视屏幕，回答道：“她是我的姨妈，和我妈妈长得很像。”

　　此话一出戴雪荣大为震惊：“姨妈？可她不是切尔诺人吗？”

　　“我爷爷婚后难以生育，去切尔诺买了个Doll,就是她，结果被仇家拐跑了,没几年才生了我妈。”他简短地解释说。

　　她的脑中闪回许多麦麦照顾两姐妹的画面，从她记事起，麦麦就陪在她们身边，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说是去贝洛城里当女明星去了，但在她的心中，与亲人无异。

　　戴雪荣感叹道：“这可真是，太巧了——”

　　“巧？你也认识她？”苏余影扭头看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戴雪荣停下手上动作，说：“我和妹妹小的时候，一直是她照顾我们。听说她也是统帅收留的人，后面才被送进贝洛，我们都叫她麦麦姐。”

　　苏余影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其实她的原名应该叫苏眉，麦麦也许是她的小名。”

　　“那她现在过得好吗？”苏余影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戴雪荣僵硬地笑笑：“挺好的，统帅很看重她。”

　　接着她们又无话可说，这一番话不像闲谈，倒像信息交换，只有说到他感兴趣的话题，苏余影的表现才有几分聊天的样子。

　　戴雪荣继续低头剥豆角，这是一周以来他们说话最多的一次，她想了想，既然都说了那么多，不如再多说一点。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到妹妹待产，总不能每天一遇见就这样一言不发吧。

　　怎么说他们以前也是熟人，上学那会儿她可心疼苏余影了，小小年纪在班上备受欺压。每次私下去看他，他受欺负了也不说，只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现在却变得那么冷漠，不知道那几年都遭遇了什么。

　　沉默半晌，戴雪荣问：“那我离开后的几年里，你过得还好吗？”

　　苏余影不擅长怀旧，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烦躁，再是回忆上涌的酸涩痛楚，他压抑着 情绪答道：“你走了之后，二爷就想办法把我接回去了，在研究院没人欺负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苏余影看着她，嘴角下撇，不是不满，是委屈。

　　“我……”戴雪荣一时想不到要怎么回答，表示关心吗？但那又有什么用；想要回到从前无话不谈的时候，也不是。

　　兴许是为了接下来的相处减少一些尴尬吧，戴霜微和李子深相处融洽，没什么心结。她却无法将好奇说出口。一年又一年，离开后物是人非，再相见身份已不同，应该没有谁能对曾经目睹过自己所有惨样的人再次敞开心扉吧。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理由：“我就是想和你找个话题聊聊。”

　　苏余影摘下兜帽，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回避：“抱歉，我现在不太想聊天。”

　　接着他关掉电视上楼，合上了房间的门。他倚靠着门，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一见到戴雪荣，他就想逃。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往，那股从初见就萌生的熟悉感，来源于为她留存的模糊印象。尽管其他人他都忘了，却还是会在见到戴雪荣的第一眼心脏猛跳。

　　戴雪荣的身份迷雾重重，太多蛛丝马迹都证明她不是表面的那个人，混血儿，根正苗红，努力漂亮。他越调查越发现戴雪荣不一般，下意识地担心这些证据暴露，不如趁此机会问清楚。

　　结果她就是记忆中的姐姐，如今竟然被逼迫到寻求他的帮助，他只能做到默默庇护，却无法开口问一句“你突然消失到底去哪儿了”。

　　假若是李子深这种没心没肺的，他还能调侃着说“留在我身边管你吃管你喝”，李子深从不掩饰对谁的喜爱。

　　医院里他解释如何表达对男人的喜爱时，他说可以拥抱，于是顺手抱紧了苏余影，在他耳边温柔地告诫别再做这样的傻事，大家都会担心。

　　“喜爱可以从嘴唇抵达内心，也可以用体温，像这样，四面八方地包围你。”

　　可戴雪荣是大雨中偶然为他遮雨的盛放荷花，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摘去。他从不怀疑姐妹俩的投诚，内心却本能地恐惧失去。

　　李子深绝对不会离开他，因为李子深什么心思也瞒不住；而戴雪荣是个未知数，今天有这些苦衷，明天就有那些苦衷。

　　这是喜欢吗，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占有，失而复得不肯放手？

　　医生给戴霜微检查完最后一项，简单地叮嘱了几句：“最近状态比前一次好多了，要保持心情舒畅，多补充营养，还有别忘了——”

　　“晒晒太阳。”戴霜微笑着接话道。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是记住了。”

　　李子深站在戴霜微身边跟着傻笑，医生要走，他立马拦住说道：“诶，对了，老王，你下次来能不能帮我带些补品，别让我哥知道了。就偷偷买一些来，到时候回去了我给你报销。”

　　医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戴霜微却不好意思起来：“深哥，其实不用的……”

　　看到她略带歉意的神色，李子深蹲下柔和地说：“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这是我家欠你的。这种事情本就不光彩，还让你白白受苦。我就是力所能及地践行承诺，你既然和我们一边了，那自然要保护好你。”

　　这番话感动得戴霜微伏在他肩头流泪，从小统帅就给她灌输贝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玩偶屋的传闻，大战中前元枢的残暴。

　　她走进玩偶屋的时候，那些前来挑选的老板看见她犹如看见珍稀猎物，围上前问东问西。他们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凝视着她的外貌，她的身材，她的小腹，不像打量一个人，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容器。

　　她不知道为什么统帅突然冷漠，为什么三叔突然翻脸，姐姐不在身边，哪怕不出门也没能避免惹上麻烦。直到遇见眼前这个叫李子深的人，第一个她觉得有良心的贝洛人。

　　李子深的所作所为极度坦诚，他是真的担心并且觉得对不起戴霜微受的苦，身体力行地照顾她的感受。

　　起初戴霜微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动物般的警觉，害怕他像统帅一样养育她们，长大后却态度大变。从小被姐姐真挚的爱滋养长大的小女孩，经受不住如此的情感挫折。

　　现在她却面临着另外一个难题——前几天她收到老三的回信，得知孩子生下来不是立马送走那么简单，而是会进入专门的培养学校，把孩子养成乖顺听话，失去了人格的娃娃。

　　激素使她即使受苦，也免不了对孩子产生依恋。如果生下来送过去，人家对孩子精心照料还好，可是一想到她肚子里出来的宝宝从小就要行尸走肉地活着，她瞬间感觉心惊肉跳。

　　没有权势，买不到Doll。她只是一个从切尔诺“偷渡”过来的女人，该如何抵抗巨峰一般的权力呢？

　　她想要宝宝留在自己身边，最少也要在她能看见，能打听得到消息的地方。

　　“深哥，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睫毛一缕一缕地被打湿。

　　“你说，我能帮的尽量帮。”

　　她调整呼吸，说道：“我想把孩子留下，至于欠的钱，我一定会还上的。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卑鄙，也会让你难做，但是我实在不敢想象他们把我的孩子送到专门学校里受苦。”

　　戴霜微的请求让李子深犯了难，难的不是他不想帮，难的是他想不到好的办法帮。

　　李子深不想让戴霜微多心，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察觉到了戴霜微的敏感性格。他连忙安慰道：“这个是有点难办，但是你别担心，我不会不帮你。”

　　“要不这样吧，你让我先想想。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一定给你个答复。”

　　她看李子深并没有推脱逃避，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谢谢你，深哥，你能答应帮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就这样，四个人在桃源星上过着平淡规律的生活。戴雪荣和李子深担当了厨师重任，戴霜微和苏余影自觉地帮他们收拾打下手，从不含糊推诿。

　　有几次午觉醒来，戴雪荣下楼看见，苏余影竟然在向李子深学习做饭。被发现之后，苏余影便神态自若地走开，假装他从没来过厨房。

　　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什么话聊，只有四个人聚集在饭桌上的时候，才能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接下对方的话头。

　　李子深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身处天堂，没有繁重的工作，不需要每天泡实验室。他要做的只是看顾好戴霜微，然后做做饭，打扫打扫家务，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可以满山遍野地跑，去探索。

　　他和苏余影致力于开发桃源星，甚至两人还设想过等新院长继位以后，他们老了就来桃源星上养老，在这里终老似乎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而他们的选择之中多了两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他们承诺要保护的戴家姐妹。

　　三个月过后的一次产检，医生在看完检查结果后皱起眉头，他直言情况变得不容乐观。

　　母体的生育年龄过早，如果这个年纪的女孩身体强壮，发育快速，生下这个孩子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关键就在于戴霜微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好，体质较弱，孩子有早产的风险。

　　原本表现的不太在意戴霜微怀孕这件事的苏余影，听完这个消息以后突然变得焦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