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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诏狱 ...

  •   阴暗的诏狱里,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混着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痕,铁架上的两个犯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血肉模糊。
      “快说,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左右两个狱卒厉声呵斥,见两人死鸭子嘴硬,不吱声,又是好一顿毒打。
      手脚上的铁链铛铛作响。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飞花客栈的黑衣人。
      “你过来,我告诉你!”
      许是不堪毒打,左边那犯人终于是招了,右边那个垂着头,花白的发丝乱糟糟的,对他的懦弱行为居然无动于衷。
      狱卒暗自庆喜,两人相觑一眼,左边那个欣然向前。
      “算你识相,早点说不就少受点苦头!”
      那人微微地抬起头来,左眼上赫然有条刀疤,已被污血模糊,气若游丝地道:“靠近一点……”
      闻言狱卒凑了上去。
      “再靠近一点……”
      见这人奄奄一息,想来是快没气了,也没多想,直接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啊——”
      狱卒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那犯人竟然生生咬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犯人发出大笑,右边那位见状,有了些许生气,也跟着低笑了几声。
      “老东西!”
      见同伴受欺负,另外一狱卒愤怒了,劈头盖脸就是几鞭子下去。
      犯人还在嘴硬:“打人都没力气,没吃饭啊!”
      狱卒气得牙痒痒,提起一旁烧红的烙铁,熨在了他的胸口,登时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杀猪一般。
      烟熏在他的身上缕缕升起,烤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就这点能耐,给你爷爷挠痒痒都不够!”末了,犯人继续挑衅道:“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
      入了这诏狱,等同跨进一半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竖着进来,七零八碎出去。各种酷刑应有尽有,每天变着法的折磨。传言进来的人,大都熬不过七日。
      牢房之外,一腰系玉带,身着红色虎纹锦官服的男子,盛气凌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来个小斯。
      守门的狱卒立刻拦住了他,难为道:“大人,周大人吩咐,您不能进去。”
      “周侧?他算个什么东西!”男子一脚踹飞了一个小卒,眼神凶狠,面容虽俊美,额间却藏着戾气,鬼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低喝一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随行小厮立刻搬来了黄花梨木太师椅,摆好桌子,奉来了茶。
      严霖慢悠悠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就当在自己家一样随心所欲。睥睨一眼捂着耳朵嗷嗷痛哭的小卒,嗤笑:“这就是周大副指挥管辖的北衙诏狱,怎么?这是在审犯人还是被犯人审了?”
      “也难怪……”端起茶盏,吹了吹,抿了口茶,语气颇为轻蔑:“废物只会教出废物!”
      主子奴才两头都骂,牢房里的狱卒脸色遽然间不太好看。刚才挥鞭打人的小卒握紧了拳,气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
      “请大人慎言!”
      “你说什么?”严霖半眯着眼,把耳朵往前凑了凑。
      小卒咬牙切齿道:“请大人慎……”
      “砰”的一声,碎瓷片掉在地上。
      一杯热茶连同茶盏砸在了小卒脸上,顿时头破血流,脸被烫红大片,茶水混着血水,汩汩地流了下来。
      严霖眉头皱起,走到小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你再说一遍?”
      尽管如此,小卒依旧面不改色:“请大人慎言!”
      许是习惯了他们的逆来顺受,严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迈起长腿就准备好好教训这目无尊卑的家伙。
      一旁小厮赶忙将他拉回了座位,与主子的鲁莽行事不同,他们的考量较多,毕竟现在有周侧坐镇,凡事都得三思而行。要是真出了人命,他们主子倒没事,可他们做小的担待不起啊,周侧绝不会放过他们。好言劝道:
      “得了得了大人,没长眼的奴才,何至于动怒,您大人有大量,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严霖这才平息了下来。
      他与周侧,虽同为洛司副指挥使,但却是死对头。两人一人掌管北衙,一人掌管南衙,互相看不顺眼。其实大都时候都是他自己找茬,没事找事,因为周侧压根就不搭理他。周侧前些日子离京,他就隔三差五来找北衙的麻烦,无论是暗卫,小厮,还是狱卒,通通欺辱一遍。北衙的人见他如见瘟神,早已心生怨怼。
      一听说周侧回京,风风火火又跑来了,结果没找着人。只打听到带来了两个犯人,便来诏狱整幺蛾子来了。
      “审个犯人都审不明白!”看着面前两个奄奄一息的犯人,又瞅了一眼被咬掉耳朵的小卒,恶趣味起,“是谁咬了你的耳朵?”
      小卒怯怯地看他一眼,许是觉得丢脸,并不言语。
      “嗯?!”
      “大人问你话呢!”一旁小厮狗仗人势,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小卒敢怒不敢言,指了指左边那个犯人。
      犯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好像个死人。
      严霖起身,信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犯人啊啊叫了几声。
      头发被扯掉一把,严霖放下他的头,厌恶地拍了拍手,转身,拿起刑桌上的刀,对牢房里的其它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狱卒狐疑,小厮也不明所以,跟着赔笑。
      众人屏息凝神,准备看他高招。
      “噗嗤——”
      尖刀插进犯人胸膛,手脚使劲挣扎了几下,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杀死了他!
      不问犯人罪状,不审犯人口供,也不关心犯人是否重要。
      就这样轻飘飘地,杀死了他。
      严霖抽出了刀,那刀滴着血,氤氲着热气,还留有温度。
      随手往桌上一丢,小斯立刻递来洁白手帕。
      他擦了擦手,嘴角得意地翘起,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牢房,看众人露出惊愕的神情,痛快极了。
      他痛快了,自然就有人不痛快了。
      他就是要给周侧找不痛快!
      ——
      周侧回到京城已是深夜。
      桌子上是近日堆积的情报公文,厚厚几大摞。
      他坐在八仙椅上,一份接一份地耐心看着。
      洛司分为南北两衙,虽同为皇上管辖的情报机构,职责却大不相同。相对来说,北衙比南衙权利更大。
      南衙主要负责收集宫廷人员及百官之间的情报,监察各人员每天的动向。统领禁卫,保卫皇宫及皇上安全。
      北衙则是负责全国各地的情报,包括别的国家。设有诏狱,可负责审讯。收集情报的暗探也归北衙管,正因如此,朝廷的大部分情报北衙也知道。
      南衙唯一的好处,就是与皇上接触频繁,严霖也是因为这点,隔三差五在皇上面前说周侧坏话。
      周侧掌管北衙,每日兢兢业业,公文每份务必都要看完,哪怕是再无趣的小事。每次面对皇上询问,他都能对答如流。
      因为掌握的机密太多,无数人的把柄捏在他手里,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想要他的命,尤其是地方官和富商。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则想要严霖的命,谁叫南衙负责监察百官呢。
      四周寂静,连昆虫也歇了声。
      北衙里灯火通明,烛光影影绰绰,在窗户纸上映出一个翻书的影子。
      周侧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桌子上方。一起身,披在身上的毯子就掉在了地上。
      “大人,你醒了!”
      侍卫连忙端来了洗漱用品,伺候周侧洗漱。
      他家大人看情报经常看到夜里,困了直接爬桌子上睡觉,都成习惯了。次数多了,手下的就自觉给他准备了这些,这皇宫处处是人,总不能顶着张大灰脸出去见人。
      周侧闭住眼睛,侍卫轻轻给他擦了擦脸。完了,端来热茶漱口。
      一侍卫来到周侧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周侧吐出口中茶水,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道:“让他们进来。”
      “大人,大人,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两个狱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嚎不止。
      头上皆缠着白色绷带,一人缠在额头,一人斜缠在右耳处。
      大声痛斥了昨日严霖的所作所为。
      周侧仰头靠在椅子上,问:“罪犯都被杀了?”
      耳朵缠绷带那个道:“只杀了一个,还剩一个。”
      他打了一个哈欠,道:“怎么还剩一个?”
      两狱卒面面相觑。
      “不是还打死了一个么。”
      二人恍然,连连道:“对,都怪小的审讯时下手太重,一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一个,眼看另一个罪犯要招了,不知怎的,严大人突然就冒了出来,带着一伙人,说要提审犯人,小的们阻拦,他便将小的们打了一顿,趁乱将这犯人杀了,还威胁小的们不能说出去,小的们想着事情蹊跷,实在不敢隐瞒……也不知道严大人这样做的目的……”
      诏狱审讯失手打死了人,那不是什么稀罕事,要怪就怪犯人体弱多病。可若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就得另说了。现在死无对证,任凭严霖长十张嘴,也难说清。
      南衙没有审讯的职权,提审已是逾矩,现在又不明不白将人杀死,总之是要给个说法。倘若再给死犯安上个什么敌国奸细,襄王党,或者是齐王党的身份……
      “长迎,带二人去大理寺做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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