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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京 ...


  •   她又笑嘻嘻走了过来,俯身趴在周侧腿上,仰着头问,好像很喜欢和他待在一块。
      边塞这苦寒之地,全是些粗老爷们,皮肤又黑又糙,还不修边幅,何曾见过这般芝兰玉树的人儿,自然想贴得近些。近些了,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她娘说要处理流民一事,不能和他们一起回京,等过段时间和爹娘一起回来。为此难过了很久,本不愿离开他们,但架不住爹娘苦口婆心劝说。哭了很久才答应,依依不舍上了马车,但见这马车里的俊俏的人儿,难过的心情霎时消去大半。
      她就像只柔顺的猫儿趴在那里,脸圆圆的,鼻子小小的,脸蛋粉粉的,眼睛大大的,就这样纯洁无瑕地看着他。
      叫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周侧的手不知不觉抚上她的头,莞尔道:“快了。”
      日上中空,已近正午。
      暗卫撩起帘子,在周侧耳边低语说着什么。他的身后,正有一大批流民向边防城靠近。
      嘴角微微勾起,周侧似乎心情大好,对帘外道:“回京。”
      “驾——”
      车夫挥舞马鞭,调转车头,车轱辘向前移动。
      车身陡然晃动,绫姒一个身形不稳向一旁座位撞去。
      “小心——”周侧护住她的头,体贴地将她从腿上拉了起来。
      马车特意走的小路,避开了流民。
      而另一边的主路上,正有大批的车马向边防城驶来。队伍的前方,有六七辆马车,后面满满当当拖着十几车宝箱,两旁几十个侍卫看护,末尾还驮着二十几车粮袋。
      为首的马车通体由黄花木制成,雕梁画栋,帷幔是皇家专用的黄色。
      这是一支亲王车队,身后跟着不少大臣,宫女,仆从上百来人,浩浩荡荡。
      车内传来女子的娇嗔和男子的□□,一阵翻云覆雨后,一侧的帷幔被掀起。
      男子恹恹地探出头,一身华贵锦衣也衬托不出半分气色,三十不到的精神小伙像是被吸干了阳气,没精打采地开口:“还要多久?”
      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老头冒了出来:“启禀殿下,左右不过半日,天黑前应该能到。”
      男子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又钻了回去。
      坐在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齐王。
      大夏皇室规定,除了太子,其余皇子过了冠礼就要去封地。
      夏朝一直以来都是立嫡不立贤,因为偏爱他的缘故,打破了这一传统,迟迟不立太子,皇子及冠也只封王不封地,因此皇子们都住在京城。
      八年前老皇帝生命垂危,有人告发齐王和襄王谋反,气得差点驾鹤西去。身体奇迹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要把这两个逆子处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齐王因母妃淑妃深受皇上宠爱,架不住她一顿痛哭求饶,最终被赦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下旨将郯州作为他的封地,即日前往,反正要多远滚多远。郯州一带是有名的流放之地,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淑妃又是一通哭诉,齐王装病不起,赖了一个多月,不是头疼就是腰疼,千方百计不肯离去,淑妃则每天以内洗面,皇上最终心软,此事便也算了。
      只可怜嫡长子襄王就没那么好运了,皇后为了不连累他,将一切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服毒自杀。因为放过了齐王,皇上不想落人口舌,也赦免了他,不过褫夺了皇后封号,降为贵人,以贵人规格下葬。本该册封为太子住在东宫的他,被安排去了北漓——大夏北方边境,常年与大凉作战。

      襄王走了,其它皇子年幼,皇宫再无对手。齐王至此横着走,谁都不放在眼里,宫女太监没少受他的欺负,疯狂报复曾经的襄王党,杀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树敌不少。虽然不是太子,却住进了东宫,当所有大臣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皇上的接班人,没曾想有人秘密上了一道奏折,正是这封奏折,将他永远踢出权利中心。
      那封折子奏呈的是桃汛泛滥一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年年都有,派个人去赈灾得了。今年可不一样,因为奏折上请求赈灾人的那个人是齐王。
      奏折中虽未提及封地一事,皇上心里却是了然的,一看郯州二字便回想起了这件事。派齐王赈灾,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赈灾赴任两全其美。鬼使神差,居然就给批了,另外还特别下了一道圣旨,让他即刻去封地就任。
      所有人对皇帝的操作瞠目结舌,昔日耀武扬威,雷打不动的齐王居然被一封奏折贬出京城。
      朝廷顿时炸开了锅,墙倒众人推,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骂他的折子铺天盖地而来,什么齐王以下犯上,目中无人,有不臣之心,觊觎皇上宝座之类的,有胆大的还说他要谋反,说得要有多禽兽就有多禽兽,要教他永世不得翻身。那些所谓的外戚此刻也都躲起来了,生怕殃及自己。他的母妃并非士族出生,乃是布衣之家,亲戚都是些暴发户,没什么才干,平时张扬跋扈,关键时刻只会当缩头乌龟。偶有出头的,立刻就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了下去。
      痛斥他的罪行有上千来条,连鸡毛蒜皮的事都写进去了,足以将齐王大卸八块,凌迟处死了。皇上看在淑妃的面上也没过多难为他,只命他此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明眼人都能看出折子只是个伐子,皇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无他,皇上其实很早就想对齐王下手了。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年底宫中流传出的一个谣言。谣言说,齐王并非皇帝亲生,这件事鲜有人知,知道的人大都被秘密处死了,是真是假也分不清了。只知道自那以后,皇帝与淑妃齐王就疏远了。

      齐王一如既往装起了生病的戏码,这回皇上可不吃他这套,铁了心表示:抬也要把他抬到边陲。并且闭门不见淑妃。
      加之言官大臣们骂的言辞太激烈、太难听了,齐王实在顶不住了,才不情不愿上路,十天不到的路程,磨磨唧唧走了小半个月。

      大雨是七日前下的,奏折却是半个月前上奏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被人做了局。因为和往年桃汛上奏的时间大差不差,也没人怀疑那封折子是否属实。
      因那流言,皇上对他处处提防,暂时只能以退为进,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回来的。当了八年的“太子”,谁能甘心放弃那九五至尊的帝位?
      ——
      凉风习习,夜色迷离。
      橙阳西落,暮鼓声起,浑厚的鼓声响了六百下,淅川城门关闭,禁止来往商贩行人通行。在未纳入郯州之前,这里曾是大夏的边防重地。
      钟鼓接近尾声,一辆马车在郊外的一间客栈缓缓停下。
      昏暗的马车内,小男孩使劲地摇着小女孩。
      “姐姐,姐姐……”
      “干嘛!”伊绫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周遭灰蒙蒙的,抽出被弟弟抱着的手,瓮声瓮气道,“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下意识要拉被褥,身上被子光滑,薄薄的一层,有点像动物的皮毛。又来回摸了摸,不是她熟悉的被子,猛然惊觉,这里不是家里——而是在马车上。
      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居然就这样大喇喇地睡着了!
      车帘被掀开,前方客栈的烛光穿过层层树丫照了进来,光线柔和,呈暖黄色,并不刺眼。
      “下车了。”
      车外传来一个温和嗓音,使春夜凉风也有了温度。
      白皙的手伸了进来,拇指上戴着翡翠扳指,在灯光下闪着绿色的莹泽。
      她识得这只手,掀开身上的貂裘大氅,高兴地搭了上去,跳上马凳,又蹦向地面。
      这一蹦,肚子突然就咕咕叫了,捂着肚子尴尬笑笑。
      一下午没吃东西了,在车上睡觉的主要原因大概也是饿晕过去了。由于出门太过仓促,娘亲还未来得及给二人准备干粮,只给了银子。银子是母亲压箱底的,足足有一小袋。
      “饿了?”没来由觉得好笑,伸手去接小伊翊,“前面就是客栈,走,带你们去吃饭。”
      小伊翊握上他的手,怯怯地踩上马凳,另一只手扛着包袱。包袱不重,大都是些姐弟两的衣物。小短腿比马凳高不了多少,伊翊不敢跳,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下试探。马车在一旁看着都费力,一手夺过他的包袱,又一把将人揪起,跟抓小鸡似的放在地面。
      这个马夫一身灰袍,戴着一顶斗笠,皮肤黝黑,脸上看着稚嫩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却很结实,是个孔武有力的壮小伙。
      郊外虽比不得城内繁华,但酒肆茶楼,小贩客铺,一应俱全。
      四人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相对僻静,此处风景怡人,柳暗花明。一条小溪自客栈缓缓流过,清风徐来,梢上酒幌猎猎作响,绿柳绦绦随风曳动,各色花瓣漫天飞舞追逐自由,飘落那憧憬之地。
      牌匾上写着:“飞花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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