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小人鱼出逃了》三月瑞阳

6、反击

　　“数字不可能转化成生命，这虽然是鹿烁聚集这个领域的人才一直在努力的方向，但是目前没有可以推广的成果，所以请大家注意辨别，以防被诈骗。”

　　陆铄将这句话作为结束，面前的直播机器亮起红灯，记者向他点头示意后，他便阔步走了出去，经过办公室时见到了来接他的凌彧珩。

　　凌彧珩迎上他：“我的助理去查明白了，我招来的这个小祸害叫沈稷遥，出生的位置在海边，应该是一出生就被抛去了，所以没有家人，学历也是空白的。混到现在，还这么有心机，我瞧着不是个简单的人儿。要不直接让公司解雇他得了。”

　　陆铄脚步停下，转过身眼神凌厉地看着凌彧珩，凌彧珩立即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知道了，不做这种没道德的事。”

　　陆铄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凌彧珩跟上他：“我这不是为了给你赔个不是吗？谁知道这个小明星顺杆爬还勾搭上小铮了。”

　　陆铄刚走出门，凌彧珩的助理立即将他的车门打开，恭敬地将他迎上去。

　　凌彧珩随后上车坐在了他的身边：“直接去公司吗？我今晚专门空出来和你一起检验鹿烁的新游戏模型。”

　　陆铄接过凌彧珩手里的一叠材料，声音阴沉冷肃，听不出情绪：“不，去解决那个小明星。”

　　他很少专门拿出时间去解决人的问题，因为他向来冷漠，很少有人会影响到他的情绪，但是这个小明星比较棘手，他必须花点以前不齿的手段，让他在自己的世界消失。

　　很快，车就停在了陆铄指定的地方，一辆与环境极其不匹配的私家车挤进拥挤的片场。立即有许多演员和工作人员在不同的场景中探出头来仔细观察。其中不乏与沈稷遥同公司的同事，见到下车的是陆铄以后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迫不及待地要跟周围的人分享沈稷遥这个芝麻大小的明星的天大的负面新闻。

　　陆铄缓步走进正在拍摄平面广告的破败酒吧，这座酒吧寒酸的出奇，甚至只租下了一小片地方。虽然提前知道这并非美差，但是亲眼见到他还是有点不信弟弟这么喜欢沈稷遥，竟然一点好的资源都没给他争取到，这让他觉得陆铮很丢人。

　　即便是故意不去在意，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角落中化妆的沈稷遥。他正穿着一身廉价的蕾丝套装，和其他人一样好奇地将目光集中在他这里。化妆师在他脸上扑了大片的腮红，将他画的像个孩子，这么明显的被凝视的妆容，他像不知道似的照单全收，还是很敬业的一边配合一边乖乖被拍。

　　愚蠢，又穷酸。陆铄在心中评价。

　　第一副导演先躬着腰赶紧迎了出来：“陆总，您怎么来了？我们这里都没来得及给您准备好茶。”

　　立即有人拿出全场的户外椅，让陆铮几人坐下。

　　导演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局促地站在陆铄面前，胡乱奉承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大爷，心里打鼓不知道来这是捧场子还是砸摊子的。自己总共就半天的拍摄，怎么也掂量不清哪儿能招到这么大的爷。

　　陆铮不喜欢浪费时间，直说：“我很看好这个酒，所以计划投资这个广告。”他说着将手机递到导演面前，上边列着可以给他的好处。导演像是被雷劈了，愣在原地只觉得呼吸急促，不知道是好事是坏事。陆铮继续补充：“预算单列，不走总账。”
　　说完，陆铄将手机收回：“要3分钟的成片，在水里拍。脚本已经写好了，今晚我的助理发你邮箱。”

　　导演暗暗觉得这不是好事，试探道：“那…演员？”

　　陆铮抬起刀剑般冰冷的眸子：“不能换。”

　　得，在这儿等着呢。导演暗道这是来我这儿借刀杀人来的。不接不识抬举，接了也是高难度肯定拍不成，有这么一座五指山压着自己怎么也得弄死这个小演员，但是沈稷遥那么招人喜欢他下不了狠手，这多造孽呢？他一咬牙，心道这时候不拒绝，后面惹了陆铄，他一根指头就能把自己碾死。

　　导演一闭眼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这个演员…不行呀。没经验…”

　　陆铮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他恨所有浪费时间跟他玩心思的，用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下了最后通牒：“要跟我谈条件？”

　　身后的凌彧珩适时将手搭在陆铄的肩膀，稍微安抚了他的情绪，笑眯眯地对导演说：“我们加钱。”

　　到了这个程度导演知道舍不得沈稷遥，自己先别混了。赶紧点头哈腰：“演员也是需要调教的，我们干得不就是这个吗？”

　　得了这话，事就成了，陆铄不不多呆，抬脚就走，结果被沈稷遥给拦住了。

　　小人鱼跟所有工作人员一样，在导演和这个爷说话的时候都秉着呼吸，竖着耳朵悄悄听着。所以听到要让他演戏的时候，他先是愣住，他给我戏拍？赏识我？他听不懂这些人说话之间的明枪暗箭，但是这段时间学习表演，他对于人类脸上的表情很有研究，导演的纠结，这个爷的坏样，绝对不是好事。再结合前天这个爷说要跟自己自己玩明白，小人鱼明白过来，这个人类是要整小人鱼了，他要让小人鱼走。

　　小人鱼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但是对这个结果深信不疑，小人鱼可不是好欺负的，他要开始反击了。

　　沈稷遥看陆铄要走了，快速对着眼睛弹了两滴风油精，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陆铄身后，手无意识攥着劣质的蕾丝上衣的衣角，将衣服揉皱，瓷白的腰肢在勒紧半透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陆铄在出门前忍无可忍，停步，转身，垂眸。一眼看见一双泪汪汪的蓝瞳，巴巴地抬着，心脏跳乱了一瞬。

　　沈稷遥垂眼，扇形的眼睫毛蝴蝶似的翻上来，一颗泪就沿着他扑满腮红的脸，一路擦上他的锁骨，纯得发魅。

　　陆铄心想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个小明星的本色，就差点被他蛊惑了。幸好，幸好，他很快将心跳调整到正常的速度，与这个小明星继续对峙着。

　　沈稷遥算着落下两滴泪以后，委屈地开口了：“你是不是一定要赶我走。”

　　陆铄因为小明星对他表现出的畏惧感到愉悦，嘴角抑制不住翘起一个弧度：“害怕了？”

　　沈稷遥吸了吸鼻子：“我可以走，但是我一直没什么工作，走得路费都没有。你可以给我钱吗？”

　　怕陆铮不舍得让他走，不敢要钱，合理。陆铄可以给。

　　陆铄满意道：“多少。”

　　沈稷遥想想，抬起一个白嫩嫩的巴掌：“五千。”

　　陆铄被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明星逗得心里直发乐，他头一次对一个小辈弯下腰，留了一点距离和这个小明星对着脸，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说话都变得善良了：“五十万，今晚我助理送到你住的地方。换个地方发展，别再模仿粼粼蹭热度，慢慢发展生活会好点的。你走了以后我亲自给你处理违约的事情。”

　　陆铄走了以后，片场的工作人员们都有点拿不清大佬突然光顾的意思，是照顾？还是针对？刚才只看见沈稷遥在大佬身后，说什么是听不清的，反正模样不像是被待见的。很快，从隔壁的隔壁再隔壁传来了沈稷遥的八卦，说沈稷遥勾搭了陆家的人，但一直倒贴，没名分没钱，还特招陆家家主的讨厌。

　　很快与沈稷遥同公司的小女网红张季夏带着八卦串门儿串过来了，她来的时候还只是和大家一起小声嘀咕。结果看见了了导演收到的脚本以后，直接笑喷了。

　　脚本有一段，要求演员模仿人鱼完成一场水下两分钟的长镜头。需要演员无氧潜水完成一种挣脱幽灵网缠绕、同时与假想敌搏斗的动作戏，还专门标注了遥看到演员的脸部特写，不能带全面镜，只能用鼻夹和隐形式呼吸管。

　　张季夏笑的前仰后合的：“别说是个没演过戏的旱鸭子，就算是找专业的游泳演员在水下都不一定能控制好表情，我赌一箱辣条，这个糊咖完蛋了，他一定要带着钱跑路了。”

　　导演把沈稷遥叫到偏一点的地方：“你也知道，冲着你来的。你是真的打算走了吗？”

　　沈稷遥坚定地摇头：“我要拍。”

　　导演：“剧本都看过了？”

　　沈稷遥抱着一打打印的剧本，又圆又漂亮的脑袋重重地点，蓝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对新戏地渴望，特别招人心疼。

　　导演一拍腿，拍！演员不就是交出来的吗？自己偷偷地用点科技，别让他看出分镜能保证沈稷遥的安全不就完了。

　　得了回去好好准备的话，沈稷遥就乘着陆铮来接他的车回家了，与陆铮在楼下分别回到自己的房子，沈稷遥发现助理动作很快已经将卡塞进他的门缝里面了。

　　沈稷遥拿了卡去买了一套小人鱼本人认定的最像的衣服。他今晚要发动恐怖袭击，专门换上这一身衣服扮成自己在游戏中未进化体的模样，在窗外跳舞吸引陆铄，在他看入迷的时候突然拿出巨大的太阳灯闪他的眼睛，最后通过早已计划好的路线逃走。

　　陆铄回国以后，父亲就去国外找爷爷处理其他事情了。一个刚博士毕业的学生，立即就成了一个硕大家族的所谓家主。在转换身份中，他几乎活成了一个永动机。所以经常会在办公室的一楼接待室中对付睡一晚。

　　让助理给沈稷遥送过钱以后，他决定奖励自己早睡一晚，于是早早关上了贵宾室的灯，不一会儿便有了睡意，刚想合上眼睛，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

　　他的精神猛地紧绷起来，因为这是他亲自找朋友谱的，在粼粼的宫殿一直在放着的音乐。就在他的落地窗外，粼粼在这音乐中正在翩翩地跳着舞。一切都和游戏中一模一样。

　　梦似的。

　　陆铄一直在研究数据和现实的重合，就算是模拟都没有奢望过这样的场景-粼粼就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在粼粼的眼中自己不再是一团数据，而是他可以依靠的爱人，不是用数据机械地包裹，而是用手指，用嘴唇，用每一寸肌肤，用温热的触感，狂浪的心脏，一遍遍，一遍遍地告诉他，我爱你。

　　陆铄失控地跑到窗前，用镇纸猛地砸碎了玻璃，突然如同日光一样强烈的光芒闪耀，让他的眼前完全白了一瞬。再看得时候，粼粼已经消失了。

　　地上有一个还在放着音乐的录音机。

　　陆铄沉默地站在月光下，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