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小人鱼出逃了》三月瑞阳

7、要纯要欲

　　孙医生是个一板一眼的家庭医生，此刻因为自己的客户正隐隐表现出虐恋文中癫公的症状而皱着眉头。

　　陆铄见孙医生的神色异常，抬起被包扎过的右手来回看看：“没废吧。”

　　孙医生回复道：“没有，陆先生，我只是好奇，镇纸是怎么把防弹玻璃敲碎的，这并不科学。”

　　陆铄认真想想说：“应该是恰巧砸中了预留的防火点。”

　　孙医生双手撑膝，正襟危坐道：‘防弹玻璃是不会预留防火点的。说实话，陆先生，我更倾向于昨晚您叙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强光对您的视网膜又造成了实际上的伤害。所以这也并不科学。’

　　陆铄也认为昨晚看到的是幻觉于是并不否认，只是有些累地按着额角，心想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再多参加一些场面上的宴会活动一下交际圈子。

　　孙医生见客户疲惫的模样，可能自己没有发现，但是身负家庭医生的职他不得不提醒道：“陆先生，我有一个合理的推测，昨晚应该是有人用音乐吸引你，再用强光让你短暂失明，再用子弹袭击，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防弹玻璃会碎掉。所以您应该注意人身安全。”

　　陆铄的额头更痛了：“好了孙医生，你回去吧。”

　　孙医生恭敬地站起来，不忘嘱咐：“陆先生要记得坚持使用我开的眼药水，虽然会有刺痛感，但是一周以后就可以恢复如初。”

　　孙医生逻辑推理不好，但是医术不错。并且经他提醒，陆铄决定要把这座建筑里外检修一边，把所有劣质的玻璃全换成防弹玻璃。

　　陆铄看着面前碎裂的玻璃，回忆起昨晚，他先是听见音乐，再看见了粼粼，然后在他砸碎玻璃时突然出现强光，所以强光的目的应该是在阻止他出去。

　　阻止他出去的目的，是为了真的见到粼粼。他突然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拿出手机给凌彧珩打出一行字。

　　数据真的能与现实交融吗？

　　在打完的一瞬间，他突然怔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在主修之外，他研究信息学八年，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其中的答案。

　　那天逃走之后，小人鱼害怕地躲在被子里，偷偷将被吓得惨白的小脸包裹在窗帘里，一下一下眨着蓝色的大眼睛往窗户外看。他怎么也没想到陆铄怎么就突然出来了。幸好他现在已经适应了双脚，要不然就要被抓包了。

　　看了很久，小人鱼确定没有人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要开始准备明天的戏了。刚才在外面他还买全了潜水装备和自己练习用的一众用品。

　　沈稷遥趴在地毯上，翘着脚丫，腰肢贴着柔软地绒毛，兴高采烈地将剧本翻了一遍，却有点失望：“真的一句台词也没有吗…”

　　无论剧本如何，从静态走到动态里面总归是在进步，于是小人鱼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把一众用品打包拎进了浴室。

　　浴缸中放满水，洒满了海洋香氛，小人鱼钻进去，将上半身完全沉在水中，双脚翘在外面缓缓扑打着水花，在水中与购入的最便宜款金鱼形状电子手表，四只漂亮的大眼睛互相眨着。

　　一秒，两秒…七十秒。

　　小金鱼突然罢工了，不眨了，小人鱼蓝色的蓝色大眼睛疑惑地凑近，眨眨，等待，不知等了多久，小人鱼实在是憋不住了，脸色粉红地钻出水面，被水氤地红透的嘴巴半张着，大口大口呼吸着香甜的空气。晃晃小金鱼手表，一串水珠从表壳里面流出来。

　　小人鱼撅着嘴不满地拿起手边小凳子上的珍珠奶茶喝一口嚼嚼嚼，然后到外面拿了壁挂的表，重新估算，在水中一直保持“甜得动人的笑”能憋气两分钟多一点。

　　成绩合格。但是今晚再努力一点还可以憋得更久一点。

　　为了模拟从没见过的威压，小人鱼将拖把杆横着架起，小心地爬上去练习保持平衡，结果没站稳一屁股坐进了洗衣筐里，小人鱼装作不在意地忍着痛，两条又白又直的腿翘在外面晃啊晃。

　　“零零零…”

　　门铃突然响了，小人鱼赶紧顶着衣服坐起来，一瞬间脑子中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他换好衣服，脚步轻轻地跑下楼，在猫眼中往外瞧瞧。

　　幸好，来得是陆铮，不是被自己袭击过的陆铄。

　　门一打开，见到完整的沈稷遥，陆昀破碎了一晚的心才慢慢拼凑完整，张开手臂将沈稷遥整个人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声埋怨：“怎么不回我的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要吓坏了。”

　　沈稷遥才想起来，今晚只顾着练习，忘记和平常一样给陆昀说晚安了，抱歉地垂着头，湛蓝色的眼睛向上抬着，水汪汪地眨了眨。

　　陆昀哪舍得怪他，只是抱一下，他心跳地都要炸了，软得都快化了，他害羞地松开抱着的手，抬起来晃晃：“我太担心了，给你做了夜宵，今晚我陪你练习好吗？”

　　小人鱼当然不会拒绝陪伴，欣喜地答应了，贴心地将自己买来的所有零食分享给陆铮，珍珠奶茶，海苔薯片…摆满了一桌，安顿好陆铮以后，小人鱼又投入到练习之中。

　　把葡萄汁倒进红酒杯里，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高贵中带有一丝纯欲～”

　　陆昀拿着刚烤出来的温度适宜的椰蓉小蛋糕，盘腿坐在沈稷遥旁边想让他尝尝，他正练得出神，自然地用指令一般地语气：“喂我。”

　　陆昀的脸突然爆红，手指捏起小蛋糕，做足心理建设-我是他男朋友，我是他男朋友。然后将小蛋糕送到沈稷遥的唇边，结果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稷遥的嘴唇，他的手不争气地抖了，蛋糕啪地掉在了地上。

　　小人鱼不明白，但是最会安慰人类，于是收回专注的深思，偏回头，舌尖很快地扫过嘴唇上的一点椰蓉，笑得纯粹：“好甜。”

　　陆昀伸手勾住了沈稷遥的小拇指珍视地揉了揉，他太珍视沈稷遥了，珍视到骨子里，他珍视每一次牵手，每一个拥抱。他想慢慢地用珍视换一个爱，然后用爱，换彼此的一辈子。

　　沈稷遥将夜熬了个对穿，在陆昀送他去片场的车上才睡着，下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陆铮想牵他的手，顶着一撮呆毛慢慢滑下车。

　　陆昀急忙追过来，把今早烤的点心放进他手里对他说：“今天我哥要我去公司，我不能陪你了。”

　　沈稷遥一到片场，就打起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心思已经全飞进现场之中去了，答应了陆昀以后就小跑着进了现场。

　　刚进片场先看见了正穿着戏服，抱臂嗑瓜子的张季夏，一见沈稷遥眼里顿时迸发浓烈的兴趣，夸张地笑开了：“我去，你还真敢来拍啊？”

　　沈稷遥心思不在这里，简单对她微笑点点头继续往里面跑。

　　张季夏狠狠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

　　沈稷遥乖乖地坐在化妆位上，将所有的点心捧出来分给周围的工作人员们，在化妆师赶过来之前，分开手指轻轻地拢了拢竖着的呆毛。

　　化妆师终于姗姗来迟，一肚子的抱怨写在脸上，她也知道这场加戏专门为了针对这个小明星的，他肯定拍不好，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估计一天都白干。

　　沈稷遥感觉到今天的化妆师格外暴力，扫得他的脸都感到了不舒服，眼睛因为刺痛而难受，他向后躲躲，拒绝继续被化妆。

　　化妆师以为这个小明星要对自己恶语相向，顿时戒备起来，但是小明星笑得特招人，又白又细的手指捏着一颗包装精致的点心：“这是我在家里带来的，尝尝吧。”

　　化妆师看着小明星蓝色的眼睛弯弯，眼尾因为自己暴力的手法而发红，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计较什么，在心里升起一阵怜爱。小明星已经站了起来，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已经画的很好了，我去找试拍了。”

　　沈稷遥要先拍水中的戏份，在正式拍摄前，导演将在水中的两分钟长镜头详细给他讲了一遍。虽然已经做够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在强迫自己进入状态时，却显得青涩紧张。

　　导演强迫自己耐心地再一次引导沈稷遥：“在这一系列动作结束后的特写镜头，你要沉醉其中，要想象酒给了你灵气，要表现的沉醉。你的目的是要传达出因为这酒给你带来的灵和欲，你再试一下。”

　　沈稷遥再次闭上眼睛，尝试了解灵和欲的意思，努力地去做这个表情。

　　围观的张季夏小声说：“他这个表情像是在说酒是不是馊了。”围观的人们一看还真像，顿时都忍俊不禁，导演更加心烦，将手中的剧本丢在了地上：“先拍动作，看最后的镜头能不能合成。”

　　沈稷遥不喜欢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不论是张季夏的冷嘲热讽，还是导演的失望都如烟一样缓缓飘散。他心里在想什么是灵和欲？

　　在逼仄的空间里摆放了一个两米高的透明水缸，导演又确认了一遍专业的救援人员设备全部到位以后，对这个可怜的小明星说：“确定要拍吗？结果可能不好，白白折腾自己。”

　　沈稷遥眼神全被这些拍摄设备吸引了，对他这样喜欢挑战的小人鱼来说，没什么害怕的，小人鱼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地对导演点头。

　　带上隐形呼吸管和隐形鼻夹以后，沈稷遥顺着高大的梯子，通过边沿与吊顶之间逼仄的空间爬进了水中，水温偏冷，有点笨拙地发抖游了两下。一众看戏的人都露出嘲笑的表情，张季夏带用胳膊轻轻拐化妆师：“白瞎了你画的这么好看的妆，一会儿还得你补。”

　　说完，张季夏打开了录制。化妆师提醒她这里不能拍照。张季夏无所谓：“没事，我拍下来只给同事们看，让他们也乐一乐。”

　　沈稷遥沉入水底后，对导演点头，摄像机打开正式开拍。在水底，隐形的呼吸管完全失去了作用，憋闷的感觉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水中他重复着昨晚练习过无数遍的动作。沈稷遥的头发像昂贵的绸缎，在虚构的网中飘起，半透的衣服包裹着他纤美的四肢，让他的像一条漂亮的美人鱼。摄影屏住呼吸，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很快，沈稷遥的意识因为缺氧感到涣散，让他看到那片深爱他的海洋，他忽然想明白了导演所说的灵和欲，想起自己练习过的无数关于高贵的表情，自己练习过无数遍的关于欲的动作。他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舌尖扫过上颚，身体因缺氧的微颤，仿佛一颗珍珠在他的喉咙中吐出，一个完美的银色气泡环缓缓上升，在灯光下折射出梦一样的光彩。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气泡环从中穿过，形成一个精巧的水下水晶链，他顺势转身发丝散开，指尖在气泡外划过，引导气泡组成短暂的花朵。

　　发丝轻散，眼神迷乱，他像飘散在天边的一朵云，像任人点污的童子，他是灵，也是欲。

　　摄影让所有的机位全部打开，亲自在不同的助理身边穿梭，生怕惊扰了魅魔附体的小明星，小声嘱咐：“怼着他的脸，对，再近一点…”

　　全场安静了一会儿，导演突然开始鼓掌，工作人员们随着也爆发出小声的‘卧槽’，然后是此消彼长的惊呼和掌声。

　　沈稷遥用最后一点力气浮上来水面，一眼看见还在录视频的张季夏，故意朝着镜头抛了一个魅力十足的飞眼。

　　张季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偷偷地删掉了刚录的视频，眼不见心不烦地扭身走了。

　　完全拍摄完接下来的镜头后，沈稷遥已经完全虚脱了，回到家以后发起了高烧，他的意识完全是模糊的，一连睡了很多天以后迷迷糊糊转醒。醒来的时候手边有喂了一半的不明食物打成的糊糊，手上还在输着液，

　　他在家里，身边没有人，陆铮可能匆匆被陆铄叫到公司去了。沈稷遥听着手机一直在响，接起来竟然是小林姐。

　　“你终于接电话了。急死我了，上次你拍的那条广告被加急拍摄以后火了，你知道吗？”

　　沈稷遥最近只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哑着嗓子说没有。

　　“总之，你不仅把销量拉到了一个不可能的数，还有了很多粉丝，把你叫现实森吉尔。酒厂的总老板赏识你动了关系，一周后李博导演的慈善晚会你也受到了邀请，公司商量了一下趁着你现在的曝光度正好多争取露脸的机会，你准备一下。”

　　说完小林就风风火火挂了电话，沈稷遥迷茫地眨眨眼，慈善晚会是什么？和公司派去的酒会一样吗？

　　凌彧珩收到了一份奇怪的邮件，稍稍调查了一下，原来是导演把小明星拍火了不敢直接告诉陆铄，又不敢赚了钱悄悄吞。于是暗戳戳通过邮件问把钱打到哪里去，而当时他们都以为这小明星就要跑了根本没放在眼里，所以是用凌彧珩的生活助理发的邮件。

　　凌彧珩心想这个小明星还真不简单，现在陆铄都被气得出现幻觉了，要是再知道自己花心思让小明星消失的办法成了小明星顺杆爬的登天梯，不得被气死。再说这点分红他们看不上，最好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带着他出去散散心。一段时间见不到，慢慢就忘了。

　　于是行动派凌彧珩立即给陆铄打了电话：“下周李博导演的慈善晚会在华国，我爹没时间去让我去多交几个朋友，我一个应付不来，你也被邀请了吧，跟我一起去吧。”

　　幸好，陆铄正有此意，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