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再遇时》许ovo

6、表白

　　许清舟闷头往家走，皮鞋踩在水泥路上，每一步都带着股子没处撒的火气。路过小区便利店时，他停了停，转身走进去，从冰柜里抓了瓶冰镇可乐，“啪”地拍在柜台上，掏出皱巴巴的零钱扔过去。老板早就习惯了他这副不好惹的样子，赶紧找了钱，看着他攥着可乐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步重重地消失在巷子口。

　　回到家，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摔，扯掉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打开可乐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压下心里的烦躁。他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神里还带着打架后的戾气，手指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把可乐瓶上的水珠都染成了淡红色。

　　他想起季淮白天的话，“你这样跟那些欺负人的人有什么区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不舒服得厉害。他猛地把可乐瓶砸在洗手台上，瓶子“哐当”一声撞在瓷砖上，可乐洒了一地，泡沫顺着台面往下流。

　　“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得到你管？”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却显得格外无力。

　　第二天早上，许清舟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关掉闹钟，才发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沈安发来的，“许哥，三班那小子在操场堵你，说要跟你算账”。

　　他瞬间清醒，从床上弹起来，胡乱套上校服，抓起桌上的折叠刀就往学校跑。路过卫生间时，他瞥见洗手台上的碘伏和棉签，顿了顿，最终还是没碰——他才不要用季淮留下的东西。

　　赶到学校时，操场已经围了不少人。三班那小子叫李磊，比许清舟高半头，正叉着腰站在人群中间，看见许清舟过来，立刻嚷嚷起来：“许清舟，你总算来了！昨天你用刀吓退外校人的事，别以为多厉害，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学校里最能打的！”

　　许清舟没跟他废话，径直走进人群，双手插在裤兜里，指尖摸到了折叠刀的开关：“想打架？别浪费时间，赶紧来。”

　　李磊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许清舟侧身躲开，同时掏出折叠刀，刚要打开，就听见人群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师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李磊也停下了动作，眼神里满是慌乱。许清舟趁机把折叠刀塞回口袋，心里却骂了句脏话——不知道是谁多管闲事，居然把老师叫来了。

　　班主任快步走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围在一起的学生：“都围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教室上课？许清舟，李磊，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许清舟梗着脖子，不情愿地跟在班主任身后。路过教学楼门口时，他看见季淮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课本，正往这边看。两人的目光对上，季淮的眼神里带着点担忧，许清舟却故意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他才不信季淮没跟老师告状，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季淮搞的鬼。

　　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把教案往桌上一摔，看着许清舟：“许清舟，你又打架！昨天外校人堵你，今天又跟李磊闹矛盾，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是他先找事的。”许清舟没低头，语气里满是不服气，“他说要跟我算账，我总不能站在那让他打吧？”

　　“就算他找事，你也不能用刀啊！”班主任的声音提高了些，“我都听说了，昨天你跟外校人打架，还拿了刀，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要是真出了事，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许清舟没说话，心里却更烦躁了——果然，季淮还是跟老师告状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又看向李磊：“李磊，你也是，明知道许清舟脾气不好，还故意找他麻烦，你就不能好好上课？”

　　李磊低着头，小声说：“老师，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班主任看了看两人，最终说：“你们两个都回去写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许清舟，你要是再敢打架，我就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管你！”

　　许清舟心里一紧，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李磊恶狠狠地瞪了许清舟一眼：“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随时奉陪。”许清舟回瞪他一眼，转身往教室走。

　　一整天，许清舟都没给季淮好脸色。季淮递过来的笔记被他扔在桌角，想跟他说句话也被他冷着脸躲开。直到放学，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许清舟收拾好书包准备走，季淮却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夕阳透过窗户斜进来，把季淮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许清舟的鞋尖上。季淮的手指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许清舟，我有话跟你说。”

　　许清舟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不耐烦：“有话快说，我忙着回家。”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季淮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许清舟，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有犹豫，有紧张，还有一种许清舟看不懂的认真：“早上我不是告状，我只是怕你用刀出事。还有……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许清舟手里的书包“啪”地砸在地上，课本散了一地。他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没听清刚才的话。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不是害羞的红，是被惊到、被冒犯到的燥热。

　　他弯腰捡起书包，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声音也比平时粗了些，带着点压抑的火气：“季淮，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季淮抿着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我们TM都是男的！”许清舟往前凑了一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烦躁，“你整天跟在我后面，管这管那，原来打的是这破主意？你不觉得恶心吗？”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过去，季淮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许清舟打断：“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以后离我远点。上课别坐我旁边，帮扶小组我也不参加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许清舟抓起书包，绕过季淮就往教室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冰：“还有，别再跟老师说我坏话，也别再给我送那些破东西，我嫌脏。”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教室里，季淮还站在原地，夕阳的光渐渐暗下去，把他的身影衬得格外孤单。他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课本，伸手想去捡，手指却抖得厉害，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慢慢蹲了下来。

　　许清舟走出教学楼，快步往校门口走。沈安在门口等他，看见他过来，赶紧迎上去：“许哥，你怎么才出来？我等你半天了，要不要去打两局游戏？”

　　“不去。”许清舟的语气很冲，脚步没停，“我回家。”

　　沈安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许哥，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许清舟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心里又乱又恨，恨季淮的莫名其妙，恨自己刚才失控的反应，更恨一想到季淮的眼神，就忍不住发烫的脸颊。

　　路过小区门口时，他看见季淮的自行车停在路边，却没看见人。他心里莫名一紧，随即又骂自己多管闲事，转身就往家走。

　　回到家，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摔，就冲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使劲泼脸，直到脸颊的热度退下去，才关掉水龙头。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满是烦躁——他原以为季淮只是个多管闲事的书呆子，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以后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第二天早上，许清舟故意迟到。走进教室时，上课铃已经响了，他没看季淮的座位，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发出很大的声响。

　　班主任讲课时，他一直趴在桌上睡觉，季淮想递纸条提醒他，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把纸条收回去。下课铃响时，他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根本不给季淮说话的机会。

　　就这样过了几天，许清舟一直躲着季淮。季淮想找他说话，他就绕着走；季淮把作业放在他桌上，他就直接扔进垃圾桶。直到周五下午，他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却发现桌肚里放着一个信封。

　　他皱着眉，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张饭卡。纸条上是季淮的字迹：“饭卡我充了钱，你别总吃泡面。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会再烦你了。”

　　许清舟看着纸条，心里莫名一堵。他抓起饭卡和纸条，就往校门口跑。刚出校门，就看见季淮骑着自行车准备走。

　　“季淮！”他喊了一声。

　　季淮停下自行车，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惊讶。

　　许清舟快步走过去，把饭卡和纸条往他怀里一塞，语气依旧不好：“谁要你的东西？赶紧拿走，别再给我送这些破玩意儿！”

　　季淮接过饭卡和纸条，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说了句：“知道了。”

　　许清舟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他没看见，季淮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手里的饭卡，直到指节泛白。

　　蝉鸣依旧在耳边响着，却比以前更刺耳，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还有那点不愿意承认的、莫名的在意。